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奶奶都生活在黑山村裡,在我父母移民的時候曾經想過要將他們接到城市裡或者一起出國定居,但那老兩口生在黑山村長在黑山村,捨不得這裡的鄉里鄉親更捨不得這塊地方,所以便留下來繼續生活。經濟方面有我的父母在,所以老兩口完全不用擔心,每天起來下下棋串串門倒也生活的悠然自在。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黑山村,算一算也差不多有五年的時間,並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因爲我是黑山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村裡的鄉里鄉親都抱有很高的期望,我的爺爺奶奶在提起我的時候更是趾高氣昂臉上那個掛滿了自豪之情。
但畢業幾年過去,我卻只是在赤峰同仁報社做了個小記者,每個月拿着勉強可以維持自己生活的幾千塊工資。這樣的現狀讓我沒有臉面也不好意思回去,儘管長達五年之久沒有回去,但爺爺奶奶每到各種節假日還有我的生日都會準時打來電話關心,連連囑咐道:“你工作忙,沒時間就不要回來了,咱這身子骨還硬朗的很呢!”
原本我想等到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徹底出人頭地的時候再風風光光的回到黑山村,讓爺爺奶奶和村子裡對我抱有期望的人都開心一下。但是沒想到世事難料,正當我焦急腦汁想着怎麼出人頭地的時候,骨刀乾爹出了事情,骨頭過來投奔與我,從那一刻起,我的人生軌跡就開始發生了偏移,以導致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
說起我的父母爲什麼移民去了美國,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從我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可以養活自己的時候。他們就辭掉了手頭上的一切工作,像逃難一般飛去了美國。雖然我不止一次問過原因,但得到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我們也老了,想在國外多走走多轉轉,該回去的時候就會回去了。”這個回答自然不能完全解開我心頭的疑問,但久而久之便也懶得再糾結這個問題。
此時聽到電話裡忽然傳來了爺爺出事的噩耗。加上我喝了不少酒水,手機直接脫手掉落在地上,整個人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幾步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上沒有了知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牀上,耳邊還不時傳來光頭和骨頭相互交替的陣陣鼾聲。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愣了幾秒,我猛然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衝到客廳尋找手機。客廳裡冷琦坐在餐桌前目光直直的發呆,在她旁邊就放着我的手機。
我撓了撓腦袋。走過坐下,一邊拿起手機尋找通話記錄一邊輕聲詢問:“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冷琦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應道:“你喝多了,是光頭把你揹回來的。還有……你爺爺去世了,電話裡的人讓你儘快回去。”
‘你爺爺去世了!’這六個字就像是六把尖刀,毫不留情的紮在了我的胸口!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乾笑一邊後退:“我爺爺?不……不可能……他身體一向很好……走上幾裡地山路連口氣都不用喘,怎麼……怎麼會……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冷琦非常嚴肅。擡頭盯着我看了一會,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我不想再重複了。吃點東西趕緊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換成是誰也沒有心情再去吃飯,也吃不下飯。我立刻找了套衣服隨便穿上,連洗漱都沒顧上就準備出發。光頭和骨頭被吵醒之後知道了情況,也大概收拾了一番。四個人匆匆下樓,開着吉普車直奔大黑山村!
由於擔心我情緒不對,所以光頭再一次當起了司機,我也不願意在糾結他有沒有證件,只是催促着他儘量快一些。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光頭這個沒證的司機也差不到哪去,把吉普車開的跟飛機一樣。正常走高速路還需要兩個半小時車程,他竟然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五年沒回來,黑山村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一切都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樣,這五年彷彿只是出去溜了個彎,現在又重新回來了。在我的指點下,光頭直接將吉普車開到了爺爺家門口。一路上引起了許多鄉親的圍觀,畢竟在這樣比較偏遠的山村裡汽車非常少見,更別說是如此拉風的紅色吉普。
爺爺家的鐵門大敞四開,但屋內卻空無一人,只剩下那條已經十一歲的大黑狗對我瘋狂的搖着尾巴。我站在屋子內看着火炕上爺爺常用的茶缸,只覺得心亂如麻,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衝了進來,見到我之後頓時老淚縱橫,緊緊抓着我的手泣不成聲:“瑞伢子,你真是瑞伢子啊!”
雖然已經有五年沒見,但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黑山村的王老村長。我暫且顧不上其他,連忙詢問爺爺的情況。王老村長低頭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在村衛生所,已經……已經走了……”
我跌跌撞撞的衝進村衛生所,剛剛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靜靜躺在病牀上的爺爺。他一點都沒變老,臉上甚至沒有增添多餘的皺紋,頭上的黑髮比白髮還要多。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沒有任何病態的模樣,但卻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各項生命體徵徹底停止。
默默的流着淚水,我懊惱着是自己不孝,五年了我是爺爺最大的自豪,卻從來沒有回來看過他一次。奶奶躺在另一張病牀上,衛生所的醫生告訴我老人只是受到了較大的打擊,再加上傷心過度所以暈了過去,休息休息便無大礙。然而,當我問題爺爺的死因時,醫生卻皺起了眉頭,沉思了片刻纔開口答道:“從症狀上來看,是因爲血脂過高導致的腦梗塞致死。但奇怪的是,老爺子的血脂一切正常。更詳細的情況,恐怕得去城裡的大醫院才能知道。”
爺爺的身體並不肥胖,相反還有些瘦弱,幾乎沒有高血脂的可能。我聽了心裡頓時一沉,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按照黑山村的習慣,人死之後要放在棺材裡在自家擺上七天,之後便可下葬入土。稍微調解了一下悲傷的情緒,我和骨頭將爺爺的屍體擡離了衛生所,王老村長已經置辦了棺材等喪葬用具,等到給爺爺換上壽收拾好之後再入棺擡回到自己家中。接下來的七個晚上,作爲孫子的我需要一直守夜。
等到這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王老村長在家裡準備了一桌飯菜叫上了村裡一些老輩人爲我們接風洗塵。我和骨頭去衛生所招呼冷琦和光頭,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光頭的大嗓門正在屋裡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進去一看,只見我的奶奶已經醒了過來,光頭正坐在病牀旁邊眉飛色舞的說着什麼,竟然聽的老太太時不時露出笑容。我心裡稍稍放寬了不少,畢竟爺爺的死已經給奶奶帶來了很大的打擊,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簡直是最好不過,這其中的功勞自然都是光頭的。
見到我之後,奶奶的淚水頓時又落了下來,立刻下牀迎了上來。盯着我看了許久,口中不斷喃喃着:“咱家小瑞還是那麼好看,出息了,真出息了!”光頭見狀在旁邊一拍大腿:“得……我這磨破嘴皮子哄了倆小時,好不容易給老太太營造了點歡樂的氣氛,你這麼一回來……全沒了……”
安慰了半晌之後,四個人攙扶着奶奶一起去了王老村長家裡。王老村長請的全都是村裡的老人,幾乎每一個都在小的時候照顧過我。我們給光頭和冷琦一一介紹,當介紹到最後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時,光頭立刻搶先過去握了握手:“不用說,您就是二嬸子吧。老骨可沒少跟我們哥幾個提了您,說您講的故事那叫一個好吶。等有時間也給我講兩個。”
二嬸子笑着連連擺手:“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老了,記性不好,啥都記不住了。”
王老村長笑眯眯的看着我:“瑞伢子是咱村第一個大學生,當時咱就說肯定是個有出息的種。現在你們看,咋個樣,沒說錯吧!哈哈哈……”說完又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冷琦:“哎呀,這侄媳婦生的是真俊啊。你放心,咱這些老頭可以作證,跟了瑞伢子指定越過越幸福!”
我正欲開口解釋,冷琦按住我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不要破壞了這歡快的氣氛。
吃過飯後,我們重新回到了爺爺家,光頭骨頭和我們三個睡東屋,冷琦和奶奶則睡西屋。光頭坐在炕頭上望着放置在門口的棺材嘆了口氣:“這輩子棺材挖出來不少,要說這埋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看見那些個鄉親這麼開心,老張你乾脆跟冷女俠直接把婚結了吧,正好藉着喜氣沖沖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