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心神,擺了一下手:“把他帶下去,好好看管,暫時不能放。”
馬九在哀求聲中被帶了出去。
怎麼辦?我該怎樣對他們解釋呢?首先,我該怎樣對我自己解釋呢?算了,想不通就不想,這是我的慣用法寶……那,他們呢?
“旅長,那傢伙說的什麼?你爲什麼要問他今年是哪一年?那傢伙也怪,說什麼咸豐九年,什麼鹹呀,淡呀的,現在明明是1946年或者國民黨說的民國35年。哪有什麼咸豐九年。這個傢伙不老實,是不能放。”張林搶先說了一通。
我讓人把被子墊在身後,坐起身。該怎樣跟他們說?
硬着頭皮說道:“同志們,可能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我們暫時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幾個人不作聲了,眼睛盯着我等待下文。
我腦子裡盤算着???斟酌着措辭。
“同志們,在我昏迷期間,這裡可曾有什麼異常的現象出現?”我問。
嚴學文說:“開始是有大霧,我們當時挺高興,這下我們隱蔽的地方不易被敵人發覺了。昨夜大霧散盡了。可天上忽然出現了好些流星,後半夜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我微微點頭,心想:“這裡也有流星雨?會不會和我看到的是同一批〉可是這時間、地點都不同啊。不對,這種思維方式也許不正確,要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變成1946年的共軍,而且現在似乎又發生了更大的倒退,我們附近出現的竟然是1859年清朝時的地主團練部隊。流星雨啊,這神秘的天外來客,你們在搞什麼名堂呀。”
容不得我大發感慨,這些人在看着我呢。
我伸手拿過一支辛興帶回來的鳥銃,看了看,說道:“但願我判斷錯了,可是從目前的情況看,我們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回到了過去,如果哪個馬九記的日期沒錯的話,現在是1859年,是太平天國起義期間的清朝。”
“什麼?旅長你說什麼?會有這種事情?”他們的震驚的確是可以理解的。
“還有別的解釋嗎〉大家都談談自己的意見。”我說。
沉默了一會兒。嚴學文首先說道:“我相信旅長說的,旅長一解釋我心頭的疑惑一下子解開了。”
我暗想,這傢伙可真是個馬屁精。你的疑惑解開了?我自己的疑惑還不知道誰來解呢。其實這也冤枉了嚴學文,他實在是在長期追隨徐亮的過程中。已經形成了對徐亮的絕對盲從。
張林也說:“管他到了哪兒?反正跟着旅長,到哪兒咱也不怕。只是,嘿嘿……”
“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王平說:“旅長,你剛纔說咱們正處於太平天國起義時期的1859年,這時候應該正是第二次鴉片戰爭的時期。”
我看了看這個王平,看來者是個讀過書的。“
“是啊,明年英法聯軍就要打進北京,火燒圓明園了。”
“什麼?”辛興大怒,“那咱們怎麼辦?既然咱們回到了這個時候,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們逞兇?”
我說:“怕是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王平說道:“旅長,我聽說那英法聯軍進攻北京的時候,部隊數量不多,可能就是數千到萬把人的樣子,只是仗着武器先進,才橫行無忌。可現在我們手中的武器怎麼也會比他們那個時候先進,我們這時候應該具有相當強大的力量,能夠改變歷史的進程。”
我再一次看了看這個陡然間豪情萬丈的王平:“英法聯軍在一線作戰的兵力也許只有數千人,但是它是以英、法兩個當時世界上最強國家的全部國力爲後盾的。彈藥、糧草的補給,軍官、士兵的訓練、補充,海上艦隊的支援……強大的工業和外交實力,我們不能只看見事情最外表的那一層,就認爲那是事情的全部。”
見沒人應聲,我接着說:“在看看我們,對了,嚴學文,你把我們現在手裡的兵力情況報告一下,只要身邊實際能掌握的部分,那些聯繫不上的恐怕永遠也聯繫不上了。”我此時也不再擔心他們懷疑我的身份了。
“是,旅長,現在跟隨旅部行動的有旅直屬營偵察連、旅衛生隊和總部軍械所。偵察連、衛生隊和旅部共計有人員131人,其中輕傷員21人,一些重傷員已經在沿途安置在老百姓家中。軍械所的情況還是請王平同志談談。”
中原區總部軍械所?那這個王平應該算是上級部門的人?雖然,級別應該比旅長低,可那也是上級呀。本哥們上了幾年軍校,對軍中的這種關係還是清楚的。
出乎意料,這個王平完全以下級對上級彙報的口氣說道:“徐旅長,我們軍械所現在有人員66人,都是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有騾馬二十五匹,大車10輛、各種手推車20輛。攜帶有已經修復可以使用的山炮兩門,82迫擊炮一門,馬克沁重機槍和九二式重機槍各一挺,其他槍支、彈藥一批。彈藥大約是一個滿員主力旅一個基數的消耗量。還有一些自制的燃燒瓶,已經發放部隊,在戰鬥中消耗了一部分。”
我的天,太好了!難怪這個王平牛哄哄的,動了和英法聯軍一較高低的念頭,原來他手裡有這麼多的好東西呢。
張林道:“帶了這麼多玩意,這也捨不得丟,那也捨不得埋,磨磨蹭蹭,婆婆媽媽,拖着了咱們旅長帶着旅部和偵察連當了你們的保鏢,陷於現在的境地,你還好意思吹。”
“我,你張林少說這敗家子的話!那些設備、裝備湊起來是容易的嗎〉這已經埋藏、隱蔽了很多了。戰鬥中又損失了一部分。”王平一臉心痛的樣子。
“帶着罈罈罐罐轉移的做法,毛主席早就批評過。只有保存了軍隊的人員,才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年的紅軍有什麼?還不是從敵人那裡繳獲來的?只要打了勝仗,什麼設備還不會在弄來?”
我苦笑了一下,張林這話原本沒錯,可現在,這些生產設備怕是在世界上無從繳獲的先進設備了。本來還想問一問本旅的一百多人還有多少武器彈藥,想了想,還是先別問了。又想這個王平倒也聽話,說不定是我的老部下(什麼事兒,自己的老部下都不清楚?)
擺在面前的急迫問題是:現在怎麼辦?這些人現在都是看着我呢。
北上打英法聯軍?我也想啊,讓這些傢伙嚐嚐山炮、迫擊炮轟擊,重機槍掃射的味道,當然很爽。但是這可能嗎?
是的,現在手裡有一支身經百戰的部隊,大概直接的戰鬥人員應該有一百來人吧。武器當然是先進的,無論怎麼說二十世紀的裝備也要比十九世紀的武器強出許多,雖然以二十世紀的眼光看,這些裝備也實在不怎麼的。彈藥,現在看還算充足。但是在沒有後方的情況下,這支小部隊要想做出諸如於英法聯軍抗衡之類的大的作爲是不可能的,糧食、彈藥無從補充,子彈、炮彈打一發少一發,沿途地主武裝、清朝軍隊的阻截騷擾都會不斷消耗這支部隊不多的實力,傷員也無法安頓救治,即使能夠到達北京、天津一帶,到時面對絕對數量優勢的英法和清廷軍隊的兩面夾擊,那英法聯軍可是擁有大量大炮之類的重武器,雖說以我們看來是落後了點,但是數量的絕對優勢加上後勤供給的充足性,我們除了被消耗殆盡,然後又奉送上一批先進武器的樣本外,怕是沒有別的結局。補充兵員就更不要想,我們這支軍隊的出現的地方,老百姓不把我們當作妖怪就謝天謝地了,即使強制裹挾一些人進來,短期內不會形成什麼戰鬥力,很可能是累贅。林鳳祥、李開芳二萬多在太平軍中戰鬥力比較強的部隊北上過程中也沒有得到太多的擴充。而且現在這個時候即使碰上太平軍、捻軍,他們也不大可能把我們看成友軍,戰鬥恐怕是難以避免的。一百多人的部隊如果面對成千上萬的敵軍,一旦彈盡糧絕,後果不堪設想。如果碰上的對手以騎兵爲主,那情形會更糟。我腦子裡忽然閃現了三元里抗英的典故。操,怎麼盡把自己比作反面角色?
彈藥?對,彈藥!現在這支部隊只要能獲得充足的彈藥補給,短期內應該解決了生存的危機,先生存後發展嘛。對,彈藥問題是關鍵!可從那裡獲得彈藥補充呢?這可是二十世紀前期的裝備。
我問王平:“現在保留的設備能生產彈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