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內的孩童皮膚黑的發亮,就是一個非洲黑人,腦袋上並沒有頭髮,身體十分充盈樣子栩栩如生!彷彿是活人閉目站在那裡一樣。看面部那應該是個男童,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已經千瘡百孔破爛不堪,乍一看跟套着一張布條製作的漁網沒什麼分別。燈光照過去,在他胸前和身後還亮起了點點金光。
站在遠處觀察了半天,確定沒什麼異常之後,光頭從身上扯出一段紅色絲綢系在水鐮刀慢慢摸了過去。骨頭跟在後邊開口詢問:“紅布條子不是往大刀上系的麼?你在水鐮刀上系一個幹啥?”光頭十分警惕,邊遊邊道:“這跟大刀上的紅布條子不是一個概念,這塊可是開過光的。大刀上那是爲了好看,咱這個不止是好看,還能驅鬼辟邪!”
我哈哈一笑:“禿爺剛纔不是說了麼,有還是阻隔陰陽之氣,所以糉子不會屍變。那現在又弄個紅綢子來驅鬼辟邪,這二者之間有點衝突吧。”光頭輕哼道:“老張你甭在那陰陽怪調的,那只是理論上的說法,真實情況什麼樣誰都說不住,我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說話間,四人已經沿着蓮花臺來到觀音像的左側,距離那口豎直的紫柳木棺材不過三米距離。光頭停在原地,轉着腦袋讓水下射燈的光圈在四周晃了一晃。距離近了,那棺中的孩童更顯生動,直直的站在其中雙臂掌心合實低在胸前,是佛教中比較經典的姿勢。
骨頭有些緊張:“這孩子看着一點都不像死人,好像……好像還在喘氣呢!……”
光頭瞪了他一眼:“別他媽胡扯八勒的,你當他也揹着氧氣瓶呢,蹲在水裡還能呼吸!都別動,我先去看看!”說着用水鐮刀護住前胸。緩緩的湊到了近前。我們站在後邊給他照明,骨頭說的其實並不假,那孩童雖然皮膚黝黑,但十分飽滿光滑,一點也沒有死人的模樣,胸前破爛不堪的布衣隨着水流左右漂盪。確實像是在呼吸一樣。
盯着看了幾秒,我心裡忽然不受控制的發憷,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彷彿剛剛經歷過一番什麼命懸一線的事情。骨頭跟我的反應一樣,我們幾乎是在同時開始大口喘氣。光頭被我們的呼吸聲嚇了一跳,連忙轉身詢問:“什麼情況,你們倆的氧氣裝置出問題了?”
我搖了搖頭,連着做了幾個深呼吸這纔算緩和過來,但心臟依然在快速跳動:“沒……沒事。可能是岔氣了吧,這種紫柳棺和裡邊的屍體卻是非常古怪,禿子你小心一點。”光頭狐疑的點了點頭:“你們可真是好兄弟,岔氣這玩意都能一塊來……”
靠近了一些,光頭試探着用水鐮刀碰觸了一些棺中的孩童,隨後立刻鬆了口氣,不再緊張和警惕:“這他媽的,我說怎麼弄的跟真的一樣。感情是塊石頭!往棺材裡擺個人像,這招可真夠損的!”說罷衝我們揮了揮手:“都過來吧。這小孩跟那觀音一樣,都是用黑石頭雕出來的!”
我聞聲也湊了過去,伸手一摸,發現這果真是個1:1比例的孩童雕像。從以假亂真的雕刻功底上來看,應該與旁邊那尊巨大的黑色觀音像出自同一人之手。孩童的胸前掛着一塊金燦燦的盤子,背後的棺底上也鑲嵌着許多巴掌大小的金幣。剛纔的反光之物就是這些。光頭流着口水伸手過去,隨後望着手上金色的粉末憤憤罵道:“馬勒戈壁……也是石頭!……”
骨頭看了看旁邊的觀音像,又看了看孩童的雙手掌心合實的姿勢喃喃猜測:“二嬸子故講事的時候,說觀世音菩薩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這個會不會是那個男孩?”光頭一聽直接就笑噴了,前仰後合的晃悠了半天:“這話要是傳到觀音菩薩的耳朵裡,非得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可,人家幾千年的清譽都讓你給毀了,哈哈哈……”
骨頭一臉迷茫:“啥……‘清譽’?啥意思?”
冷琦開口解釋道:“在佛教中,觀音菩薩座下有兩個弟子,分別是龍女和善財童子。有些菩薩廟中也會將這二位童子雕刻出來供奉在菩薩左右,咱們面前的這個孩童,可能就是善財童子。正常情況下,另一側應該還會有個女童。不過……將童子裝入棺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骨頭一聽連忙學着童子的樣子掌心合實,對着旁邊的觀音像拜了三拜,口中輕聲喃喃:“菩薩菩薩別怪罪,這話不是俺說的,是村裡二嬸子說的。要怪你就怪……昂,不是……您大人有大量,二嬸子是個好人,也別怪她啊……”
光頭皺了皺眉:“我總覺着這地方透着一股邪氣,而且許多地方都不合乎常理。這‘棺裝童子’是其一,其二在正常情況下觀音菩薩與座下兩位童子的身形比例是一樣的。但是咱們面前的這個,觀音像十多米高,蓮花也快比上一個籃球場大了,童子卻和正常人差不多!這差距也有點忒明顯了……”說着往紫柳棺上拍了一巴掌。
在他這一拍之下,我們都感到有幾點金光從面前過,定睛一看,發下竟然是一枚黃燦燦的金幣從棺中脫落下來,轉着圈落在了地上。骨頭順手撿了起來,用力捏了捏聲音一頓:“這……這是真黃金吧?”我也接在手裡仔細掂了掂,雖然在水下有一定的浮力,但不難感覺出來這是一塊真正的黃金金幣!
光頭見狀眼睛裡立刻閃起了亮光,轉身在棺內童子身後摸索了起來,隨後又拿出兩塊金幣相互碰了一下:“我就說吧,這裡邊絕對有好貨!這些金幣不受磁力的吸引,說明純度很高。單拿出一塊來,就能把咱們這次的活動經費全部報銷了,說不準還能反賺上一筆!”
童子身後的棺底上鑲嵌着大量的金幣,大部分都是用石頭雕琢出來然後再用金粉染得色,大小成色與真的一模一樣完全可以起到以假亂真的程度。之前光頭摸了一把。但碰觸到的是雕刻出來的石頭,就以爲其他的全都如此。在這一拍之下才碰巧震落了一個,這個秘密也陰差陽錯的被我們發現。
收起三枚金幣,光頭翻身繼續伸手在棺底尋找,將那些金幣逐一都摸了一遍。五分鐘過後,從上到下徹底搜索一遍。他卻只收獲了一枚金幣,不禁破口大罵:“這麼大個棺材就放四個真傢伙,誰幹的事,這麼點陪葬他也拿得出手!?害的禿爺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和氧氣!”
我笑着調侃:“禿爺你就知足吧,這四枚金幣就算是按照市場金價出手,賣回來的錢都夠咱們再去美國兜一圈了。祖師爺不是教導過要‘知足常樂’麼。”
光頭呵呵一笑,拍着我的肩膀故作深沉:“張瑞同志領悟的非常透徹,是塊做夫子的好材料。好好表現,禿爺可以考慮收你爲徒。將畢生所學傳授於你……”
我連忙搖頭:“別別別,禿爺的本事太大,咱生來愚鈍,你還是去找個天資聰慧的傻子做徒弟吧!”光頭聽後立刻往前遊了一步摟住骨頭的肩膀:“按照你建議的條件,這徒弟恐怕非老骨莫屬吶,夠傻夠聰明!”
幾句玩笑話過後,光頭已經將摸出來的金幣全部裝進了潛水服側邊的貼身口袋裡,隨後掉頭招呼我們跟上。我自然知道他想幹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大禿頭,不把東西拿全了他就手癢癢。看這樣子八成是到觀音像右邊找那‘小龍女’去了……”
我猜的沒錯,光頭的目的很明顯,直奔蓮花
的右邊,在近前停了下來。我們跟上去一看,才發現這裡雖然也有一口豎直襬放的紫柳棺,但卻是封着蓋子的。兩側還釘着鐵鉗子非常牢固,周邊縫隙處還在時快時慢的往外毛着氣泡,就像是有東西在裡邊呼吸一樣!
望着那些時而密集時而稀疏的氣泡,我隱隱感到有些不安,想起剛剛冷琦對於紫柳棺木的解釋。心裡更加惶恐,於是推了推前邊的光頭:“開棺的工具這次咱們一件都沒帶,反正這種紫柳棺也不吉利,這份財還是別貪了,見好就收纔是上上策!”
光頭雖然嘴上答應,但依然有些不甘心,躊躇了幾秒拎着水鐮刀湊了過去:“讓我試一次,打不開咱立馬撤退!”說罷也不等我們的迴應,將刀刃直接插進了棺身與棺蓋的縫隙之間,手腕用力往下撬着棺釘。爲了減小水流阻力,所以水鐮刀的整體刀片都非常精薄,殺傷很大但強度卻減小了很多。光頭這個舉動等於把刀片當撬棍用,蠻力之下只見他雙手一顫,水鐮刀刀片竟然硬生生被掰成了兩截!
因爲力道用的很大,所以在水鐮刀斷裂的瞬間光頭的胳膊也跟着往前措了一下,手腕的位置頓時被留在棺縫中的下半截刀片砍了個正着!冷琦似乎提前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提早就游到了近處,在刀片斷裂的瞬間用力推了光頭一把。儘管她的反應已經快如閃電,但水流卻延緩了光頭的移動速度,他的手腕還是和刀片來了個‘親密接觸’,一抹血絲頓時飄散在四周。
倘若傷及了靜動脈在水中發生大出血的情況,那處理起來可遠比在陸地上要更加困難。我和骨頭見狀也連忙用了上去,緊緊攥着他的手腕止血,同時查看受傷的情況。光頭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哎吆媽呀’的叫了半天,擡手一看卻發現只是皮膚表層被割除了一個小口,並沒有傷及大的血管。
我直接在他屁股上來了一腳,出聲罵道:“都他媽告訴你了別貪得無厭,右胳膊已經掛彩了,左胳膊你也想整對稱了是吧!?”
光頭一臉委屈,拽了拽被割破的潛水防護服:“那就撤吧……”說完雙腿用力遊了回來。就在他離開那口紫柳棺的時候,原本被固定的牢固無比的棺蓋竟然發生了鬆動,微微晃了幾晃脫落下來!棺內似乎並沒有進水,隨着棺蓋脫離,一大團密集的氣泡噴涌而出,瞬間將四人全部包裹在其中。
我下意識的擺動雙腳往後退去,氣泡從棺內涌出之後立刻翻滾上浮。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穩住身形後,我將射燈重新等位在那口紫柳棺上,只見棺內確實站立着一個栩栩如生的女童。女童的腦袋上有兩個凸起,像是犄角一樣。身上幾乎沒有衣服,皮膚同男童一樣黝黑髮亮,雙目緊閉西小嘴細眉長相很是俊俏。
這兩個孩童的姿勢和麪部表情完全相同。兩口字柳棺也像是複製出來的一樣沒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女童的胸前和身後並沒有什麼金幣器物,甚至連雕刻出來的都沒有全是光禿禿的一片黑色,只是在左手腕上帶着一個寬面金鐲子,被燈光一照十分顯眼。
光頭遊近一些望着女童的臉孔輕聲感嘆:“長的是一副美人像,就是可惜了這膚色,如果是白簪簪的,那多討人喜歡!”說着順手將女童左手上的鐲子拽了下來,對着她輕聲言語:“以前還真是個重男輕女的時代,這男娃那邊堆滿了巴掌大的金幣。女娃這邊卻只給個金鐲子。唉……不過你放心,現在兩邊的金子都讓禿爺撤走了,現在你們就平等了……”
我笑罵道:“扯淡你都扯出技術來了,拿了人家的東西不說還想出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死人都得讓你氣活了!”
“這可不是冠冕堂皇,是正正當當的理由,男女本來就應該平等。這四枚金幣一個手鐲也沒辦法給他們倆人平分,咱們全拿走這事不就解決了麼。男娃女娃心裡都平衡了!”說着將桌子直接戴到了自己的左手上,將潛水服破損的位置蓋上:“看裡這玩意就該是禿爺的東西。戴上之後不大不小正合適!”
旁邊的冷琦看着潛水服上的電子時間開口催促:“咱們已經下水快半個小時了,看樣子這裡應該不會有水晶碎片,抓緊時間回船吧!”
我看了看液氬氧鐵罐上的氧氣消耗情況,已經使用了三分之一,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沉重。在這裡浪費的時間確實已經夠多了,現在距離閔瑤族遺址還有五十海里距離。等到了那裡肯定會有很大一片區域等待我們去搜尋,所以氧氣是目前最爲珍貴的資源,應該儘可能的節省。
想到這些,我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和力氣,先離開這裡想辦法解決磁力的問題
就在我張開嘴準備招呼着衆人原路返回的時間。忽然有個聲音搶先一步傳進了幾人的耳朵。那是一陣笑聲,孩童的笑聲,笑的非常開心,讓人聽了覺得十分安逸。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因爲在這種環境下忽然聽到這種聲音,除了詭異還是詭異,根本無法讓人‘享受安逸’。
光頭輕輕敲了敲自己耳邊的無線電裝置,確定不是電子設備除了問題才瞪大了眼睛輕聲問道:“你們……你們聽見了麼!?”
骨頭微微的點了點頭,聲音同樣緊張:“聽……聽見了……這是啥東西,發出的聲音怎麼比無線電聽得還清楚……”
海水雖然也是可以傳播聲音的介質,但目前沒有哪項科學技術能讓聲音依靠液體傳播的如此清晰。就算我和骨頭不使用無線電在海水中面對面說話的時候,都必須大聲喊叫才能讓對方聽清話語,想清晰到此時這個笑聲的程度,從理論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種笑聲此起彼伏,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內心的恐懼感也油然而生,不想在這個奇怪的黑色觀音廟內多停留半秒,於是立刻招呼着其他三人趕緊加快速度離開!
然而,我轉身剛剛遊了一下,耳朵裡的聲音卻忽然有多了另一種聲音!這次是哭聲,悽悽慘慘慼戚的哭聲,聽進耳朵裡只有‘毛骨悚人’這四個字可以形容!
這兩種聲音相互交錯產生,聽得我們辨不清來源,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的轉圈,總覺有兩個孩童就趴在自己的肩上貼着耳朵不停的哭笑。愣了幾秒,冷琦輕喊一句:“背靠背!”四個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背對背站好,一人看着一個方向仔細判斷聲音的出處。
四周除了一些微小的漂浮物外什麼都沒有,大部分都被黑暗籠罩在其中。哭聲和笑聲依然在繼續,非但沒有減弱,而且還在逐漸增強。兩種不同的聲音兩種不同的情緒,同時傳進兩個耳朵,聽的人心煩意亂,異常浮躁,恨不得直接將兩個耳朵割掉還自己一個清靜!
如此持續了十幾秒鐘,骨頭最先忍耐不住了,滿腔惱火的衝着四周大聲吼叫:“媽了個大爺!到底是啥玩意,俺……”只聽他罵了一半卻沒有了下文,剛纔惱怒的情緒也在瞬間消散。呆呆盯着旁邊紫柳棺,身體在很明顯的微微顫抖,似乎非常緊張。
我順着他的目光也往棺內看去,後腦勺頓時也是一道霹靂!只見紫柳棺中那名女童的眼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忽然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