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男子喊出的這幾句‘行話’,我們都憋得滿臉通紅,強忍着讓自己不笑出來。站在一旁的老頭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擡起柺棍掄在男子屁股上,壓低了聲音吼道:“丟人現眼的東西,趕緊給我滾回來!”見到老頭生氣了,男子也不敢怠慢,點頭哈腰的退了回去。
老頭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們,隨後盯着光頭皺了皺眉:“南邊有河,北邊有橋,敢問幾位是準備遊着過河還是走橋過河?”光頭冷笑一聲,將脖子上的摸金牌亮了出來:“不下水也不走橋,爺們昂首闊步,專走大路!回問您又是如果過來的?”老頭裂開嘴角晃了晃手中的柺杖:“腿腳不好走不得大路,只能過橋圖個方便。”
雖然這幾句對話看似與我們現在的情況根本搭不着邊際,但其中卻隱含着兩個土夫子相互之間所交流的信息。老頭口中說的‘河’與‘橋’其實是在詢問路子,游泳過河即水貨,過橋則是有些功底,意思就是打探幾人淘土的功夫。光頭兩個都沒回應,直接說了專走大路,這是高速老頭自己算是土夫子中的佼佼者,雖然歲數年青,但手底下的活計絕對不‘年青’。
對完了這兩句行話挑明瞭身份,幾人便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老頭嘎嘎一笑,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紹:“老頭子姓丁,佔個便宜別人都稱呼丁伯,這兩個是我的土地,左邊的叫大毛,右邊的叫二毛。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我這帶了一壺解乏的老酒,反正時辰臨近中午,不如坐下來一起吃個飯如何?”
光頭也把我們都介紹了一邊。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迴應:“在這深山老林裡邊酒可真是個好東西,不過咱這行的規矩你也知道,幹活不喝酒,喝酒易誤事,所以這酒還是等着回去輕功的時候再喝吧。”丁伯也不勉強,笑着點了點頭。招呼兩個徒弟原地坐下,一邊喝着水一邊眯着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觀察四周。
既然知道了這個所謂的丁伯是前來倒斗的,那幾本與我們就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於是我看着光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找個藉口脫身,抓緊時間繼續上路。光頭也明白我的意思,往前走了幾步剛要開口告辭,沒想到丁伯卻率先開口問道:“幾位可是夠辛苦的,既然咱們祖師爺定了這合夥的規矩。老頭子也不會佔便宜,剩下的一半由我們來挖!”
這句話聽的我和光頭都是一愣,完全不知道這個丁伯在說些什麼。光頭的反應還算迅速,詫異的神色在臉上稍縱即逝,若無其事的也坐在地上開始套話:“咱乾的就是這個辛苦活,自然要辛苦一些。看您這一把年紀,想必一定是見多識廣,不如對此先評價評價如何?”
丁伯聽後哈哈笑了兩聲。隨後擡起腦袋看着那顆倒在一旁的大樹緩緩說道:“見多識廣不敢當,不過像這種立樹爲碑的情況老頭子當真略知一二。這種樹斗子墓前全中國只發現了十三座。有驚人的將軍大墓,也有令人失望的平民小鬥。可以說裡邊是否有硬貨,全憑運氣。不過從這顆樹的年齡上來看,幾位的運氣定然不差。當然了,能遇上幾位,也是我們的運氣。”
聽到丁伯提起‘樹斗子’三個字。光頭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擺了擺手,哈哈笑道:“沒什麼運氣不運氣的,誰讓祖師爺定了規矩,既然見了面,有財就得一起發。你們先歇着。我再去打打胚子,一會挖坑的時候咱在換人。”說罷招呼着我往大樹根部走了過去。
幾句話裡,光頭沒有露出一絲破綻,所以丁伯也沒有任何懷疑,笑着點了點頭繼續休息。
跟在光頭後邊來到那顆大樹根部的樹坑旁邊,我輕聲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光頭指了指地面上半徑一米的坑洞解釋道:“我說這顆百年大樹怎麼讓野豬撞兩下就輕易的倒了,原來是底下藏着座大墓!昨天晚上太亂沒好好看,今天若不是那老丁頭眼尖,咱還真就這麼錯過去了!
樹斗子是古時候的一種喪葬方式,傳說最開始是由一個富商發明。那個富商賺了一輩子前,到了最後該享用的時候卻得了絕症。他不甘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一輩子的積蓄就這麼白白落到別人的手裡,於是就想全部帶到棺材裡邊。修建陵墓的時候,他看到一個正在庭院裡種樹的家丁,受到了地面上樹洞的啓發,於是命人將陵墓入口的墓碑和裝飾全部去掉,最後的入口用一顆大樹封死,周邊也種植上一模一樣的樹木,這樣即便是死後也沒有人會找到陵墓挖走錢財。
這顆大樹上以前應該刻着文字,只不過因爲時間太久遠所以長的變了形狀。”說完光頭指了指大樹三米高的位置,大概比劃了一番。在那裡果然有不少歪歪扭扭的痕跡,仔細分辨不難看出來應該是一個‘墓’字。
伸手摸了摸樹上那些青黑色的紋路,我擡頭看了看光頭:“禿子,咱們這次出來可不是爲了倒鬥發財,你還真要跟他們合夥一起幹?”光頭湊到近前輕聲說道:“雖然這不是主要目的,但也能算是個次要目的。樹斗子百年難得一見,可遇不可求,這種好機會咱可不能放棄。挖一條墓道進去轉轉浪費不了多少時間,放心吧,咱們人多力量大速戰速決,不會耽誤正事。”
望着坐在遠處閉目養神的丁伯,我微微嘆了口氣,知道光頭這個習慣很難改,今天如果不讓他倒了這座樹鬥,估計以後就成了天天墨跡的新話柄了。於是只好點頭同意,叮囑他不要太貪心,進去以後見好就收,儘量多多節省時間。
說着話兩人又來到那個黑漆漆的樹坑旁邊,舉起手電照向內部,這是個大約兩米的深坑,周圍的土壁上佈滿了被拽斷的殘根斷莖,像章魚的鬚子一樣有長有短奇形怪狀。唯一異常的便是深坑底部,那裡並不像正常大樹倒塌之後高低不平的模樣,而是十分平整,彷彿被人特意處理過一樣。
光頭看着兩眼放光,面露喜色:“還真他媽是個樹斗子,這回運氣不錯,確實不錯!”說罷縱身跳進坑內,用工兵剷除去一層泥土之後,幾片緊湊擺放的青灰色石板漏了出來。光頭趕緊十足,一邊揮舞工兵鏟嘗試撬動石板,一邊開口解釋道:“按照樹斗子的標準構造,石板下邊應該還是泥土,往下挖十到二十米會有一層密封帆布,帆布再往下是一塊板子,通常是白石板,也有用白玉或者青銅材料代替。掀開板子,就是入口了!”
口頭上推測完了,樹坑底部的石板也被光頭成功撬起了一塊,翻開一看,正如他所料,地下果然還是泥土。我擡手豎了個大拇指,誇讚道:“不虧是職業的,這自古以來各種陵墓的類型你是不是都背下來了?”
光頭臉上也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百分之百咱不敢說,不過說百分之八十禿爺還是很有把握的。這幾塊石板的作用是防止大樹根莖穿透泥土進入墓室,這堆陵墓的堅固程度有很大的影響。剩下挖洞的活計相當辛苦,咱也別便宜了那幾個老小子,既然那丁老頭已經答應了,索性就讓他們來吃這份苦。”
把樹坑底部的石板全部撬開取出來之後,我和光頭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丁伯依然像個老道士一樣,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二毛靠在一顆大樹邊上也打起了瞌睡。唯獨大毛湊到了我們的地盤,一臉色相的看着冷琦,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見到我和光頭回來了,立刻就退了回去。
我關切的詢問冷琦有沒有什麼事情,冷琦微微搖頭:“一切正常,就是那個大毛挺煩人的,總是嘮叨個沒完。”光頭清着嗓子咳嗽了一聲:“老丁頭,門口的我都處理好了,剩下的部分就交給你們了。儘量快着點,否則天黑了就不好伸展了。”
丁伯聞聲睜開眼睛,嘴角微翹點了點頭,隨即拿柺杖將坐在一旁抱着大樹酣睡的二毛敲醒,走到樹坑旁邊招呼着兩人開始打洞,自己則又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指揮一邊同我們閒聊。
在閒聊中,我們得知這大毛和二毛是親哥倆,二毛爲人比較憨傻,沒什麼壞心眼腦袋一根筋,與骨頭有的一拼。大毛則一百八十度翻轉,不但有心眼,而且心眼還極多。腦袋瓜自然也十分靈活,什麼事情教一遍就會。旁人都說是大毛搶了二毛的靈氣,所以一個聰明一個憨傻。
聽到丁伯說了這兩兄弟的事情,我纔開始仔細打量大門,果然發現這大毛和二毛長相極爲相似,如果不仔細看簡直和一個人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大毛的下巴上沒鬍子,而二毛長着一小撮鬍子。丁伯開玩笑道,這撮小鬍子就是他分辨兄弟倆的最大特徵。
冷琦坐在我身邊,聽完李伯的講述俏皮的問道:“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那老三,三毛哪去了?”光頭接話茬道:“三毛?三毛流浪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