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也不再與賀太守廢話,他轉過身去,吩咐石秀麾下的幾個親信脫下衣袍,遮蓋住另外三名女子暴露出的身體。雖然方纔那名向蕭唐哭訴的女子兀自心有不甘的登時着賀太守,此時卻也只得隨蕭唐等一衆人離開賀府,此時她心中倒也想速速離開這個魔窟,走的越遠越好。
待蕭唐等一行人再往府邸外走去時,華州指揮司的禁軍與府衙內的公差趕忙講向左右閃避,迅速爲蕭唐等人讓開了一條道路,他們幾乎個個垂首俯視,不敢與蕭唐對視。
而正呆立在一旁,臉色慘白生懼的那個華州兵馬都監眼見蕭唐要與自己擦身而過,他捂着插着羽箭的手腕,慌忙一溜小跑來到蕭唐面前,並且佝僂着身子對蕭唐諂媚道:“恁...恁便是蕭節帥...?小人的確不知是恁蒞臨華州,否則便是多生出幾個腦袋,又怎敢冒犯蕭節帥?還請恁大人大量,望能海涵卑職衝撞之罪。”
蕭唐忽然停住了步子,他冷眼朝那兵馬都監打量過去,說道:“你既然是華州地界統管禁軍的將官,賀太守私下裡做的勾當,你這廝多少都要知道一些吧?倘若我不是蕭唐,只是一個路見不平,要替那些無辜良善討公道的布衣走卒,恐怕此時早就被你喝令軍卒給亂刀殺了麼?”
“蕭節帥,瞧恁說的!這......”
華州兵馬都監聞言大驚,他心中暗罵賀太守這老豬狗害人,你玩弄些尋常女子倒還罷了,而蕭唐這等朝中重臣又是官家面前的紅人,又怎會招惹到他來!?賀太守那廝是個知府文官,便是開罪了蕭唐卻也少了些顧忌,老子卻是在軍州指揮使司任職的武職官將,蕭唐又是在樞密院中能說得上話的重臣,若是遭他記恨,老子可還有條活路!?
“好,很好。”
正當華州兵馬都監心中慌亂,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辨的時候,蕭唐卻緩聲說着,並伸出手掌在那兵馬都監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只是蕭唐暗運巧勁,一拍之下自夾雜着股勁勢渾厚的怪力。但聽“咔啪”一聲脆響,那兵馬都監肩膀脫臼,便連肩胛骨似也是被蕭唐給拍裂了!
華州兵馬都監悶哼一聲,旋即雙目一翻萎靡的倒在地上,卻也不知他是因驚懼膽顫還是因劇痛難忍才昏死過去,而周圍禁軍官兵不但噤若寒蟬,還紛紛向後挪步,生怕蕭唐再來尋自己示問!
武松見狀不由重重的哼了一聲,他在蕭唐身旁低聲怒道:“官威權勢倒還真是霸道,不但可以皁白不分的屈殺了貧苦百姓,倒也能夠教這些爲虎作倀的狗賊登時知難而退...若是天下官府軍司皆是如此混沌,我武二不如索性也投了兄弟你的綠林山寨中入夥聚義去!”
蕭唐長長一嘆,對武松低聲回道:“綠林中有強寇殺人放火,市井間有潑皮惡漢欺凌良民,這些事本來都應該是官衙禁軍該管的事,可是如果有些濫官蠢蟲公器私用,動輒也要造惡作祟,偏生又以王法的名目自保,誰又能治的了那廝們?有的時候,兄弟我卻也只得換一張面孔行事了......”
武松聞言一時沉吟不語,現在他心中倒也愈發接受蕭唐暗中謀劃的所有勾當。而賀太守咬牙切齒的凝視着蕭唐等人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心中發狠想道:如今本官的把柄落到你這廝的手裡,不便大弄,也只得暫時屈從於你,尤其過些時日朝中還有個宿太尉奉旨又要至華州降香公幹,聽聞那廝也是個木榆腦袋,不通人情世故的。也須避過風頭,否則又少不得要向憲司與汴京那邊打點好處......可是本官好歹是蔡太師的人,蕭唐你這廝尋我的晦氣,又可曾將蔡公相放在眼裡?來日到了蔡公相面前,我與你這廝卻是還有話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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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華州城外不遠處,便是有着中華之“華”,源於華山這般美譽,華夏神州中五嶽名山中的西嶽華山,遠遠的眺望那座中華名山時,就見端的是雄景奇麗的名山,但見:
峰名仙掌,觀隱雲臺。上連玉女洗頭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皆秀,尖峰彷彿接雲根;山嶽推尊,怪石巍峨侵斗柄。青如澄黛,碧若浮藍。張僧繇妙筆畫難成,李龍眠天機描不就。深沉洞府,月光飛萬道金霞;怪石巖崖,日影動千條紫焰。旁人遙指,雲池波內藕如船;故老傳聞,玉井水中花十丈。
而在華山東側山麓有青煙嫋嫋升起,十來間草舍旁清泉水聲潺潺,坐在山角溪邊仰頭觀瞻華山秀麗雄奇的景象,心中也會另生出一陣慨然之情來。
正當蕭唐舉目眺望山景,石秀緩步上前,向蕭唐報道:“哥哥,賀太守那狗官果然派出幾個爪牙來盯咱們的梢,只不過出了華州城後,也都被小弟尋個僻靜處一一解決掉了。那三個女子小弟也發付了她們些銀兩,有親戚家人的送還歸家,沒有親族在華洲左近的也尋覓了個去處暫作安頓。三個女子之中,除了有一個不願清白遭玷污之事傳揚開來,其餘那兩個也都答應倘若賀太守那廝出了甚麼變故,她們也都肯出面揭發那狗官淫1垢良家女子、編織罪名迫害良民的勾當。
經過小弟明察暗訪,華州城內還能尋覓得三五戶人家妻女遭賀太守禍害,其中有一戶全家都歿了,遭玷污的女子聽聞也已自盡身死,哥哥若要動手,正可藉着這個名目行事。”
蕭唐點了點頭,悠悠說道:“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也是時候該下手了。”
一旁的史進這幾天下來早就等得不耐,他說道:“恁般搭纏!賀太守那廝的惡行醜事早就人盡皆知,顛倒着反得官法庇護,要除了這廝卻要這般大費周章。遠不及綠林中行事快活,撞見這等腌臢廝鳥便一刀殺了,纔夠爽利!”
“林沖兄長遭高衙內覬覦嫂嫂容貌,江湖中皆知他是被高俅老賊構陷迫害,可是開封府衙卻仍要判他個充軍發配,若非那時有孫佛兒孫孔目從中斡旋,一向謹小慎微,只要爲國效命的兄長不也反倒要被官府害了性命?官字兩個口,一口吃皇糧、一口吃百姓,否則賀太守那廝又怎敢如此怙惡不悛?”
蕭唐悠悠嘆道,他動用官府的力量,只是爲了能夠要賀太守有所忌憚,而順利搭救出王義之女玉嬌枝,可是現在的大宋也不是性情寬厚,能夠約束剋制自己的名君宋仁宗當政,才能教英明決斷,敢於替百姓申不平的包青天名聲廣爲後世流傳。這般時節所謂的王法很多時候反倒成了許多貪官惡吏的護身符,就似蕭唐當年暗施手腳活活嚇死高衙內那般,說不得也只能再一次動用地下的法則了。
這些時日大多沉默不語的蕭嘉穗卻忽然開口說道:“那狗官固然當除,可是哥哥前些時日闖他府邸與賀太守那廝公然衝突,此時鬧得滿城皆知,在這般時候若是暗中下手殺了那廝,只怕還是有人要懷疑到哥哥頭上來。”
“下手趕緊利落些,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便是旁人猜疑也由着那廝們。若是咱們就此離去了,還不知賀太守那廝要禍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蕭唐拿定了主意,他又向武松、史進、石秀、花榮等一干兄弟望將過去,衆人也都面面相覷,旋即斷然頷首稱是。蕭唐微微一笑,旋即說道:“隨我到華州來的,不是西軍武二,而要殺賀太守之人,自然也不會是在朝堂做官的蕭唐,只是可惜我那副精鐵獬豸面具還留在了二龍山大寨中,眼下也只有以黑布矇住口鼻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