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怪對我們絲毫沒有留情,如同一輛時速八十邁的越野車一樣飛速衝了過來,我和小馬緊握彎刀盯着即將到來的草怪汗如雨下。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覺得三個人即將性命不保的時候,讓我們誰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草怪飛奔到距離我們四米遠的位置忽然摔倒在地,接着身體蜷縮不停抽搐,嘴裡也在‘嗚嗚’的哀嚎。我和小馬對視了一眼,心中頓感奇怪,慢慢走過去詳細觀看。
當我走進一些將手電照在草怪身上的時候,才徹底看清原來它背上那些所謂的‘尖刺’竟然都是長長的綠草!這些綠草柔韌度極佳,密密麻麻從它背部瘋長而出,遠遠看去就好似根根骨刺一般。此時那草怪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本身也變的沒有任何殺傷力。
我走過去輕輕踢了踢,發現它身上極爲柔軟,就好灌滿了清水的氣球一般。過了一會,草怪背部的綠草開始大面積變黃,隨後迅速枯萎腐爛,變成一灘黑色的泥漿滴落在地上。十幾秒之中,這隻蒙古草怪的原形呈現在我們面前。小馬看後一臉詫異:“這……這不就是地瀨麼?”
他說的沒錯,在我們面前,這隻已經死亡的蒙古草怪就是一隻沒有了毛髮的草原大地瀨,雖然體態依然猙獰,但比前先前的樣子已經好過太多。我也有些奇怪:“草原地瀨……還有這樣的品種?”小馬搖搖頭:“不太清楚,背上長草的地瀨我也是第一次看見。”
正說着,一直躺在後邊的小葉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我連忙跑過去將她扶起輕聲呼喚。可能是我的外套起到了保暖作用,小葉的臉色有所恢復,躺在我懷裡咳嗽幾聲後微微睜開了眼睛:“張瑞……真的是你?”我用力點了點頭:“你這個小丫頭非常不乖,沒有我們,自己亂跑什麼。”
小葉一臉委屈:“是你們都離開了,我纔出來尋找,誰知道後來就掉到了這裡……”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好啦,我們這不是來找你了嘛,放心,這就帶你回去。”小葉點了點頭,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後怕,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休息了片刻,我開始研究起面前這扇鏽跡斑斑的厚重鐵門。小馬用刀柄在四周叮叮噹噹敲了半天,沉悶的回聲告訴我們這扇鐵門的厚度不會太薄。我也找了半天,發現這幾乎就是兩塊鐵板合在一起,表面上沒有任何凸出來或者凹進去的鎖孔機關,完全看不出開啓之法。
小馬也面色沉重,知道要被困於此,便背靠在鐵門上一臉凝重:“張哥,現在怎麼辦,要不咱搭個人梯看看能不能爬出去?”我剛想回答,忽然發現這兩扇看似厚重的大鐵門,在小馬體重的壓力下竟緩緩閃開了門縫。小馬感覺到身後有些異樣,急忙跳開原地轉身查看,臉色也十分驚愕。
沒有外力,鐵門的移動也隨即停止,我走上前去試着往裡繼續用力。最後竟輕而易舉的將鐵門推到了兩側,露出了門口空曠的區域。
小馬舉着彎刀探頭看了看,隨後轉身問我:“張哥,你說這以前到底是幹啥用的?”
我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既然這是所建築就一定會有通向地面的出口,咱們進去看看,說不準能找到帶有‘安全出口’的標識,那樣就可以直接走出去了。”說着我背起小葉,讓小馬照明,三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鐵門之後似乎是一個倉庫,周圍十分空曠,兩側堆滿了破舊的木頭箱子,地面也堆積了厚厚一層灰塵,每走一步都會激起不小的一片塵霧。沿着直線走了五六分鐘,一條臺階出現在面前,臺階上是一扇沒有關上的小型鐵門。小馬舉着手電率先走了上去,隨後給我照着臺階方便我揹着小葉前進。
穿過第二扇鐵門又是一條走廊,在走廊兩側都是房門以及落地玻璃,側邊的牆上還配有便攜式滅火器,只不過是白色的瓶身,四周整體裝飾就像一處公司的辦公樓層一樣。小馬走到其中一個門前試着擰了擰把手,只能咔嚓一聲門被打開,同時也掀起了一團灰色塵霧。
我捂住小葉的口鼻走了進去,發現裡邊擺放着寬大的辦公桌和沙發座椅,甚至還有電風扇和一套古老的集裝箱式電腦。我清理了一下沙發上的灰塵把小葉放在上邊,看到對面的茶几上擺滿了白紙。我清去上面的灰塵還沒等細看,旁邊的小馬就‘媽呀’大叫了一聲。
我轉頭看去,只見小馬的手電正照在辦公桌前的座椅上,在座椅旁邊躺着一具已經乾枯的屍體。我也有些緊張,責怪小馬別一驚一乍的,隨後走到那具乾屍旁邊仔細查看。在灰塵的掩蓋下,我隱約看到那具乾屍身穿一套淺綠色軍裝,但胸口部分的衣服已經被徹底撕碎,露出一個大洞一直貫穿到背後。
我輕輕擦掉乾屍胸前的金屬徽章,看了看上邊的字體頓時吃了一驚:“這……怎麼是日語?!”小馬也湊了過來:“這裡不會是日本人以前打仗時候的指揮部吧?”我搖搖頭:“不可能,這裡是蒙古國,當時中日交戰又沒涉及到這裡,所以不會是日本的指揮部。”
回到小葉身邊,我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那些白紙上,不出所料,每張白紙都印滿了密密麻麻的日文。雖然日文有些字體跟漢字一樣,但光憑那幾個星星點點的文字根本無法看懂整體的內容。我大概整理了一下,隨後將那些資料全都放進口袋,招呼小馬趕緊離開。
雖然不知道這所建築的具體用意,但毫無疑問它是日本人的傑作。涉及到國與國的問題已經不屬於我這個小記者的能力範圍之內,我現在只想趕緊帶小葉離開這裡。至於這座建築的命運,還是交給蒙古警察更爲靠譜。
小馬對這些也沒有多大興趣,聽見我的招呼便退出辦公室繼續探索出口。我們沿着走廊一直前進,時不時還會在地上或旁邊的辦公室內看到乾枯的屍體,他們都穿着那種淺綠色日本軍裝,並且死相恐怖,十分駭人。有幾具屍體還拿着不知名的槍械,但是因爲年代太過久遠,早已不能使用。
穿過走廊,我們來到了一個滿是通道的純正軍事基地。站在出口小馬舉着手電掃了一圈,我們看到的是各種臺階和坐落在四面八方的鐵門。這種全鋼鐵式的建築基地我曾經多少有過一些瞭解,最初的建造技術來自美國,多用於監獄和秘密基地。雖然看似錯綜複雜,但運用起來十分靈活,無論出於什麼用途,都能給使用者帶來既安全又便捷的通行保障和密封環境。
小馬看的一臉茫然:“張哥,這……咱們怎麼走?”我將小葉放下,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肩膀:“有好有壞,好的是如果有地圖咱們能很快出去,壞的是咱們沒有地圖……”小馬依然不懂:“地圖?什麼地圖?”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解釋起來非常麻煩索性不再解釋。這裡雖然深在地下,但溫度有所提高,小葉經過這一路的休息體力恢復了大半。睜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張瑞,咱們這是在哪?”我苦笑一聲:“籠統的說,咱們在那片草林的下邊,詳細的說……我也不知道。”
小葉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竟把目光停留在一扇鐵門旁邊的牌子上說出了一句日語。我聽了大爲震驚:“你……你會日語?”小葉白了我一眼:“拜託,我大學主修的就是日語,當然會了。”我嘿嘿一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你剛說那句是什麼意思?”
小葉指着門牌上那句日語說道:“這個是‘警衛區’的意思,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聽了心裡大喜,連忙把剛剛收起來的那些資料拿給她看:“那你快翻譯翻譯這個,沒準就能知道咱們怎麼才能出去!”
小葉接過我手裡的資料,還沒等說話,一聲怒嚎忽然在四周響起。我們三人頓時呆在了原地,片刻,小馬看了看我,輕聲問道:“那草怪……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