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見說莞爾一笑,聽公孫勝如此說罷,看來原著裡面甚麼夜空天門開,有團火壇直鑽入南面地中,掘土見天降石碣說一百單八星宿臨世如此玄虛的手段當真也有他這入雲龍曾合計過。
不過在如今恁般時節,這倒也不算是刻意裝神弄鬼去招搖撞騙,便如秦代陳勝、吳廣反抗暴秦準備發動大澤鄉起義之前,便曾潛入叢祠中在夜裡篝火,學着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雖然一直到了現在,蕭唐都還在納悶秦朝人是咋知道狐狸怎麼叫的,而且這事想多了也很容易鬼畜...);劉邦於豐西澤斬殺白蛇起義,寓意赤帝子除白帝子取秦朝而代之;元末韓山童、劉福通、徐壽輝等人發動紅巾軍起義前,以“彌勒降生”、“明王出世”爲號,同樣在黃河中沉下上刻“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獨眼石人,就等掘河的民壯去發現......
出自於古時歷朝各代百姓民衆文化程度低下,也極容易受鬼神之說影響的考量,若想揭竿而起去對抗在民衆心目里根深蒂固,絕不敢輕易反逆的皇朝統治。如今蕭唐雖然並沒有趁機侵吞州府郡縣,擴張地盤而獨霸一方,可畢竟也是公然造反,公孫勝心想自己的師尊羅真人曾稱蕭唐做天魁星主,也莫不如以天罡地煞假借天命,進一步加強蕭唐在大宋諸地百姓心目中的影響力。
只不過算着算着,人數卻是遠遠超標。
蕭唐明白公孫勝的心思,可是也不打算非要以這等故弄玄虛的手段擴大自己的聲勢,畢竟說到底這也算是蠱惑民衆。何況甚麼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天罡地煞等帶着玄虛色彩的數目與麾下一衆兄弟的人數對不上名列,再使使勁招募頭領,沒準能往年歲合一的陰陽曆法三百六十五這數字上靠,到時按元朔排位,定下名分時整出個“正月初一”任俠蕭唐......不但味全變了,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蕭唐遂緩緩搖了搖頭,並話裡有話的笑說道:“畢竟咱們兄弟都是肉體凡胎,也沒必要非要定下甚麼上應天數、位列仙班的名分,何況就算是上天不顯應,咱們兄弟照樣也要盡人事、聽天命,否則只念着順應命數,卻又如何有能力去扭轉乾坤?”
公孫勝也是隻此一說,聽蕭唐說罷也是淡淡一笑,未再堅持。蕭唐隨即又輕咳了聲,說道:“如今諸寨陸續又新添許多頭領,雖各自統領一部兵馬也曾立下戰功,可是尚未按寨中馬步水軍編制授任軍職,也須早作安排,好教衆位兄弟各盡其責。
先前我也與蕭嘉穗、許貫忠等兄弟商議過了,話定職事,固然主次務必要分明,可是也不必依着綠林路數定下座次。尋常綠林寨中少則三五個,至多也不過十幾個頭領非要將上下高低定個分明,尚且不免厚此薄彼。如今兩百多位兄弟要做安排,更是難以把一碗水端平。所以我等以職位主次,悉宜遵守,不得怠慢,可是不必用排位分尊卑,免得仍以綠林路數算清誰高誰低,才正合其理。”
許貫忠、蕭嘉穗等心腹兄弟關於此事早與蕭唐商議定了,自然也立刻頷首表態。而晁蓋、公孫勝等人思付一番,考慮到除了追隨蕭唐與自己這邊多年,彼此當然可以傾心吐膽的過命交情。如今寨中仍有似白河水寨危昭德,河北諸地衆寇,以及由翟興、翟進兄弟二人引薦而來的西京地界羣豪等許多頭領前來聚義的時日不久,彼此間或許仍有要強競爭的心思。
這種情況之下,除非是蕭唐刻意要打壓哪支派系,或是拉攏哪支派系時固然可以將衆人座次排序安排的明明白白,可是任那一路出身的強寇眼見別人壓倒了自己的頭上,就算當面不說甚麼,可心裡難免不會生出蕭唐用人有失公允的念頭。
可是蕭唐如此處理,無疑也是儘可能避免那些新投寨未久的諸路強寇頭領心中腹誹,萬一情況惡化,無疑對諸寨人心團結會有負面影響。待晁蓋、公孫勝等人想通了這點,也不禁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蕭唐微微一頓,又道:“晁天王是天下聞名的義士,也深受江湖中人敬重,若依我意,便要勞煩恁與柴進兄弟一併主掌接引四海來投的好漢,以及對外往來交涉職事,正能一展所長,不知意下如何?”
晁蓋當然也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本來鄆城縣東溪村保正出身的他,也能得江湖中諸路好漢的敬重,也全憑他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處事仁義、爲人仗義,渾身自帶着股帶頭大哥的氣質。
可是雖然晁蓋身強力壯,也愛刺槍使棒,論個人武勇、帶兵打仗如今寨中比他奢遮的猛將大有人在,而且下放他這個以往的梁山泊第一把交椅統管一路兵馬,想來也不太合適;論機謀當初也是多有吳用等人爲他出謀劃策,晁蓋自己也並非是能謀善斷的人物;而且身爲梁山前任寨主,招聚一衆兄弟嘯聚綠林尚可,可是若說打天下去安邦定國,自己可絕非是那塊材料。
如今蕭唐安排自己與其在江湖上名望可說是不分伯仲的柴進共同打理外交事宜,晁蓋也知道自己去與那些直腸子的綠林草莽打交道的本事是有,可是比起那後周世宗柴榮的嫡派子孫,與形形色色人物打交道時都有禮有節、談吐非凡的柴大官人還差了許多火候。只不過這個梁山前任寨主無論如何任命都不免有些尷尬,蕭唐也是考慮到總不能似先前晁蓋在梁山中被架空了一般,只教他領個閒差而在寨中虛度,主管外交事宜堪堪也算是寨中領導班子裡的一員,蕭唐思付這也算是能夠給予他這個托塔天王最爲相襯的尊重與禮遇了......
晁蓋也識得好歹,他心中念罷,也立刻回道:“甚麼天下聞名,蕭任俠恁的說卻是折殺了我,可是既蒙恁任用這般要職,晁某也唯有盡力而已。”
如何安排晁蓋事罷,蕭唐與一衆兄弟又商議整編馬、步、水軍正偏將佐的調動,其中水軍八支部曲如何安排基本已經定型。李俊雖然不算是蕭唐麾下一衆水班好漢裡面的老資歷,可是前番與劉夢龍所部水軍征戰時,也教阮氏三雄等兄弟意識到了在大規模水戰之中,李俊的確有調度謀劃,所以水泊梁山水軍大頭領恁般要職,也仍有他這個混江龍來擔任。
至於牛皋、翟興、翟進等以往多是在官面上追隨蕭唐廝殺征戰的將才,也可從前些時日陸續來投的諸地強寇頭領裡面擇選偏將,調撥去做副手。畢竟牛皋等兄弟都是在邊庭與夏軍征戰時殺出名號的人物,要震懾得那些綠林出身的頭領敬服,應也不是甚麼難事。
至於其他絕對有能力統管一路兵馬,並且能鎮得住那些多半性情桀驁的強寇的人物......蕭唐心中暗付,忽的又道:“潑韓五本來隨着紀山軍袁朗、縻貹等兄弟本來調撥至遼東保州,他勇猛過人,有大將之才。可是畢竟只是西軍都頭出身,先前也並未破格提拔的忒過,而教他貿然反壓過袁朗等昔日身爲綠林寨主的兄弟,可是從前兩日遼東那邊傳至的書信看來.....也是時候召喚他調撥至此,再配幾員偏將輔助,而獨領一路馬軍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