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青州兩山往登州沙門島去,中間只擱着濰州、萊州兩座軍州,便是要走水路,由張順、三阮等兄弟從密州發船接應,路程也不算甚遠。二龍山孫新、顧大嫂、鄒氏叔侄、解氏兄弟等幾人都是登州出身,那病尉遲孫立原來更是登州官軍兵馬提轄,畢竟在那還有幾營水軍須提防些,也不可小覷。要與登州地界的官兵周旋,再上海島,帶挈着他們幾個也更爲穩妥......”
聽蕭嘉穗沉聲說罷,蕭唐也點了點頭,他心中又想到既然登州八人早已投到了二龍山大寨之中,雖然樂和也正於汴京蕭府中勾當,由他兩邊奔走時也好教孫立、孫新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畢竟已經是共聚大義的兄弟,好歹也需尋覓個時機親自前往青州去。只是蕭唐心中的那點惡趣味則是,他真的很好奇再與先前那個曾被他捉拿又放了,如今反而主動投到二龍山寨中的孫立相會的時候,他又會作何反應?
另外除了登州投到山寨聚義的好漢,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雙線行事,而暗中幫襯的柴進遭高唐州高廉、殷天錫的迫害,不得已也投到了二龍山寶珠寺中。還有那個美髯公朱仝,蕭唐不願再教他遭當年的那些同鄉舊友宋江、吳用、雷橫等人算計,也是不想讓朱仝再按原本的軌跡被迫無奈的投身綠林,而這個武藝奢遮的義氣好漢反倒投到自己麾下,這對於蕭唐而言倒也算是意外之喜。說不得也須尋覓個時機親自過去,與朱仝傾心吐膽一番纔是......
可是蕭唐現在是朝中大員的身份,擅自出京也總需要個名目,他思量片刻,便道:“汴京這邊要押劉經略至沙門島,期間下牒文造冊也須些時日,何況正途徑青州地界,我等也不急於一時。二龍山那邊就勞煩蕭嘉穗兄弟走一遭了,屆時調度兵馬、分撥人手準備攻打沙門島。三郎、時遷兄弟,你們再擇選幾個體己的心腹,待防送公人押解劉經略啓程時暗中跟隨、以保萬一,若不是路上有奸廝要害劉經略,你等也無須出手。”
石秀、時遷二人聞言,也是起身領命。蕭唐略作躊躇,忽然卻轉了個話頭,又問道:“你們誰知道如今杭州的知府姓甚名甚?還有蔡京膝下几子之中,除了與他因爭奪相位而反目的蔡攸那廝,那個蔡鋆如今在何處誰又曉得?”
蕭唐忽然發問,也教在場的兄弟不由的一怔,其中鄭天壽說道:“前些時日小弟回蘇州省親,蘇杭地界都走了一遭,也知道如今杭州知府喚作高權,那高知府爲官清正、作事廉明,在當地倒也有民之父母的美譽;蔡鋆那廝,倒仍是居於蔡京府中,雖說不及當年高衙內那般專一愛淫垢汴京內良家妻女,可是在東京倚勢豪強,尋常大戶家也懼怕他權勢而莫敢爭口,飛鷹走狗、橫行無忌,倒也是東京汴梁內有名的惡少。卻不知哥哥爲何要問這些?”
“只是未雨綢繆罷了......”
蕭唐沉聲說罷,心想眼下他心中的顧慮倒也不便與在場兄弟說個分明。如今武松也是遠在邊庭,一時間也不能與他互通聲息,不過既然眼下那蔡鋆還並沒有仗着蔡京的勢要而上任杭州知府,暫時似乎還不必爲了武松那邊擔心。
如何保住劉法周全,準備攻打沙門島的事大致已經敲定,花榮因功擢升,轉遷至京東東路任兵馬總管,待準備停當後也須啓程上路。之前蕭唐發付心腹略作打探,得知前番雲天彪挾京東路諸州禁軍攻打二龍山,當時反而被自己率領綠林羣豪殺了個丟盔卸甲,雖然那廝懼罪有意隱匿、欺誑上官,可是京東路數州官軍損兵折將,又是他擅自出兵,沒有經樞密院調派而連吃了幾場大敗,到底還是會走漏些風聲。就算雲天彪使盡錢財上下打點而保住了官身,可是統管一路諸州禁軍的兵馬總管,卻也是再做不成了。
於是乎,蕭唐麾下二龍山、清風山的綠林羣豪聲名本來就已經響徹山東地界,如今統管京東東路禁軍兵馬的要緊武職差遣,也授封給了蕭唐的心腹兄弟花榮。
“京東路治所帥司設於青州,花榮兄弟走馬上任,如今也可說是衣錦還鄉了。”蕭唐走到花榮面前,並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慨然說道。
在旁石秀也不禁搖頭笑道:“青州二龍山、清風山的兄弟不論遠近,攻打那些欺壓良善的暴富惡霸,也須時常防備官軍來時要和他打熬,可是如今倒好,京東綠林地界是自家兄弟,京東官軍兵馬總管卻也是自家兄弟!日後也好相互照應着,正好方便哥哥在綠林中勾當。”
當年自從在蕭唐行鏢時在清風寨結識,隨後多少年來花榮鞍前馬後的,一直隨着蕭唐做爲軍中官將征戰殺伐,如今卻要受朝廷調令趕赴至故里統管兵馬,也教這個小李廣不由得感慨良多,可是花榮也知道助哥哥做成大事要緊,便道:“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管它是帥司府內兵馬提轄,還是一路兵馬總管,這道官誥小弟也算不得甚麼,只是任上方便與二龍山、清風山的兄弟暗中來往,彼此照應纔是大事...不過雖是臨行在即,小弟啓程前卻要了結一樁心願,纔好安心上路......”
衆人見說,心中正在納悶時,花榮卻轉頭向許貫忠望將過去,說道:“貫忠兄弟,當日在邊庭我隨着哥哥殺出城壘,要去擒那蕃王察哥之前,你可還記得我向你囑託了甚麼?”
許貫忠心思機敏,立刻察覺道花榮所言何意,本來溫文爾雅的他也不禁面露出些窘色,此時竟還有些結巴說道:“啊?這....花榮哥哥,如今你既然平安無恙,有些事...又何必急於一時?”
花榮搖了搖頭,又道:“此事如何急不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那妹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既然長兄如父,我自然將她託付給個如意的郎君!兄弟你與我妹子彼此的心思,我大概也能看出一些,她由你來照顧,我自然也會放心。”
現在就算是沒有隨着蕭唐趕赴邊庭的心腹兄弟,聽花榮與許貫忠之間的言語,也知道他們所言何意。有好事的當即鼓譟起來,也使得想來機智過人的許貫忠反而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然而許貫忠只支吾應對了一會,卻忽然聽燕青召喚了聲,待他轉頭望去時就見那心思機靈的燕小乙不知何時竟把花小妹也喚到了廳堂之中。
許貫忠見狀更是窘迫,眼見正對着自己笑吟吟的燕青心中羞惱,心中只是腹誹自己交友不慎,這般時候反倒要受這燕小乙耍笑。
而花小妹被燕青忽然喚來,本來甚是納悶。如今眼見蕭唐大哥、自家兄長等許多漢子都面帶笑意的朝自己望來,而自己的意中人許貫忠則窘迫的站在當間,花小妹忽然意識到了甚麼,本來就生得善睞明眸、脣紅齒白的她忽然“哎呀”了一聲,秀臉上騰的有一抹殷紅生出,盡顯少女嬌媚的羞態,也直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