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關勝、呼延灼、宣贊、彭玘等人雖然身陷險境,形勢十分兇險,可是蕭唐率領其餘勁騎朝着察哥所在的夏軍騎陣疾馳猛追,以現在的戰況而言,也根本容不得他們回頭去救應那些被敵軍團團圍住的戰友。
更何況現在蕭唐等一衆勁騎雖要面對的慘烈搏殺,甚至還要比關勝、呼延灼等人更加兇險。
部署在夏軍左右兩翼,本來正打算向城壘的方向撲城發動強攻的夏軍步陣,固然可以疾步上前,試圖遏止住蕭唐統領的宋軍勁騎衝鋒的勢頭,可是步卒不及馬快,一衆勁騎勇猛無畏地突進疾馳去以察哥爲目標,兩翼包抄的夏軍步兵也沒有時間排成緊密的橫陣阻隔。對於蕭唐與察哥而言都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就見戎衛着察哥的那一隊隊騎隊之中有近半的騎士調轉馬頭,他們沒有隨着察哥迂迴疾馳往己方後陣奔去,而是也策馬疾衝,朝着蕭唐等一行宋軍將士直撞了過來!
跟隨在察哥身邊的親軍侍衛,都是爲本來拱衛夏國國都興慶府及附近戰略要地,別副以役兵七萬爲資贍(資給供養),裝備比其他家部曲都更爲精良的衛戎軍,以及在党項貴族子弟中挑選能騎善射者組成,本來輪番宿衛,擔負保衛夏國國主的職責,又號御園內六班直的質子軍所組成。夏國國主李乾順體念皇弟察哥勞苦功高,又在夏軍諸部大軍之中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是以此次宋夏戰爭也調撥了由他親自統領的御前部曲負責戎衛察哥。
是以蕭唐率領一衆將士若想將察哥順利生擒活拿住,不止要甩脫斜側成羣結陣、席捲而來的夏軍步卒,更要直面夏國軍中精銳中的精銳迎面直衝過來的兇狠截擊!
激烈的喊殺聲中,護衛察哥的精銳騎士終於殺至,與洶涌突進的宋軍騎衆鐵騎惡狠狠的撞在一起,蕭唐等一衆健兒紛紛橫出手中鋒利的兵刃,一面驅使着胯下戰馬要從敵軍鐵騎之間的縫隙疾竄過去,可是夏軍衛戎軍、質子軍的騎士又怎能讓敵軍的騎兵從身旁溜走,前去截殺己方大軍的主帥?他們立刻綽起手中馬刀與長矛,施展出其過人的馬戰本事向奔勢迅猛的宋軍猛攻了過去!
“唏律律”戰馬的悲嘶聲也響成一片,血光崩濺中,一些正要從敵軍身側疾馳而過的宋軍勁騎剛揮出手中刀槍,勉強格擋開幾次敵軍精銳的衝殺,便被接踵而至的敵軍鐵騎探槍刺穿了身軀,很多將士被生生頂翻,從馬背上栽落下去。可是也有隻有不少西軍悍猛的兒郎在臨死之前奮力將手中刀槍探出或是擲出,使得百來名衛戎軍、質子軍的勁騎也隨着他們墜馬斃命。
這一次雙方精銳騎兵的對衝,就如同兩頭負傷而暴怒的猛虎惡狠狠的撲殺成了一團,這兩支部隊的戰力也都可以說是宋夏兩國之中的菁華所在,只是蕭唐率領騎衆絕對不能被這些死命要助察哥脫身的夏軍精騎給糾纏住,雙方甲騎在激烈的碰撞後發了瘋一般的互相砍殺,都拼出了全身血勇將手中兵刃捅進敵人的軀體,又有許多人一起栽落馬下,僥倖未死的仍要在糾纏拼命,直到被旁邊奔來的騎兵順手一刀了結掉性命!
有個質子軍的班直騎士長嗥一聲,他拍馬挺槍直奔着策馬衝在最前頭的蕭唐殺去,他的幾個同僚,也早注意到了衝在宋軍騎陣最前面的那員虎將似乎就是那個喚作蕭唐,察哥寧令欲殺之而後快的敵軍主帥,他們也紛紛拍馬從斜後方向蕭唐衝殺了過去!這幾名夏軍精騎配合十分默契,還未等前面那員騎士挺槍搠向蕭唐,斜後方的那兩個精騎便已經齊揮馬刀,狠狠的奔着蕭唐的背後斬來!
可是就在蕭唐的身後卻又兩道寒芒乍起,冷氣侵人,鋒芒渾如玉沼春冰的寶刀盪開那兩口馬刀,旋即在幾匹戰馬錯身而過的當口又劈斬落下,激濺的血光中,偷襲蕭唐身後的那兩個夏國質子軍軍健一個整條右臂被削落墜地,旋即慘嚎着也摔下馬去,另一人的首級也很乾脆的被一刀斬落,無頭屍首伏在馬背上又奔出七八丈的距離才被顛翻了下去!
而前面的蕭唐掄起手中大槍猛的一記橫掃,正撞上了前面那員夏軍精騎手中的長槍,剛猛無鑄的霸道勁力將鐵槍槍桿砸成弓形,去勢不減的大槍又狠狠砸在了那員夏軍精騎的胸膛,將他胸前的鐵鎧砸得碎片激起、凌空四散!
那夏軍精騎“噗!”的一口噴出一團鮮血,整個人也從馬背上砸飛了出去,在半空中那夏軍精騎轉頭望向察哥疾馳的方向,似乎到了此時也仍盼着他用生命來捍衛的軍中主帥能儘快撤離到安全地域,而不至被眼前這些敵軍所害......
後繼的夏軍精騎仍舊悍不畏死驅騎衝殺,這些武藝騎術也遠比尋常騎兵出色的夏軍精銳,也是前赴後繼的要填補上同僚戰死而留出的空隙,蕭唐虎目圓睜,瘋狂的揮舞着手中鏨金大槍,繼續策馬衝撞前方蟻聚涌來的夏軍騎兵。這時忽的有幾道黑影掠過,一把鋼刀掠過長空切入個正率領麾下兒郎截殺蕭唐的質子軍騎將的腹部,刀刃切穿後背,將那員騎將整個肚子都給剖開,鮮血隨着流淌的臟器淅漓漓淌了一地,又一柄長槍劃破凜冽的朔風,在另一名夏軍騎將的心窩捅了個血窟窿。翟興、翟進兄弟二人一起殺至,他們一邊策馬隨着蕭唐疾馳,一邊虎吼着揮舞起手中的長槍大刀截殺四面向蕭唐涌來的敵軍騎兵,激烈的戰馬悲嘶聲中,奔行在前面的三四十騎夏軍精騎先後頹然墜馬,盡皆死在了翟氏兄弟的刀槍之下!
本來又一員手綽大刀的夏國貴族子弟剛欲重整騎陣陣勢,專要攔截住驅騎狂奔的蕭唐時,可是卻有一員宋軍騎將幽靈一般倏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便是在這戰鬥格外慘烈的戰場上,那員宋軍騎將臉上卻仍然掛着一絲陰冷的笑意。那個統領數隊質子軍的夏軍將官就如同被條毒蛇盯上了一般,不禁心頭一震,驀的刀芒閃現,那個夏軍將官從右肩膀至左腰肋被一刀切開,半具身子也驟然滑落了下去,猩紅的血液又濺得那個一刀殺敵的宋軍騎將滿臉都是!
一臉鮮血的吳玠頭也不回,他揮刀將幾個夏軍精騎剁翻下馬,又高聲喝道:“蕭節帥,這撥夏軍騎兵有些手段,又糾纏得忒緊,只怕我等甚難盡數都衝殺出去!恁且率領人馬繼續追上察哥,這裡由末將來頂住便是!”
翟興、翟進兄弟二人聽吳玠高聲喝罷,其中翟興也喊道:“眼下也只得如此,蕭節帥不必顧念我等,能多殺出一個便算是一個。前番追隨劉經略遭夏賊圍攻慘敗,我們兄弟二人的性命本當折於那裡,現在能多殺一個敵軍,也都是賺來的!”
翟進也高聲附和着自己的兄長喊道:“恁般更好,前番吃夏狗羞辱,今日我們兄弟正要一雪前恥!!!”
翟氏兄弟高聲說罷,也不待蕭唐迴應同時一勒繮繩,胯下戰馬在高速奔馳時猛的一個轉身,他們便與吳玠一併朝着戎衛察哥的衛戎軍、質子軍親衛騎士疾馳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