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的士卒紛紛舉起盾牌與兵刃,並何處淒厲的喊殺聲反而步步爲營向前方進逼過去時,本來還打算強奪官軍衣甲兵刃,還生怕讓對方給逃了的河東賊衆終於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關勝一心想要效法先祖,爲了能夠在沙場上建功立業光耀門楣,而苦讀兵法、打熬武藝,如今他終於做得一方兵馬都監,於操習兵馬上自然毫不怠懈。是以他統領的隰州數營官軍比起尋常萎靡奸猾的士卒,可說是各個鬥志昂揚,何況賊人這般直喇喇的衝殺過來,許多軍健也被撩撥起了火氣,真要是窩囊到被這麼一夥草賊追攆着打,那還莫不如自己一刀抹脖子了事!
河東賊衆的軍陣反而開始騷動起來,一些士兵開始驚恐四顧望去,也有些膽怯多的開始退縮,仍能更飛蛾撲火般向官軍衝殺過去的士兵也變得越來越少。
畢竟這些賊人靠燒殺劫掠爲生,並非由林沖、楊志、徐寧等品性端正的良將選練出的綠林義軍,他們作戰全憑一股氣勢,往日與戰力低下的官軍對持,早養成了驕縱張狂的習氣,可是現在這些賊軍發現自己招惹的不是軟弱可欺的羔羊,而是一夥如狼似虎的官軍時,頓時對於他們的士氣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關勝正要趁熱打鐵,他又是暴喝一聲大喝一聲,反倒策馬統領一營的馬軍,向賊衆掩殺了過去,而宣贊、郝思文見自己的結義大哥關勝率衆衝擊敵軍,他們也高聲喝令隰州數營官軍向河東賊軍進逼,由防禦陣勢轉爲向敵軍搶攻!
那邊隰州指揮使司馬軍軍使郝思文綽槍催馬,率數十騎如旋風一般殺出,端的是威風凜凜,正所謂:千丈凌雲豪氣,一團筋骨精神。橫槍躍馬蕩征塵,四海英雄難近。身着戰袍錦繡,七星甲掛龍鱗。天丁元是郝思文,飛馬當前出陣!他正撞見賊衆中的三個小頭目聚在一處,立刻抖擻精神,挺槍去戰。
護衛郝思文的馬軍將士也與近百名賊軍絞殺成一團,而郝思文以一敵三,雖然鬥得有些吃力,可一時間倒也足以自保。而就在這時,他忽然又聽到驚雷也似的一聲暴吼:“郝思文兄弟休慌!我來助你!”
賊軍人馬驚覺又有個相貌十分醜陋的朝廷官將策馬本來,他又是哪個?正所謂:卷蹜短黃鬚發,凹兜黑墨容顏。睜開怪眼似雙環,鼻孔朝天仰面。手內鋼刀耀雪,護身鎧甲連環。海騮赤馬錦鞍韉,郡馬英雄宣贊!
縱騎奔馳中,宣贊反將手中鋒刃雪亮的馬刀掛在馬鞍得勝鉤上,他將騎弓綽在手中,拈了三支利箭搭在弦上。只過片刻,但聽“嗖嗖嗖!”的兩聲箭嘯乍起,宣贊以他擅長的連珠快箭連發三箭,直取圍將住郝思文纏鬥的那三個賊軍小頭目!
而那三個頭目正全身應付郝思文手中那杆長槍,其中有二人猝不及防,接連被宣贊射中後心、脖頸,登時翻身墮將下馬!剩下的那個反應快些,他倉促的避過宣贊追魂奪命的那一支箭簇後,卻防不住面前的郝思文將長槍再次如毒蛇一般探出,狠狠的戳進了他的心窩!
宣贊、郝思文率馬軍合至一處,更以大殺四方之勢縱騎狂奔,身後隰州官軍的士氣更是大振,反觀賊兵眼見朝廷官將驍勇,全然沒了方纔那般猖獗兇悍的氣勢。
本來親自駕馬趕至前陣的頭領樊玉明眼見官軍的氣勢漸漸壓制住己方,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一腳踢在了鐵板上。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收兵退卻,豈不是反要被對頭攆殺追打?直娘賊!這些時日諸路河東強人與官軍廝殺,都是似追打落水狗般將那幹禁軍官兵殺得聞風喪膽。今日若是落得大敗虧輸,要遭田大頭領責怪不說,豈不是更要教江湖中的同道恥笑?
“賊廝!看你往哪裡走?關某前來會你!”
正當樊玉明進退之際,忽然間他又聽身側響起驚雷也似的一聲怒吼,直驚得他渾身一個激靈!樊玉明忙勒住繮繩轉頭望去,他就見一個生得鳳眼朝天、面如重棗的朝廷官將已然疾衝而來。馬嘶人吼時,鋒利的青龍偃月刀似要斬裂虛空一般,直朝着他的面門斬去!
樊玉明急忙俯身躲避,待他堪堪避過關勝的雷霆一擊,立刻厲聲罵道:“狗日的!你這廝到底是哪裡來的狗官!?”
關勝鳳眼圓睜,大喝道:“我乃隰州兵馬都監大刀關勝,特來取你這賊廝的狗命!”
大刀關勝!?同是在河東路出身,樊玉明還真曾聽過在蒲東地界有個朝廷官將似是漢末關雲長之後。只是眼見對方咄咄逼人,樊玉明也只得狠狠咬了咬牙,他揮舞起寒光閃爍的雙劍直取關勝,而關勝大刀輪轉,青龍偃月刀再度揮旋而至!
“鐺!!!!”
樊玉明悶哼一聲,他疾斬過去的長劍與關勝手中大刀重重撞擊在一處,霎時間火星四濺,劇烈的金鐵交鳴聲直震得樊玉明耳膜生疼!他的長劍竟被硬生生磕開,強烈的慣性竟然還險些將他整個身子從馬背上掀翻下去!
這廝好大的蠻力!樊玉明的虎口已經滲出殷紅的鮮血,他右臂不住的抽搐着,攥在手中的長劍也險些墜在地上。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眼見這個禁軍將官恐怖的實力,而自己顯然不是敵方的對手!
胯下戰馬兜了一圈,關勝再度策馬殺至,沉重的青龍偃月刀又一次斬裂了空氣,攔腰直往樊玉明的腰肋橫斬過去!樊玉明硬着頭皮堪堪又與關勝鬥了十餘合,忽然將關勝刀勢一變,本似招式用老的大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嗵”的聲悶響,刀背便又重重砸在了樊玉明的背上!
脊骨似要被砸裂了一般,樊玉明頓感體內五臟顛散,他哇的嘔出一大口鮮血,身子生生被關勝從馬上擊飛,又在空中飛了幾丈,才又轟然摔落在地上!
丟了雙劍的樊玉明剛灰頭土臉的爬起身來,耳邊驟然又響起激烈急促的馬蹄聲。關勝策馬殺至,掄起刀來便又奔着他的脖頸撩了過去!
樊玉明嚇得慘嚎一聲,他偌大的身子猛然間又伏在地上,手足並用,整個人倒跟個驚慌的野狗般往前急竄出去,剛好避過了關勝要將他佔得身首分離的那一刀。此時他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發了瘋一般的直往己方賊衆的方向逃竄過去。關勝本待催馬前去取了他的首級,可另有不少亡命之徒見自家首領身遭險境,也都哇呀怪叫着直向關勝圍攻過來,而此時在關勝身後官軍騎兵也紛紛轟然殺出,並與前方亂做一團的賊軍鬥成一團!
好!現在賊勢已墮,要將這羣賊勢殺得潰散,正是時候!
在前方督戰的賊軍頭領頭目死的死、逃的逃,亂成一鍋粥的賊衆士氣此時也處在了轟然崩潰的邊緣。偏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又聽見似有隱隱的雷鳴聲從官軍陣中響起,腳下的大地也漸漸顫抖起來。
隨着綿延不絕的號角聲悠然響起,所有河東賊軍眼見另有一隻官軍人馬赫然從官兵數營步軍中追將出來,並漸漸結成了攻擊陣勢,他們的臉色登時都變得煞白。
因爲出現在那羣賊人眼前的,不止是一支官兵馬軍,而是一支裝備極其精良的重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