二勇摸摸鼻子,低下有些難堪的臉,蠕動着厚厚的嘴脣,正不知道該怎麼說。
然而有人及時化解了二勇此時的尷尬,一個頗爲招人討厭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瞬間就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視線。
‘’阿蓮,你昨天不是答應我媽了,給我配點藥嗎?你看我的臉都疼死了,牙牀子也腫了。連早飯都吃不下‘’
紅梅拖動着肥胖的身軀,抽動着已經扭曲腫脹的嘴脣,口齒不清的間接替二勇解了圍。
屋子裡的人除了一臉詫異之外,更多的則是由心底盪漾到嘴邊的笑意。
從每個人抖動的上半身以及不自覺的全部微微低下漲紅的臉,不難看出一個個的都在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紅梅的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本來就矮挫胖,
昨晚被大福和二勇一陣拳頭都招呼在紅梅那張胖臉上,嘴脣腫的像兩根火腿腸橫艮在鼻子的下端。
一隻眼睛紫茄子色,已經完全看不見哪裡是黑眼珠,哪裡是白眼仁。整張臉如同被蜜蜂蜇過一樣,真是慘絕人寰啊。
陳玉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也太巧合了吧,阿蓮,二勇,紅梅三個人同時都受傷了。
而且,一個比一個傷的重,到底昨晚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事?
五嫂子也有些納悶了,昨天明明和紅梅陳二嬸一起離開的,當時紅梅絲毫沒有半點受傷啊,怎麼轉眼就這麼慘無忍睹。
阿蓮昨天之所以答應的痛快,就是不想讓這娘倆耽誤自己的時間。
結果,最終還是因爲眼前這個剋星,不但沒有逃成,還無端被大福一頓摧殘。
沒有紅梅找來的針,張翠梅剛纔不會刁難自己,一系列的發生的事情,都有紅梅從中作梗。
阿蓮心頭冒火,嘴上卻掛着一絲微笑。
‘’你回去煮幾個雞蛋,把殼剝掉,用蛋白在臉上來回滾動,涼了,再加熱,每天反覆幾次,再熬點活血化瘀的藥了‘’
紅梅一臉不高興嘟囔着;
“啥?雞蛋在臉上滾,那不白瞎了,還不如吃了”
‘’你喜歡吃還是按照我說的做,隨你,‘’
‘’ 不過,你的傷不好,就不要再找我了‘’
阿蓮實在忍不住,揶揄的口吻,目光冷冷的注視紅梅。
除了吃,阿蓮真看不出紅梅還會幹什麼?
不對,紅梅會的太多了,紅梅就很會惹禍啊。不但喜歡惹禍上身,還總是給別人惹出是非來。
李淑芬心裡不是個滋味,紅梅再怎麼說都應該和自己打聲招呼吧,
紅梅可是自己的兒媳婦紅娟的妹妹,長輩在這做客,
紅梅就跟瞎子一樣,壓根都沒看自己一眼,更別提說話了。
這讓自己這張老臉往哪放,屋子裡的人都知道紅梅和自己的關係。
等回去找紅娟算賬,是不是紅娟在孃家就沒說自己好話,紅梅見到自己纔會不搭理的。
難怪不知道被誰打成這副德行,活該,沒有教養的東西。
可話又說回來,誰敢把潑婦一樣的紅梅打成這樣,紅梅竟然跟沒事人一樣。
聽五嫂子說昨晚二勇打了紅梅一巴掌,也不至於打成這麼慘吧,李淑芬看看五嫂子,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紅梅啊,你這臉是怎麼傷成這樣了?‘’
陳玉蘭自然是知道紅梅腦瓜簡單,一準能問出個由頭。紅梅的傷和阿蓮,還有二勇的傷一定都是有直接關係的。
她掃了一眼二勇和阿蓮,看二勇欲言又止,阿蓮面色如水,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看來答案只能從紅梅口中得知。
‘’是,二‘’
紅梅剛要說是二勇兩個字,就想起昨晚阿蓮說的話,如果還想嫁出去,就說是自己摔的,不要和別人說起昨晚的事情。
雖然不理解爲什麼不能說出去,畢竟紅梅經歷了昨晚被暴揍的事情,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的,
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把後面要說的話給咽回去了。
本來就有些心機的陳玉蘭,聽到紅梅說了半截話就戛然而止了,更加好奇了,
紅梅一向直筒子脾氣,怎麼也學會了藏着掖着的了。
或者有什麼事情,是見不得人的?
陳玉蘭聰明,不過,再聰明也猜不到紅梅自己嘴欠惹禍上身。
同時也是阿蓮和二勇受傷的始作俑者。
五嫂子估計猜到了些什麼,聽紅梅的說出了一個二字,那一定是二勇無疑了,
尤其昨晚五嫂子可是看得真真的,二勇爲了護住阿蓮而甩了紅梅一巴掌。
紅梅被打一巴掌還說得過去,如果真是二勇把一個女人打成這樣,那麼誰家敢把女兒再嫁過來啊。
現在正是要給二勇說媒的時候,不能當着李淑芬的面,完全破壞二勇的形象啊。
如果李淑芬認爲二勇性情暴力,恐怕也難以讓王春華嫁給二勇。
‘’紅梅啊,是不是昨晚咱們和陳二嬸分開的時候,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這孩子真是的,走路也不長眼睛‘’
五嫂子一句話,即給了陳玉蘭的答案,又替紅梅解了圍。還顧及了二勇的面子。二勇窘迫的臉終於緩和下來。
紅梅眼睛一亮,再傻再笨,也知道五嫂子是替自己打圓場。連忙點點頭,
‘’嗯嗯,晚上走路滑下去了‘’
屋子裡除了紅梅有些頭腦簡單,基本都不是吃素的,任誰都能知道紅梅是在說謊。
可這謊言誰都不能去揭穿。
聰明人看破不說破。
給別人一個臺階下,才能維護一段關係。哪怕這段關係並不那麼重要。
紅梅怕大家再次盤問,轉身要走,阿蓮看看二勇再把目光瞥向鍼灸包,二勇秒懂,叫住紅梅;‘
’等下‘’
紅梅心裡一喜,二勇這是心疼自己了?
終究是有過男女之實了,一定是後悔打自己了,厚厚的香腸嘴扯動了一下,劃出一絲向上的弧度。
本來就已經紅腫的臉竟然染上了兩朵紅暈。
‘’你把鍼灸包還回去吧,阿蓮的手疼,無法扎針了‘’
二勇走到桌子前,拿起鍼灸包,面色冷冷的遞過去,目光竟然完全沒有看紅梅一絲一毫。
紅梅鼻子一酸,萬分委屈,聲音立刻提高八度;
‘’我昨天差點跑斷腿好不容易纔找來的,你這就讓我送回去,那我不是白跑了嗎?你們這是遛狗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