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這麼壞啊?”小小沉着臉問。
柳依依朝女兒安撫的一笑道:“是先帝寵妃齊貴妃的孃家想搏上位。齊貴妃只生皇十二子,太子賢德,十二子年幼,想爭太子之位無望,齊太師與地熾國連手,齊太師幫地熾國除朱家軍,地熾國助皇十二子做皇帝。”
“所以這個齊貴妃吹了枕頭風,將分駐各地的朱家軍全調在一起。”
“說起來,老祖宗太會教孩子,兒孫個個都成才,站出去都是勇將,怎不叫人眼紅?也不知是不是戰場上殺伐太重,你祖父的兄長們沒有留下子嗣就走了,幾個嫂嫂有的被孃家接走,有的則跟着婆母出家,當年他返家時,家裡只餘龍軍師的夫人幫着管家,龍大總管的父親當時隨軍也不幸慘死。”
小小聽得沉重,明亮的大眼瑩瑩淚光,她伏在側妃肩上。“娘,我聽了想哭!”
柳依依讓女兒依在肩上。靜靜的落淚,頓了好一會後,才又道:“你祖父是個直脾氣的,知道有人非議他,他啊一進宮三不管的就跪在先帝跟前,說祖父臨死前交代,要他開枝散葉,現如今他只想當個乖孫子,娶妻生子,開枝散葉。那兵權反正他是交出去了,以後要是再有打仗,他也不管了。”
“他這麼一說,皇帝肯定生氣了!”月牙也沒聽過這些,聽得挺入神的。
“沒有,先帝反倒樂了,就下旨給他,看上幾個娶幾個,都由着他,還說寶親王一脈是天陽國的大恩人,往後再有人議論,絕不輕饒。”
“皇帝前後差這麼多?”月牙揚着眉頭好奇的不得了。
“因爲查出來齊貴妃父親通敵,齊貴妃賜死,皇十二子貶爲庶人,齊家罪大惡極,誅九族。現在的皇帝自小與你祖父要好,又同娶宰相女兒成了連襟,不過你祖母剛生下你父親那時。身體很不好,差點就熬不過去,皇后心疼妹妹,又心疼甫出世的侄子,便讓人將你父親接到宮裡,讓宮裡的嬤嬤幫忙照顧,讓你祖父好專心照顧她。”也就因爲這樣,寶親王纔會順着母親,一口氣給他納四個妾。
“祖母身體很不好嗎?不是說要開枝散葉的,怎麼只生了父親一個呢?”小小擡起頭
“是啊!你祖母身體不好,所以你見了她,要好好孝順她,知道嗎?”柳依依輕撫女兒的發道。
“那祖父呢?”
“你祖父啊!他偏疼朱明珠,你覺得呢?”笑着將問題丟回去給女兒。
輕蹙着眉小小想了半晌才道:“可是沒有他就沒有爹,沒有爹就沒有我。”小小很認真的道。
“嗯!孃的小小真是個好孩子!”柳依依慈愛的將女兒抱滿懷,月牙則擰了帕子給小小擦臉。
“都成小花貓了。”
小小接過帕子,謝了月牙,才草草用帕子擦了臉,側妃輕嘆口氣,將帕子接過來,細細的爲女兒擦臉。孩子大了,卻依然有些事情沒有變,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
柳介君喝過藥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侍候他的大丫鬟手上不閒着,邊爲主子的衣服繡花,邊問着一旁的女孩。
“你說你叫金兒?是韶嘉城的人嗎?”
“不是,我與我爹是從外地來的。”金兒坐在大丫鬟的身邊,看着她飛針走線在衣服上繡花。
“你家原是那裡人?”
“京城,我跟我爹是來投親的,不過沒找到親戚,我爹就病倒了。”說着嚶嚶哭起來,大丫鬟擡頭看她,美人垂淚我見猶憐的模樣,真的好眼熟,在那見過呢?
“你爹原是做什麼的?”
“走鏢的,所以我爹教過我練過粗淺的功夫。”金兒拭了淚,輕聲的回道。
“你以後要記得,現在不同以往,當丫鬟的,不能隨意掉淚的,會觸主子的黴頭,若主子一切順心,倒還算了,若是……”見金兒表情驚愕,大丫鬟便轉了話題。“我們爺在家裡行二,所以稱他二爺,方纔見到的,那是寶親王的側妃,是我們二爺的堂姑母。在她身邊的着月白色的姑娘是小郡主,另一位則是我們爺遠房表妹。”
“哦。”
“還有,與主子回話要說是。”大丫鬟叨叨絮絮的交待着金兒,身爲丫鬟該注意的事情,金兒低着頭,狀似恭敬專心聽講的模樣,讓大丫鬟見了很滿意。
金兒其實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大丫鬟重重的拍她的肩頭,她方醒過來。
“什麼事?”
“妳還在想妳爹?”大丫鬟同情的問。
“是啊!我一直與我爹相依爲命,現下他走了,我……”說着,眼又紅了,淚又要掉,大丫鬟馬上清了清喉嚨,金兒立刻停下來,警醒的看着她,大丫鬟滿意的點點頭。
“你可要千萬記好了,別忘了,別隨便掉淚,二奶奶最看不慣姑娘家一副輕狂樣。”
“輕狂?”金兒不懂,一臉疑惑的看着大丫鬟,明亮的大眼含着淚,小臉看起來竟是我見猶憐的嬌美樣。大丫鬟腦子陡然警醒,她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金兒不解大丫鬟爲何突然如此看自己,有些惶恐的打量自己。“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看我?”
“沒什麼!”大丫鬟收了聲,低下頭專心繡花,不再搭理金兒。
金兒只覺奇怪,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最後只得聳個肩,坐在一旁看大丫鬟繡花,不再說話。
大丫鬟見她不再哭。也不再說話,就鬆口氣,二爺病成這樣,這個金兒直在旁邊吵嚷着跪求二爺收留,見了側妃及郡主,明明交待過她,自己若行禮,她就跟着做,不想自己拉扯她行禮,卻扯不動她,說起來,自己能教的都教了,接下來就是金兒自己的事。
二爺都未必會將金兒留下,二奶奶更不用說,自己費心教她,讓二奶奶到時不好發落,豈不是自己要被二奶奶記着,還是別多事。
送走了那些客人,寶親王與秋冀陽另闢了包廂與韶嘉城的四大家主談事情,晚膳也一起用了。
嚴寶兒不死心,仍想着竄到秋冀陽跟前去,不過她沒能得逞,嚴老爺讓人把她關在房裡。
“爹啊!您把我關着做什麼啊!”紅衣張揚的嚴寶兒,怒瞪着父親,不依的叫着。
“女兒啊!算爹求妳了!好好待在屋裡吧!爹肯定幫你想辦法,讓你嫁給秋會首,可是,你千萬別再鬧了。”嚴老爺哀嘆着,女兒被他寵壞了,怎麼說都聽不進去。
“不要,我要看看秋冀陽,我要見見他,爹啊!你讓我見見他啊!”嚴寶兒扯着嚴老爺的手,像個小娃兒吵着要吃糖,看得嚴老爺心頭忽甜忽憂。
他原本身體就不好,帶着嚴寶兒一路行來,強打着精神與女兒打交道。原先還請了秋家的護衛幫忙的,可惜,他錯估了寶兒闖禍的能力,當秋護衛期滿離去後,他還硬拗了他多待些時日,不過那個小夥子卻是一點便宜也沒讓他佔到。
多付了三千兩,還供他吃住,他只在嚴寶兒闖禍時出手,尋常時候,根本就不見人影,不像先前那樣,是跟在嚴寶兒身邊,在她惹禍前就制止她。
多拗的期限也在昨日到期,秋護衛已拿了報酬離去,而因爲他之前硬拗破壞了原本約定,秋家也不再接他的聘任,現在他只能靠自己來管束女兒。
女兒婚事拖了這麼久沒着落,他心裡本就掛懷,夜不成眠,如今再讓女兒一鬧,他眼前一黑,恍惚之間,聽到嗡嗡的人聲,想聽清卻無能爲力,接下來便人事不知。
※
郎清雙原本陪着寶親王及秋冀陽見那些客人,不過後來與四大家主商議事情時,他便跟着龍大總管一起退下了。
“郎少爺不跟着親王爺談生意嗎?”
“唉!龍大叔,老實跟你說,談生意這種事情,我家幾個哥哥都厲害,我就別湊那個數了,再說,他們談的事與琳琅寶閣沒啥關連,我在裡頭,那幾個家主連話都說一半藏一半的,白給寶親王他們添麻煩,還是出來吃點心自在些!”
龍大總管聽他一句龍大叔,臉上表情就和善了許多。“我讓人給您準備點心。”
“嗯。”郎清雙點頭,走了幾步後又回頭。“還是麻煩龍大叔讓人給我備酒菜吧!我去請大夫好好喝一杯。”
“請大夫?”龍大總管揚高了眉問。
“是啊!得謝謝他的高明醫術啊!小小手上的傷好得都不見疤了。”
龍大總管頷首,命人去準備,看來這位郎少爺倒是個懂事的。
郎清雙謝了他,轉身離去,留龍大總管在包廂外處理事情。
一下客棧二樓,來到客棧大廳裡,就見小廝慌亂的跑出去,郎清雙靜心一聽,竟是方纔在大花廳裡大出風頭的嚴老爺病倒了。
嚴家的小廝跑出來,請客棧掌櫃幫請大夫,郎清雙冷眼看着那一團混亂,轉身離去。
前方卻出現圓嘟嘟的嚴老爺魂魄,笑容可掬的朝他拱手。
“嚴老爺,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郎少爺,是土地老爺指示我來求您的。”
“求我什麼?你陽壽未盡,一會兒有大夫來救你的。”
“不,不是這個,是來求您助小老兒女兒一臂之力的。”
“你不會以爲我會幫你吧?”
見郎清雙眉宇間的怒氣驟生,嚴老爺趕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樣,是,是勞煩您助寶兒找個夫婿,不是要跟郡主搶秋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