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着兩口寶刀,並在混戰中橫剁直砍的這個隸屬鄜延路平夏城的都頭官,當然就是蕭唐的結義兄長武松武二郎。要說大宋對夏國用兵在即,涇原、鄜延、秦鳳等大宋西北邊庭治下各處軍州壘寨從戎衛駐守轉爲調度集結,恰逢夏人部族進犯河東邊境燒殺劫掠,武松所屬的部曲也奉軍司調遣,趕赴河東剿除入境的党項諸部。
武松自然也十分清楚奉旨統軍鎮撫河東路的主帥正是蕭唐,而且在西軍從伍數載,先前還有個韓世忠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到處宣揚,是以他所屬的部曲上下也盡皆知道武松與在朝堂官居要職的蕭唐又是何等關係。
現在就連鄜延路兵馬副鈐轄官朱定國都得知此事,並打算於武松做個人情,教他在戰前先去與蕭唐相會。武松也十分清楚邊庭軍司暗流浮動,上有童貫弄權,下也要靠人情關係打點,似韓世忠那等剽悍善戰的猛將因不會做人情,便是立下潑天大的功勞也不得擢升重用,自己卻有蕭唐這個大靠山的人情可用,再加上自己一身奢遮的本事,趁此機會教鄜延路軍司的將官與蕭唐攀個交情,他又豈能不被破格提拔?
可是性情剛烈的武松在這個時候他的執拗勁卻又犯了,正如原著中在景陽岡店家小二隻勸他喝三碗烈酒,可武松偏偏就要喝十八碗;孟州牢城營中明知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可差撥向他索訛金銀,武松還就偏偏要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如今軍中旁人皆以爲武松能仗着蕭唐的勢要,軍中都頭的差遣也快連升幾級,可是武松還偏不肯攀附權貴,定要憑自己的本事混個出身,決計不肯走蕭唐的人情關係。而現在武松還不知道的是,他這番舉動已經引起了西軍中地位僅次於二種、童貫的名將劉法的注意,現在的武二郎只想戰個痛快,殺個爽利!
這邊迯訛埋佈已然掄起大刀,罩着武松的脖頸橫斬過來,驀的武松身形一矮,就是一滾躲過了迯訛埋佈劈斬過來的大刀。迯訛埋佈正欲兜住繮繩教胯下戰馬轉身,可是突然間他感到眼前景象猛的一沉,馬兒悲嘶聲不絕,迯訛埋佈也從馬上一頭栽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剛剛揮刀斬斷馬蹄的武松雙足一點,他的身子離弦之箭也似的朝迯訛埋佈疾衝了過去。可是這時有四個党項騎兵眼見自己部族頭人落難,他們紛紛催馬猛進,朝着武松截殺過來!
武松冷哼一聲,他的身子似陀螺般伏身猛轉,堪堪避過了兩把從他頭頂掠過的馬刀,旋即又似大鵬鳥一般騰空而起,右手寶刀劈出,將個正好衝至左近的夏人族民剁於馬下,他雙腿在半空中連環蹬出五六腳,另一個党項騎兵胸脯、腹部發出“嗵嗵嗵嗵!”一陣急促的悶響,登時也被武松狠狠踹落墜地!
剩下的那兩個党項騎兵剛縱馬兜了一圈,又朝武松奔將過去時,武松忽然將左臂一掄,雪花鑌鐵寶刀立刻化作一道講寒芒激射,重重刺進個党項騎兵的心窩中!僅剩的那個夏騎挺槍直刺,卻被武松輕巧的閃了過去,他單臂探出攥住那人槍桿,隨之發力一拽,將那党項族民連人待槍都拖下馬來!武松手起刀落,只嗝察聲便將那党項騎兵的人頭斬落!
武松抽出插在夏人屍首上的寶刀,立刻又去尋覓方纔與他廝殺的党項頭人的蹤跡。可是這時迯訛埋佈卻倒拖着大刀轉身便逃,不肯與武松在此決出個生死。
眼見武松以一敵四,又是徒步,可是須臾間竟然教自己部族的四個兒郎悉數斃命,迯訛埋佈十分清楚自己眼下沒有戰馬騎乘,步戰卻又絕非眼前那個宋軍都頭的對手。
“那廝原來是個無膽慫貨,爺爺還沒殺夠,哪能容得你逃了!?”
武松瞪目罵罷,旋即提起雙刀拔足便追,此時武松統領的那一都步軍也已追趕上來,似乎這一都的押官、隊頭乃至一百軍健也都習慣了統率本部軍健的武都頭這般奮進疾衝的打法,他們一個個也都持刀舉槍,喊打喊殺着擁簇着武松直奔迯訛埋佈逃竄的方向追去!
此時數千党項騎兵已經狠狠鑿進宋軍所設的橫斬中,兩翼的宋軍也向中心處合圍了過去,意圖將這夥羌人死死纏住。武松只顧追趕迯訛埋佈,周圍卻是廝殺混戰的火熱,四面影影綽綽也不知有多少人馬在生死相博。武松所過之處順手都要砍出幾刀,協助其他同僚又殺了二十幾個党項族民。突然武松就感到身側有勁風襲至,他忙側身迴避,一匹高頭大馬卻將他身後一名宋軍將士頂翻在地,碗大的鐵蹄凌空踏落,狠狠的踐踏在那個宋軍步卒的胸口上!
清脆的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噗!”的一團血霧從那步卒口中噴出,他整個胸膛已經被踐踏得凹陷下去,眸子裡的神采也漸漸消逝不見。
眼見被戰馬生生踏死的那個宋軍正是他麾下的弟兄,武松更是血灌瞳仁、目眥欲裂!不知從何處又奪來匹戰馬的迯訛埋佈這回倒學了個乖,偷襲沒有得手,他立刻又揮刀喝令,催使百餘名党項騎兵朝着武松統領的這一都宋軍步卒衝殺了過來!
武松仗着自己精絕的刀法要自保不成問題,而且他手下這一百來號兄弟也都是不避刀劍的好男兒,可是這些宋軍步卒並無武松那身業藝驚人的本事。又是一番廝殺之後,眼見身邊僅剩下三十四人,而且這些戰士各個帶傷,也都氣喘吁吁的揮動着手中兵器,武松心中愈發忿怒,卻也無可奈何。
“殺!給我殺光這些宋狗!”迯訛埋佈歇斯底里的大聲咆哮着,雖說速速突出重圍要緊,可這個時候他也早已經殺紅了雙眼。只不過正當迯訛埋佈與其周圍的党項騎兵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武松等人的身上時,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夏人騎衆後陣又是一陣人仰馬翻,有數支宋軍也狠狠撞進他們的軍陣,並分波闢浪也似的向前方蜂涌殺去!
漫天煙塵飛卷,急促的鐵蹄聲忽然傳來,百餘宋軍馬軍紛紛將手中騎槍前探。迯訛埋佈周圍的騎兵剛回頭去望,鋒利冰寒的槍尖正在他們的眸子中迅速放大。
“噗!”一名宋軍勁騎的騎槍狠狠的洞穿了前面党項騎兵的胸膛,那個党項騎兵手中彎刀高懸,正要砍在個斜側宋軍步卒的身上。雖然撿回一條性命,可是那個宋軍步卒驚異的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也沒發覺自己的性命剛被個其它部曲的同僚戰友所救下。
緊接着那百餘宋軍騎兵呼嘯而至,党項騎手猝不及防,霎時間便有三四十人或是被挑落下馬,或是被勢如驚雷的勁騎衝勢撞翻在地!
迯訛埋佈剛驚覺有宋人的騎兵殺至,可就在這時一名臉若銀盤的青壯騎將綽着口三尖兩刃刀拍馬驟然衝到了他的面前!迯訛埋佈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斬勢猶疾的長刀便已劃出一道耀眼地寒芒,從他的胸膛一掠而過!
迯訛埋佈的身子猛然一頓,只過了片刻,如注的鮮血便從他胸膛上激濺四射!在血雨凌空灑落的同時,迯訛埋佈偌大的身軀也已經重重栽下了馬去!
那員騎將揮刀一甩,冷哼一聲,旋即駕馬兜了個圈子要尋其他夏人騎兵廝殺,可是當他覷清眼前的那員宋軍都頭正是武松時,那個騎將登時面露詫異之色,並驚呼道:“武二哥,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