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的這個分析讓我聯想到了蟻穴,螞蟻的洞穴就是這種結構,地面上滿是窄小的孔洞,但那彎彎曲曲的通道後邊卻蘊藏着極大的空間。
我曾經見到過的最誇張的一次是在內蒙古東部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山村裡,當時是爲了調查偏遠山區貧困兒童現狀爲目的去採訪。剛剛被當地人帶到村口我們整個攝製組都驚呆了,只見這個不足十五戶人家的小山村內,地面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坑洞,有些深度在半米,有些則深不見底漆黑一片。
最初我們都以爲這些坑洞是人工挖掘出來的,還特意向當地人詢問他們在村子裡挖掘這些大小不一的孔洞有什麼用途,不怕小孩子玩耍的時候掉進去。結果當地人連連搖頭,告訴我們地面上這些坑洞都是自己形成的,至於爲什麼他們也不得而知,因爲迷信的原因,全都認爲是佛祖對他們的懲罰,至於爲什麼要懲罰,他們還是連連搖頭。
村內的兒童數量並不是很多,大部分都被父母帶到了大城市打工的打工上學的上學,其餘剩下的不是經濟太差就是留守兒童,與爺爺奶奶或者姥姥姥爺一同生活,生活條件和每天的餐飲情況慘不忍睹十分糟糕。雖然生活的貧瘠,但這些大山裡的村民都非常熱情好客,只用了半天的時間我們就採訪完畢。②≈,
中午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當天下午就在攝製組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扛着機器的攝像師突然發生了意外。當時我們在村民的護送下已經來到了村口,正準備開口道別就突然聽到了‘哎呀’一聲驚叫,接着衆人回頭一看都吃了一驚,只見那名攝影師已經完全沒有了蹤影。只在他所站位置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一米多寬的坑洞。
當地村民見狀後立刻習慣性的跪在坑洞周圍一邊磕頭一邊在嘴裡低聲喃喃着什麼,似乎是佛教語言,我模糊的聽懂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一起隨行的同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我們腦海中閃過的第一想法自然只有兩個字:“救人!”於是大夥顧不上那些磕頭的同時,紛紛取出自己的手機手電等照明裝備對準坑洞,一邊照射一邊高聲呼喊着攝影師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些迴應。
這個坑洞並不是很深,超不過五米,僅憑手機自帶的手電功能就能很清楚的照射到坑底,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坑內竟然空無一物,完全沒有攝影師的影子。人命關天的大事所有人都不敢馬虎,立刻有人用衛星電話報了警,同時組織人員跳下去實施救援。
因爲當時整個攝製組除了失蹤的攝影師之外包括我只有三個男記者,而當地村民因爲害怕觸怒佛祖說什麼都不肯下去。所以救援隊員只好是我們三人。帶頭的男子是攝影師的鐵哥們,三十多歲姓李,我們都叫他李哥。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之後,我們在李哥身上綁了繩子,他當即拿着手電筒跳進了坑內,隨即身形踉蹌的吼了一聲:“這底下是個斜坡,裡邊深的很!你們抓住了繩子,我下去看看。”
吼聲過後。李哥握緊繩子沿着斜坡慢慢滑了下去,但是僅僅過了幾秒鐘。黑暗中就再一次傳來了他詫異的自言自語:“這地方……怎麼這麼多螞蟻……我……媽啊!”緊接着就看到李哥連滾帶爬像是瘋了一樣抓着繩子退了回來,掙扎着爬上坑洞二話不說躺在地上開始不停的來回打滾。
我衝到近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李哥身上密密麻麻爬滿了平時很常見的那種深黃色大螞蟻,他不停的來回打滾正是想要將螞蟻甩掉!
這種螞蟻的行動十分迅速,僅憑目測都能看得人眼花繚亂,當然它們的弱點就是水火。因爲是要救人。所以自然不能用火,於是我倒就近的村民家拎了一桶清水,與此同時讓大夥把老李的衣服扒掉。一桶水潑出去,所有螞蟻都被沖掉,儘管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老李的身上卻還是被咬出了不少紅色斑點。
望着在水漬中掙扎的大螞蟻,我們心裡都暗暗爲不知所蹤的攝影師捏了把汗。大約十五分鐘以後,距離山村最近的消防隊接到報警趕了過來,經驗豐富的交警隊長一眼就看出這個大坑是蟻穴發生坍塌所致,於是命人換上專業的防護服重新鑽進了洞中實施營救。
不到三十秒,那名穿着防護服的消防員就託着奄奄一息的攝影師爬了出來,身上爬滿了大螞蟻。
在清除掉身上的螞蟻之後,攝影師立刻被消防車送往醫院,消防隊長在聽了之前那名消防員描述了洞內情況後皺起了眉頭,從車內取出一臺類似電腦的儀器檢測起來。半個多小時後,儀器顯示屏幕上出現了一副熱成像地圖,所勘測的位置正是整個村子的地下。
看到地圖上所顯示的畫面,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表面上看似和諧的小山村下方,竟然已經徹底被螞蟻佔領,變成了螞蟻王國。地面上那些坑洞正是因爲蟻穴密度太大所導致的坍塌,倘若再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兩年,整個村子會完全塌方,徹底被螞蟻所包圍!
我們的任務是調查偏遠山村裡的留守兒童,與這些螞蟻以及山村的命運並無關係,所以便跟着消防車一起回了城市。我們攝影師非常命大,雖然身上被螞蟻咬的遍體鱗傷,卻並不致命,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後來過去了幾個月,我特意又瞭解了一下那個山村的情況,聽說消防隊回去就上報了當地政府,這一情況便立刻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視,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月就重新安置了那山村裡的十五戶居民,並且對山村下方的龐大蟻穴進行藥物處理,有效遏制了螞蟻的數量和危險程度,避免了一場本就不該發生的悲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