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敲定與青州兩山綠林羣豪共同征討祝家莊,戴宗也正打算早些返回講梁山泊去向晁蓋、宋江覆命。蕭唐也不做挽留,只不過在戴宗辭別時又教他向宋江傳話,拿言語敲打一番:既然我青州兩山曾經出面爲扈家莊翰旋過一次,不管你梁山對於那飛天虎扈成、一丈青扈三娘乃至全莊上下出於好心還是歹意,此番若要勠力同心的攻討強敵,扈家莊那邊也不必由梁山多費甚麼心思。
何況三莊之一的李家莊莊主李應被梁山誑上了山去,府邸立刻又被你們一把火都燒做白地,一應家事、滿門家眷也都被強逼着也接到大寨中,這些事我也盡皆曉得,自然也很清楚你們逼迫那些不願落草的大戶豪傑所能使出的套路伎倆。
雖然同在獨龍岡上,可是如今扈家莊既然不願牽扯進祝家莊與京東路地界綠林大寨的戰事之中,梁山若執意要賺扈家上下,休說雙方同盟關係就此終止,回去也讓宋江、吳用好好算算這筆賬,收掠一莊錢糧,得罪兩山豪強,恁般行徑到底又值不值得?
戴宗聞言大驚,心說吳學究雖然有意算計扈家莊,盤算着能夠瞞混過過二龍山、清風山兩處大寨,屆時將扈家滿門賺到寨中木已成舟時,青州兩山也沒有興師問罪的名目,可是如今看來到底還是未能瞞過全大頭領!當下戴宗也只能言語支吾的應過了,急欲趕回梁山報知宋江、吳用,莫要因爲一處莊鎮而破壞了與青州兩山的同盟關係。
而蕭唐又與李助話別時,也覷見對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是多了一層深意。既然這個金劍先生也是個不甘屈沉埋沒,定要在江湖之中掀起大風大浪的.......蕭唐心中眼下於綠林之中結識許多好漢共聚大義,彼此間講究的是傾心吐膽、志同道合,尤其是現在於官場、綠林雙線行事的情況下,怕就怕那種心機城府極重的人物因理念不同而另生異心。可是現在與梁山暫時同盟,李助不但眼下也有大用,以後便是任由着他在梁山泊那邊興風作浪,蕭唐心說也未嘗不會對自己有利。
而李助又向面前那“全羽”大頭領打過道門揖禮,準備與戴宗告退返至梁山,對於他來說看待青州兩山的態度也已發生的微妙的轉變。
對於李助來說他意圖投奔綠林大寨揚名立萬,梁山泊固然也可以安身立命,可是在拜會過晁蓋、宋江二人之後李助才發現那晁天王雖然名頭甚響,也有威望籠絡江湖豪傑,可是他並非是野心勃勃之人,並不打算侵州奪縣、割地稱霸,說好聽的晁蓋只願在山寨之中與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快活,說不好聽的他就是傾向於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圖在綠林中廝混一生不會爲後事着想;至於開始鼓動攛掇着寨中頭領認同招安的宋江......雖然彼此善惡秉性大相徑庭,可是起碼在有機會時是否歸順朝廷這件事上,李助反倒能與全羽一拍即合。
便是彼此的理念不同......李助心想青州兩山的綠林中人忒過執迷,嘯聚山林循規蹈矩的假仁假義,可是那全羽倘若真有能耐統率諸如豪強做成造反大事......待他倒也須另當別論了。
想到此處,李助又側過頭拿眼角餘光乜向那個面戴獬豸面具,端坐在大殿正首的綠林數山共主,念道:天將去宋、諸盜並出,治少而亂多者也是古今之勢,可是敢做大事的諸如河北王則、張迪,河東田虎等綠林梟雄都先後被朝廷征剿誅殺,且先看你全羽又有多大的能耐,也好教我先覷清你到底能否打得下一片江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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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博州也是河北路與京東路交鄰的要緊軍州,指揮使司下有兩營馬軍、三營步軍,那裡的兵馬都監也並非似那等猺剝剋扣糧餉卹金的軍中蠢蟲,小弟也打探的清楚,那都監官姓張、名清,原是彰德府人,虎騎出身,由於其善使飛石打人,百發百中,是以被人贊作‘沒羽箭’。
那張清手下還有兩員副將:一個喚作龔旺,因爲其渾身上刺著虎斑,脖項上吞著虎頭,故而得了個‘花項虎’的諢名,聽聞其會馬上飛槍的本事,另一個則被喚做‘中箭虎’丁得孫,面頰連項都有疤痕,馬上會使飛叉,這倒與蕭家集那邊助卞祥哥哥勾當的傅祥兄弟善使的本事十分相似......”
寶珠寺大殿之中,時遷又向在場的一衆頭領報說道:“青州西面與博州只隔齊州、淄州兩處軍州,探聽那裡虛實自也容易。只不過那博州的知府官平日清廉,爲官清正,能辨是非曲直,在民間風評甚好,是以兩山兵馬除了洗盪了博州地界綠林中兩處不成器的小寨,也未曾發兵攪擾其治下的州府縣莊,可是如今梁山攛掇咱們山寨分取博州、東平府兩處州府......還是免不了要廝殺一陣。”
孫安長吁了口氣,又沉聲說道:“既然博州知府是清廉的好官,我等自然不能壞他的性命,可是畢竟軍司官兵與綠林強人勢不兩立,既然博州指揮使司也受調令要與祝家莊集結征討山寨,我等又如何能坐以待斃?既然早晚要與博州禁軍廝殺,我願與山士奇兄弟率領武銳營的弟兄們爲先鋒部前去攻打。”
聽營中正將孫安請命出戰,山士奇本待附和響應,可是他在蕭唐征討田虎的時候,也曾與史進一道返歸故里接引他父母同上山寨。是以聽時遷報說博州指揮使司禁軍官將的底細時,山士奇不由眉頭微皺,口中還喃喃念道:“沒羽箭張清......這個名頭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
只思索了片刻,山士奇忽然眼睛一亮,立刻說道:“啊,是了!當年小弟在故里涅水河畔與那大戶鄔梨家眷、仇氏遺孀撞見被哥哥殺得流亡奔逃的田虎,那廝本欲擒住瓊英妹子要挾,卻被使飛石擊砸的眼眶迸裂,反教瓊英妹子親手殺了仇人報得大讎!那個喚作天池秀士的奇人傳瓊英妹子飛石絕技,哥哥也得他點撥些飛石打將的本事時,也曾言及那天池秀士還有個弟子似乎就是喚作張清,那博州守將的諢名既然號爲沒羽箭,莫不正是此人?”
蕭唐點了點頭,悠悠說道:“山士奇兄弟說的不差,那張清也曾得天池秀士傳授飛石絕學,好歹他的授業恩師對我也有情分,雖說官匪不同路,終不能等候着他反倒與陳希真等殺才合兵一處來剿討咱們山寨,不但有人情要還,我也不願傷了他的性命......”
此時蕭唐心中又想到雖說張清、龔旺、丁得孫三人按原著的軌跡本來應該是位列梁山八驃騎與步軍將校之列(宋江卻是在梁山泊話定一百單八將職事差遣的時候,將馬上善使飛槍、飛叉的龔旺、丁得孫調配到步軍偏將之中),可是博州知府清廉,張清也絕非是尸位素餐的濫污軍將,兩山寨中的兄弟自然也不會與他們三人之間有甚麼瓜葛。
可是無論是博州知府官還是張清這個兵馬都監,既然受朝廷冊封,必然也要按着官令行事。既然戰事已經不可避免,蕭唐心說原著之中在梁山幾乎已經彙集齊各路能人猛將的陣容前,張清仍舊能打傷十六員頭領(陣前連打一十五人,再算上後來押運糧草的魯智深)而教梁山盡失銳氣,如此以飛石手段擊打過天下許多猛將的沒羽箭,也是時候想個法子說動他入夥聚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