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關掉了放在石頭上的手電,摸索着把它放進了旁邊的揹包裡,然後把揹包移了位置,一屁屁坐在揹包上面,吐掉嘴裡的一節樹枝,閉上眼眸養神。
山洞裡有些潮氣,剛纔只顧着處理深深嵌入左腿裡面的子彈,事情過後才覺得,坐在有些潮溼的地面上感覺很不爽,特別是她已經部分失血急需靜養恢復體力的時候。
她的精神力不像宋小雙一樣,可以憑藉冥想一段時間就能回覆到巔峰狀態,只能是緩慢的自行恢復,現在她還處於被人圍捕的境地,從早上出事後一直處於不斷防備移動中,精神力消耗很大,越用越少,在暫時安全的山洞裡,沒有必要一直消耗精神力保持夜視能力,對已經受傷的安娜來說,這樣太奢侈了。
失去照明光線的山洞黑漆漆的,安娜抱緊雙臂覺得有些無助感,很自然的就想到宋小雙這個二愣子,要是他立馬出現在她的身邊就好了。
一想到這,安娜就覺得身體格外的放鬆,先前有些頹廢的心情爲之一振,覺得自己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宋小雙平時看起來和和氣氣的,關鍵時刻那可是殺人毫不手軟的,只要有他在,兩人配合興許還能扭轉局面,黑五月和傭兵也不是不能抗衡的。
想到傭兵,本來已經疼的麻木的左腿傷口處,疼感明顯起來,安娜知道這是大腦關注在傷口處,傷口附近的神經變得敏感的結果,只有不斷的轉變注意力的方向,期望這樣可以緩解傷口的疼痛感。
由於傷口的疼痛,安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離開村寨之前,考察組因爲進山到底攜不攜帶醫藥箱,產生了爭執。
安娜、陳叔、魏處長三人覺得,如果進山後真的和境外武裝分子遭遇上,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處理傷口的,人類的爭鬥是最殘酷的,帶上了也起不到作用,三人都是在各自的領域出類拔萃的人,做事情往往會從最嚴重的方面來考慮。
楊伊帆、彭長江、楊瑞、呂曉斌想法則不同,一個醫藥箱帶上雖然有些累贅,受傷總得治療吧?想不通怎麼配備了醫藥箱不帶進山。
退休講師木大叔則力挺安娜三人的想法,後來當然是由魏處長這個領導拍板做了決定,全體都帶上一條毛巾備用,醫藥箱就不用帶了。後來發生的事也證實了這點,一行九人有八個人都被活捉,即使帶上醫藥箱也沒用!
安娜稍後想到,即使宋小雙來也不會帶醫藥箱來,因爲醫藥箱根本不在兩輛越野車裡,而是在木大叔女兒的木屋裡!在剛到村寨的第一天晚上,就下起了雨,木屋裡空氣溼度很大,感覺很不舒服,小楊妹紙拿屋檐下靠牆壘砌的木柴,給木屋裡的火塘添置柴火,手指被柴火上的什麼東西給咬了一口,因爲下雨月光都被雲彩擋住,光線有些暗根本就沒有看清是什麼,當即就感到手指一麻,小楊嚇了一跳趕緊往屋裡跑。
安娜給她檢查一下後,發現手指上有牙印和小破口,不是血洞,推測是壁虎之類的,不是蛇類,不過爲了預防萬一,安娜還是去把木大叔找來,還去車裡提了醫藥箱。
木大叔看過小楊手指上的傷口後,確認是壁虎咬的,之所以感覺手指發麻,是因爲壁虎的唾液進入傷口後,會產生局部麻醉的效果,問題不大。木大叔離開木屋之前,讓安娜用醫藥箱裡的消毒液處理一下。後來醫藥箱就一直放在木屋裡,宋小雙即使有在車裡找醫藥箱的想法,也只能是撲空,看不到醫藥箱自然會認爲是考察組帶進山了。
考察組沒有攜帶醫藥箱,傭兵卻一定是會帶的,安娜暗自腹誹想到,她身上只有兩個彈孔,那個堵住她去路,用加裝了***的突擊步槍射擊的傭兵比她慘多了,身上至少十多顆***!這個時候可能一邊用匕首挖出身上的***,一邊咒罵着她這個始作俑者。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安娜覺得給宋小雙發送短文信息的藏身處,已不再安全,從一塊長滿蕨類植物的巖壁下閃身出來,果然看到附近傭兵和黑五月的殺手在不斷的接近,趕緊趁包圍圈還沒有形成的時候快速撤離。
隱秘行蹤走走停停到一片灌木叢附近時,精神力陡然示警,八十米開外的灌木叢裡,一個傭兵已經接連射出子彈,卻沒有明顯的槍聲,這傢伙用了***!
距離太近了,她的精神力因爲灌木叢的阻隔示警又太遲了。
安娜躲無可躲,在左大腿生生受了兩顆彈頭的同時,來不及查看腿部受傷情況,一心二用,控制金屬異能力發動,斜背在腰側帆布包裡的八毫米***,二十多顆以快過彈頭出膛的速度,成片飛進灌木叢;與此同時液化金屬異能力針對連續射來的彈頭,瞬間液化這些彈頭後拉扯成金屬箔,被風一吹掉到稀疏的草地上。
“嗒...嗒!”一時間只聽見刺耳的金屬碰撞摩擦聲接連響起,灌木叢前的空中閃現着火花,那是安娜控制的***過於密集,好幾顆***與槍膛射出的彈頭碰撞在一起!
“噗...噗!”的黯啞聲音則是高速飛行的彈頭,被安娜強行用液化金屬能力拉扯成金屬箔,突然增大的表面積受到空氣的阻隔快速停頓下來,有點類似於自動雨傘彈開骨架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響起的同時,安娜注意到灌木從裡飛濺起了血跡,知道自己的***已經擊中那個開槍的傭兵,但他還沒有死,精神力探查到已經停止射擊,安娜趕緊的把注意力關注到嵌入左腿的兩顆彈頭,用液化金屬能力稍微改變彈頭的外形,阻塞住血液往外流,以免滴落在地的血跡暴露她的蹤跡,忍着痛從一側快速通過,疾行了好遠一段距離,還聽到趕到灌木叢附近幾個男女的呼喊聲,依稀聽見開槍的傭兵被喊做傑瑞,頭兒什麼的。
至此安娜知道她擊傷的那個傭兵,正是這支傭兵團隊的頭領,在她經過的路途上預設埋伏,應該是想爲早上栽在她手裡的兩名傭兵報仇。可能是考慮到安娜的殺傷力確實很大,後來傭兵就暫時中止了搜捕行動,給了安娜以喘息的機會,找到了一個山洞去除腿上的彈頭。
灌木叢的遭遇戰,要不是距離超過了七十米,她的控制金屬的異能力變弱,同時還得用金屬液化能量防備着射來的子彈,將子彈變成一張金屬箔減速免除傷害,那個傑瑞當場就被幹掉了。
......
正當安娜在山洞裡用精神勝利法轉移注意力,減輕傷口痛楚的時候。在山嶺的另一面一個溶洞裡,特殊照明燈具光線的點綴下,溶洞一角,傭兵頭傑瑞只是穿着一條內褲,靴子還穿在腳上,身披一條毛毯坐在一處石臺上,他身上胸腹部、大腿、手臂處共有十多個已經變黑的血洞,有幾處已經經過處理,覆蓋上了自粘醫用敷料,偶爾還有血跡從敷料裡滲出。
那個叫仙蒂的火力支援手,戴着醫用手套正用鑷子伸進他的傷口裡,一番鼓搗後終於又取出一顆***,放進石臺上的一個微型醫用托盤裡,托盤一頭已經有好幾顆同類型的***,一頭是侵透血跡的藥棉。
因爲麻藥會麻痹神經,是出任務的傭兵的大忌,傑瑞只有嘴角含着一節木棍,免得過於疼痛時候咬着舌頭。
“傑瑞,難道奎因和麗莎的仇都不報了嗎?他們可是跟了你好多年的人了,怎麼不幹掉那個該死的安娜,要不是她,奎因和麗莎也不會死,真他瑪德的操蛋任務,說好的宰掉人就走,結果還沒有行動就變卦了,搞什麼活捉的把戲,加的二十萬歐也買不回奎因和麗莎的命......”手臂上肌肉鼓脹的仙蒂,一邊在傑瑞的傷口裡用鑷子試着弄出一顆***,一邊小聲的抱怨道。
“夠了,仙蒂!”傑瑞的臉上顯出憤怒的神色,吐出嘴裡的木棍,一隻大手揪住仙蒂的衣領,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低聲吼道。
看到仙蒂絲毫不懼後,又悻悻然的鬆開揪住仙蒂衣領的大手,低沉的道:“從加入傭兵的那一天起,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死在出任務的途中,也比整天泡在酒館裡,無所事事酒精中毒而死好很多,班傑明加的二十萬歐,我已經一人十萬打到奎因和麗莎指定的賬戶,等到任務結束,還有一人四萬歐的尾款打入指定賬戶,什麼是傭兵,仙蒂你很清楚,如果再出事,也是一人十萬歐,班傑明不給不行!”
傑瑞所言讓仙蒂無言以對,她也知道傑瑞沒有徵得班傑明的同意,私自到安娜前行的路上設伏,應該就是打了主意要幹掉安娜那個賤人的想法,可惜功敗垂成,傑瑞身上被穿出的孔洞證實了一個問題,安娜不是憑着僥倖殺掉奎因和麗莎的,她有這個實力,班傑明的二十萬拿的燙手。
十分鐘後,仙蒂已把傑瑞身上其餘的***取出,在傷口處覆蓋上自粘型醫用敷料,傑瑞接過仙蒂遞過來已經顯得破爛的叢林吉利服,快速的穿上,看着正端着醫用托盤往外走的仙蒂道:“出去告訴他們,都給老子把防彈衣穿上,興許運氣背的時候還能擋一擋,誰不聽立馬滾蛋,去把奎因身上穿的一件防彈衣弄下來,我的那一件已經在灌木叢裡報銷了,沒有它,早就沒命了......”
仙蒂不置可否,走了好遠還聽見傑瑞的自言自語:“還好在灌木從裡沒有采用跪姿和臥姿射擊,不然哪裡還有命在?”
走出去的仙蒂不由得身形一頓,久經沙場的隊長傑瑞竟然有懼戰的趨勢,難道這個傭兵團隊已經氣數已盡,還是因爲奎因和麗莎的死,讓傑瑞暫時亂了分寸?仙蒂想到此處,還是決定按照傑瑞的吩咐辦,快步離開,雖然奎因和麗莎已經被裝進裹屍袋裡,衝上了惰性氣體保持短期不腐,弄防彈衣有些麻煩還是得弄,畢竟傭兵團隊裡少了傑瑞,絕對是會散夥的。
傑瑞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經是破洞裝的吉利服,往左面的溶洞角落走去,走了一段路,在一個拐角處就傳來說話聲,傑瑞心裡一動,暫緩走過拐角,躲在旁邊聽着。
“傑瑞這頭蠢驢,已經有兩個手下死在安娜的手裡,還不吸取教訓,想要重傷安娜後再用言語羞辱她,不然怎麼開始兩槍只是射在她的一條大腿上,這是妥妥的想把她弄殘廢的節奏,不過他這麼一搞,倒是試出來安娜能力的深淺,能讓彈頭在頃刻之間變成薄如蟬翼的金屬箔,這樣的能力以前是絕對沒有的,難怪教授會更改計劃,想要捉活的。朱蒂,你就一點不知道教授的想法?”
傑瑞自然知道這是班傑明的說話聲。
“班傑明,我只是教授的養女,你不是不知道教授的爲人,他這個人很瘋狂的,就拿這次對我們的實驗來說吧,如果實驗沒有達到他的要求,異能力沒有進階,你和我早就成了一堆骨灰了,不過我相信更改計劃教授也是顯得很倉促,不然怎麼會事到臨頭纔想起變更計劃,這根本就說不通哦,這裡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從計劃已經更改的面目全非,安娜從主要目標變爲誘餌開始,整個計劃完全不是教授的風格,他只會憑藉絕對武力壓人,那個人可比安娜厲害多了,心狠手辣,還好教授的要求是隻要死人,不會......傑瑞,聽了這麼久了,該出來了吧?”
傑瑞知道自己早就被發現後,從溶洞拐角處的石壁走了出來,嘴角訕笑道:“朱蒂、班傑明,我是來問問,怎麼兜了幾圈還是回到這個溶洞裡來,不會是因爲緬甸線人給的路線圖就只有到這兒吧,如果真的是,那也太菜了。還有我怎麼感覺,安娜已經顯得不重要了,你們究竟想要對付誰,我得先問問清楚,免得到時候出了岔子,如果武力值高過安娜幾成,我要求增加佣金,不然下面的隊員就不好帶哈!”
“就你毛病多,不過這次是教授臨時更改的計劃,所以相應的佣金確實提高了不少,幹掉那個人,傭兵團隊每人都有五萬歐,先付一半,朱蒂,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馬上!”班傑明用冷峻的語氣道。
朱蒂盯着傑瑞身上的洞洞裝吉利服,能夠隱約透過小洞看到裡面的敷料,臉上顯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心裡想到,就這水平還想要加佣金?不過五萬歐就可以買一名傭兵的命,對於組織來講根本無關痛癢,進階藥劑很快就可以投入實用階段,那個纔是硬通貨!
朱蒂沒有動作站在旁邊瞎想,班傑明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朱蒂這才無所謂的轉身出去,一頭齊頸的金黃頭髮飄動着看起來很炫。
班傑明盯着看了好久纔回頭道:“傑瑞,你以爲計劃是隨便設計的?這個溶洞地形比較特殊,處於一個緩坡之上,周圍比較開闊,動用衛星數據,能夠輕易的找到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做什麼,還有一個好處不知道你注意沒有?從緬甸到這裡,我們甚至沒有認真的翻越一座山,都是貼着峽谷前進,峽谷中的風很輕微吧?好多個峽谷可以連接在一起,如果情況很糟糕,會從緬甸飛來直升機順着峽谷突進到這裡來接人,回去很安全。”
班傑明接着道:“我們獲得的信息很可靠,根本不是什麼緬甸線人提供的,而是二戰後期截獲的小日本的秘密軍事地形圖,上面着重講述了,中國雲南西北部的水文氣象環境一一俱全,其中就有這樣的一條避過分水嶺的捷徑,後來組織的專家通過模擬,確認沿着標定的峽谷穿行,即使是中大型直升機都可以安全的飛行,當然這是在人員無法安全撤走的時候纔會緊急啓用,中國的防空實力相信你也明白,最好還是腳踏實地的回撤爲好!”
傑瑞這纔算真正的瞭解黑五月的實力,看起來其中野心勃勃的人物不少,不過他不關心那些看起來很遙遠的問題,儘快完成這次任務,回去又可以招兵買馬了。現在他需要知道黑五月想要對付的是誰?
傑瑞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班傑明,班傑明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摸出手機點開一個文件夾,調出一張手繪的畫像,看到傑瑞接過手機端詳這張手繪的畫像時,班傑明在一旁道:“上次說折損在安娜手裡的人不少,其實還與這個中國人有關係,這個人據說是由古武步入異能的,孔敢·頂要是和他比拼實力,絕對會輸。所以傭兵的任務就是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得配合黑五月搞定他,這人身上潛藏着極大的秘密,只能是採取扼殺的形式。即使整個傭兵團隊報銷了也沒有關係,只要完成任務,教授心情一好,提供重整一支傭兵隊伍的資金很容易!”
傑瑞倒吸一口涼氣,聽班傑明的說法,不只是準備把傭兵團隊報銷掉,那幾名黑五月的殺手也是在炮灰的行列,這樣的大陣仗還是第一次經歷。
傑瑞正在想點啥託詞拒絕這次的任務,仙蒂已經扛着裝有一百發彈鼓的G36,走到他面前道:“那個一號小弟弟剛纔告訴我,下午檢索衛星數據,意外的發現有兩組人已經處於遠程警戒範圍,最遲明天中午到達。一組只有一人無熱武器,另外一組五人全副武裝,配備彈鼓的突擊步槍,先對付誰?”
班傑明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不早說?先對付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