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直到割下了第一千三百一十三刀的劊子手已是滿頭大汗,臉上神情也端的疲憊,在他又向在旁的蔡福報說因由之後。待聽過蕭唐提前授意的蔡福首肯,那劊子手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直在踱到渾如血人的陳希真面前,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刀直狠狠的攮在了陳希真幾乎已是裸1露出來的心臟之上。陳希真耷拉着腦袋,身子也只是微微一顫,連着三天三夜的剮刑下來,時時刻刻都處於極端的痛苦下,他的身軀甚至連抽搐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爲陳希真的眼皮、鼻頭、臉頰...上血肉早被片片兒的削落,整個面龐血糊糊的一片,休說是扭曲痛苦之色,也早看不清他臉上到底甚麼表情。可是當陳希真也感到這一刀是搠進了自己的心脈時,已不能說是皮肉,而是臉上殘有的肌肉組織似乎也略微舒展開來,好似是因終於能死了而感到釋然......
雖然諸如明朝武宗朱厚照皇帝欽定判處大太監劉瑾三千六百刀剮刑,規定嚴格,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必須在第三千六百刀教死囚嚥氣,這也是明朝厲法酷刑,執行凌遲時零割的刀數也遠遠超過前幾朝。這對於行刑者的手藝活要求無外乎也大大的提高,而北宋開國初力糾五代弊政,宋太祖頒行規定重罪應使用斬或絞,禁止凌遲之刑,也是直到神宗熙寧、元豐年間才又將凌遲又列爲死刑之一。而除了蔡福、楊雄等牢獄院節級身兼手執法刀的行刑劊子手一刀斷頭,給死囚給痛快的死法之外,一些軍州府署牢獄固然也會有專掌凌遲刑罰的劊子手。
蕭唐收復得大片淪陷的軍州,治下固然也會有些專做這般剮刑勾當的劊子手流落民間,直到放榜昭告對罪大惡極的奸廝陳希真施以剮刑,得收錄任用的這個劊子手在割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刀後才教陳希真那廝嚥氣,也已可說在方今時節剮人的“業務能力”已是相當的純熟了......
饒是如此,口中仍塞着塊臭烘烘的裹腳布,下巴也早脫臼的陳希真渾身血淋淋的,不止是體內臟器,也已露出了小半副骷髏架子。如今終得一死,這也算終得了個解脫。
而隨着那劊子手端的嫺熟的刀法嗖嗖下刀下去,渾身血肉被切開薄片一層層剮落下去,比起肉1體無盡的痛苦,更教陳希真的精神受到強烈至極摧殘的是:自己身上的肉不止被一片片削了下來,先是盡數盛在一個盆子當中,幾十刀剮下來,也立刻會有軍漢上前將大盆子胡亂往四下一抖,周圍立刻便會有大名府城內居民豢養的各種皮毛顏色的犬狗得自己主人示意,散着歡撲將上前,大快朵頤的吞噬着地上的碎肉。
直到差不多吃得盡了,那些家犬還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不停的舔舐着嘴角、牙上的碎末肉渣,隨即一個個在地上蹲坐的筆直,仍睜着烏溜溜看似無辜的雙眼緊盯着法場上軍漢的動作,專要等他們在盛些碎肉再潑灑下來......
切身體會着活剮這等慘絕痛楚,在前兩日又眼睜睜看着從自己身上削下來的碎肉被狗吃。早已是痛不欲生的陳希真就算當時未死,也已似墮落進阿鼻地獄一般。
而比起行刑開始時喝彩聲渾如洪雷,叱罵叫好之聲也好似浪潮,畢竟如此酷刑確實忒過血腥慘不忍睹,直到陳希真已經成了個血人,除了一些苦大仇深、深恨飽受韃子外寇、投金奸廝摧殘過的百姓仍咬牙切齒忿忿的杵在原地,法場周圍的大名府城內居民也都漸漸的散去了。畢竟凌遲剮刑連續三日,期間也仍會有人或是途徑、或是刻意再來駐足觀望一陣,無外乎也都是再唾罵到狗賊奴才,活剮得好!隨即也都去各做個事,直到第三日陳希真徹底死透之際,仍堅持前來觀望的人羣已是十不足三......
實則於十字路口市曹斜側幾處酒樓的上二層臨街的閣兒,也一直有蕭唐吩咐的弟兄輪班看覷着,往樓窗外看時,也正能將十字路口法場周圍的形勢覷個真切(蕭唐當然很清楚按原著的軌跡,大名府尋常處死死囚的法場去處周圍格局,也正是拼命三郎石秀足以在近旁的酒樓二層探覷時間法場上的動向一覽無餘,當即從樓上跳將下來,在法刀都已快落到盧俊義後頸的要緊時候足以暴躥到法場上將其救下),兼之附近各處要隘也盡部署下了熟知大名府城內路徑的人手,一旦會有人意圖劫法場救下陳希真,也定然不能成事,反而也要落入周圍早已佈置下天羅地網當中。
然而對陳希真的剮刑行刑已經完畢,此時也正須再梟了他的首級向蕭唐覆命,就在臨近處酒樓二層上靠着長街的閣兒當中,孫安聽過麾下名親信報說報了,他那對濃眉蹙到一塊,又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忿然說道:“陳麗卿那婆娘,到底還是未曾出現麼......”
捉得陳希真這個奸廝首惡,當然需要將他早些除了,已免得夜長夢多。而蕭唐吩咐衆人在陳希真終要被施以剮刑的前後大肆張榜宣告,消息不脛而走也應傳遍至大名府周遭縣坊村鎮,此舉爲的就是撩撥得陳麗卿前來再連同她一網打盡。
動以誅殺剮刑的時日固然也不能一直拖耗下去,且是一連三日。本來以那陳麗卿渾愣武斷的性子,倘若她得知自己老爹眼見要在大名府於衆目睽睽之下被零碎活剮,也多半會不管不顧的一頭撞入甕中。而且以陳麗卿的形貌特徵,她嘴巴旁仍是連接這一道及至耳畔的紅疤,若是戴紗巾覆住半張面龐,那副模樣也仍十分乍眼。是以就算是陳麗卿能夠廝混潛入城內,甫一與法場行刑處捱得稍近些,也立刻會被周圍部下的諸部義軍頭領撞破行蹤。
如此按着蕭唐思量,固然是最爲理想的結果。然而陳希真遭炮製被活剮了三日,他那女兒陳麗卿卻一直沒有出現......遮莫她如今也仍是在偏僻地界亡命奔逃着,一時間尚未聽得自己的夫君祝永金的人頭也早被掛在城門樓前示衆,以及他老爹陳希真受盡了慘絕人寰零碎苦頭才死透的這一消息。
蕭唐在聽得孫安、蔡福等頭領報說之後,遂教人再繪了陳麗卿的形貌特徵,於大名府乃至往南至黃河沿岸一隅各處縣坊村鎮到處加印張緝,同時也幾乎切斷了北面通往金軍管治下的要隘去路,便如府衙頒下緝拿凶身命犯的海捕急遞文書,各路追捉,倘若有人看覷得見陳麗卿蹤跡,依着此間曾一朝淪陷而得光復,比起尋常殺人亡命的江洋大盜,也盡是更對韃虜外寇與投金奸廝深恨的咬牙切齒的宋民百姓,倘若陳麗卿稍露出頭來教人覷見,也立刻會有民衆檢舉首告......
何況現在陳麗卿雖然未出現,可是然而這等必然會教陳麗卿徹底怒發成狂的噩耗早晚教她得知,想必她也仍會不管不顧的必要爲自己的老爹與夫君報讎雪恨,也早晚會按捺不住而主動前來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