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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帝沒有等到吳生的回答,倒也不在意,只是吩咐道,“查貴妃宮中。”

前朝對任何一個皇帝來說,都是一塊不可觸及的逆鱗,雍朝至今都沒有放棄追捕前朝餘孽,如今貴妃不在宮中,正是搜查的好時候。

“是。”吳生恭聲應下,“陛下,是暗查還是……”

“明察。”嚴帝眼神眯了一下,他已經意識到因爲以前的所作所爲,很多人已經把秦祚當成另一個儲君了,雖然嚴帝沒曾想讓太子登基,可是如今也沒想讓秦祚最後坐上皇位,所以也該是給京中那些有異心的臣子一個警鐘了,他纔是雍朝的皇帝,獨一無二的,“不用給任何解釋。”

“是。”

吳生見嚴帝沒有別的吩咐,就下去了,誰知道嚴帝忽然說道,“讓皇后去,然後你親自去監督。”

“是。”

嚴帝讓人寫了聖旨,然後交給了吳生,吳生就拿着去了皇后的宮中,皇后此時正在給太子挑選繼室,京中符合條件的姑娘畫像都被送到皇后這裡,皇后按照家世等條件慢慢挑揀着。

等皇后接了聖旨,整個人都愣了下,她帶人搜查貴妃的宮殿?皇后又仔細看了一下,她甚至懷疑不是嚴帝一時糊塗。

吳生看着皇后的表現,倒是不覺得吃驚,畢竟嚴帝對貴妃態度的變化吳生都看在眼中,而皇后卻不知道,就見皇后眼睛一紅,拿着聖旨的手都有些發抖,深吸了一口強自鎮定下來,說道,“我知道了,請吳公公稍等片刻。”

“娘娘請。”吳生不管對誰態度都是一樣的。

皇后看了眼身邊的宮女說道,“帶吳公公下去喝茶。”

“是。”

吳生並沒有拒絕,跟着那宮女離開了,皇后再也忍不住咬牙說道,“哈哈哈,你也有今日!”

貴妃和皇后之間的恩怨已經近二十年了,貴妃一直佔上風,甚至一度把皇后壓制的只能閉了宮門眼不見爲淨,也就是這兩年皇后才抓到機會,如今嚴帝卻讓她帶人強搜貴妃的宮殿,皇后若是不抓住機會,那也不是撐了這麼多年的皇后了。

哪怕下一刻嚴帝就後悔了,皇后也會直接落實了貴妃的罪責,她換上了皇后品級的正服,然後低聲安排了幾句,這才往外走去,吳生已經站在門口了,皇后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吳公公,走吧,免得耽誤了陛下的吩咐。”

“是,皇后。”吳生明顯注意到了皇后態度的變化,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態度更加恭順了。

皇后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畢竟今日後,這後宮就剩下她一人,八皇子?皇后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空中的豔陽,已經不足畏懼,雖說是母以子貴,可是當這個母親是個……哪怕這個孩子再得嚴帝喜歡又能如何?

想到那麼多年的戰戰兢兢,她唯一的兒子,太子竟要處處忍讓那樣賤婦的兒子,皇后心中就有一種想大笑的衝動,可是不行,還不是時候。皇后催促着擡轎子的太監說道,“快一些,萬不可耽誤了陛下的正事。”

“是。”那些太監也不敢多言,加快了速度,後面跟着的宮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貴妃的宮殿是除了皇帝和皇后的宮殿外,位置最好也是最大的,因爲嚴帝的獨寵,裡面的擺設樣樣精緻,就是這裡的宮人走出去都比別的宮中的腰挺的要直,下巴擡的要高。

可是今日他們卻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皇后帶着聖旨和陛下身邊的吳公公,身後還跟着許多人直接闖進了貴妃的宮中,還直接讓人把宮給鎖了,不讓任何人進去,哪怕貴妃沒有了往日的恩寵,卻也隱隱是後宮第一人的姿態,這些人哪裡會想到今日。

皇后讓侍衛把貴妃宮中所有的宮人全部看管了起來,然後命自己帶來的宮女太監開始挨着搜查殿中的房間,任何可疑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翻了出來,開始的時候皇后帶來的這些宮人還有些放不開手腳,可是在皇后強硬的態度下和皇后貼身宮女嬤嬤的帶領下,動作越來越大。

貴妃宮中的人都瑟瑟發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都不敢低聲哭泣。

皇后冷眼看着這一切,帶着身後的人一步步走進了貴妃的房間。

畢竟她不在的話,沒有人真的敢搜查貴妃的房間,吳生心中嘆了口氣,恐怕今日貴妃是完了,只是……若只是這樣的話還差了點,吳生朝着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就心領神會,偷偷溜了出去,畢竟他不是貴妃宮中的人,倒是沒多少人注意到,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會當做沒看到的。

那小太監匆匆跑出去後,就把消息給了另一個不起眼的太監,那正是貴妃的人,如果貴妃不回來的話,只有皇后在,整場戲就不夠好看了,而且把貴妃留在宮外面,吳生也不放心。

這不是皇后第一次走進貴妃的宮中,當初爲了保全太子,她無數次對着貴妃低頭,走進了貴妃的宮殿,那時候滿心的屈辱,可是今日再踏進來的時候,只覺得想要仰天大笑,甚至一度可惜貴妃竟然不在宮中,讓她無法看到貴妃滿身狼狽的樣子,可是轉念一想貴妃不在也是有好處的,皇后看向了吳生說道,“吳公公,您怎麼看?”

“全憑皇后做主。”吳生低這頭說道。

吳生剛說完,皇后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搜!給我仔細的搜!”

“是。”那些宮人面面相覷,都開始搜了起來。

皇后身邊帶的都是親信,這些人的動作雖不粗暴,卻也說不上什麼認真,小人得志不過如此罷了。

其中兩個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說道,“皇后娘娘,貴妃這邊很多櫃子箱子都是鎖着的,您看……”

皇后故作爲難地看了眼吳生說道,“總不好辜負了陛下的意思,砸開吧,若是貴妃回來怪罪,我給她賠個不是便是了。”

“是。”

皇后說道,“吳公公,您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吳生恭聲說道,“奴才明白,陛下既然把事情交給了皇后娘娘,自然是信任皇后娘娘的。”

皇后再也掩不住眉眼間的得意,說道,“不過都是爲陛下分憂,不知貴妃做了什麼事情,這般惹怒了陛下?”

吳生說道,“奴才不知。”

皇后有意無意擋住了吳生的視線,說道,“麻煩公公提醒個,我與太子都會記得公公的恩情了。”

恩情兩個字皇后說的很慢,像是在說提醒又像是在暗示別的意思。

吳生看了看周圍的人,那些人見皇后和吳生有話要說,都默契的散開了,雖然都有些好奇,可是在宮中,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命纔是最重要的。

皇后見此,心中滿意吳生的態度,吳生低聲說道,“前朝。”

說了兩個字後,吳生就不再開口了,繼續低頭站在皇后的面前,皇后心中一陣,只覺得滿心的狂喜,貴妃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她本想用巫蠱之術來陷害貴妃,現在想來有更好的辦法了,只是吳生在這裡她倒是有些不好安排了。

誰知這時候正好有個小太監一臉惶恐爲難地過來說道,“皇后娘娘,在宮女的房間發現了不好的東西。”

“哦?”皇后只覺得蒼天助她,說道,“麻煩公公去看一下,這裡畢竟是貴妃的房間,若是沒人看着,這些宮人笨手笨腳弄壞了什麼就不妥當了。”

“是。”吳生哪怕在嚴帝面前再有面子,此時皇后直接開口了,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力,就跟着小太監去了宮女的房間。

皇后深吸了口氣,強壓着內心的狂喜,低聲和個親信說了幾句,那個親信就去安排了。

那太監發現的並不是旁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助孕的書籍和一些不知何用的藥物,吳生直接讓人請了太醫過來,仔細分辨後,是助孕的藥和讓人小產的藥,其實這些東西怕是不僅貴妃宮中有,旁人的宮中多多少少也是有點的,可是沒發現的話就是好的,發現了的話……

吳生分別把事情稟報給了嚴帝和皇后,皇后勃然大怒,“貴妃怎敢如此!宮中怎能有落胎的藥物,助孕……太醫仔細瞧瞧這裡面是不是有對陛下龍體有礙的東西。”

雖說是問句,可是說到底已經要把這盆髒水潑在了貴妃的身上,吳生低着頭沒有說話,太醫看了看含糊地說道,“多多少少會有些妨礙的。”

“娘娘,娘娘您快來,貴妃!貴妃竟然在宮中行前朝的巫蠱之術!”一個嬤嬤提高聲音喊道,不僅皇后和吳生聽到了,就是宮中的侍衛和宮人都聽到了。

宮中來人請貴妃回去的時候,貴妃正在做小衣服,她已經很久沒有動針線了,難免有些生疏,她選了最柔弱的料子,仔細縫着,畢竟是她兒子的轉世,身上總要有她這個母親做的東西纔是妥當的。

說是請到更像是押解,甚至貴妃沒來得及換一身衣服。

整個府裡亂成了一團,根本沒有人有心情管莫姝安主僕,莫姝安直接吩咐人收拾了東西,坐上了馬車回睿郡王府,在馬車上莫姝安緩緩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肚子,秋實問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回府關門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莫姝安的聲音有些低沉,貴妃這次怕是完了,皇后……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嚴帝后宮從來不需要一家獨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