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揹包裡一番挑選,最後選出了一副咖啡色太陽鏡,戴在耳上顯擺了一陣纔拿下來,一臉肉痛的模樣。
後又從裡面拿出六條顏色不同的仿瑪瑙玻璃手鍊,是他穿越前給室友順帶買的地攤貨。放在後世,十幾塊錢一條扔了都不稀罕,但是在北宋,這些鏈子哪一條都值百兩黃金,而且有價無市。
真的瑪瑙都是半透明或者不透明,放在後世肯定是值錢的,而今這種仿瑪瑙的玻璃屬於後世路攤貨,卻是純色透明,超越了時代的東西難以股價。
他從鏈子裡選了黑,紫,紅三色出來,心疼地摸了摸,連同太陽鏡放進懷裡揣好。
鏈子和太陽鏡是爲打通大名府樑中書而準備的“西域皇室寶物”,至於古玩字畫則是他用來向張大戶顯示財力的。
回到房間裡,他把這些東西處理了下,轉到正廳先交給李管家鑑賞一番。
不出所料,李管家對古玩字畫立刻沒了興趣,對仿瑪瑙玻璃手鍊和咖啡色太陽鏡是驚掉了下巴。
他不但沒見過,更是聞所未聞。
人類天生對晶瑩如玉的純色東西存在好感,比如黃金白銀比如鑽石水晶。純色還能透明的玻璃簡直超出了李管家的想象力,愛不釋手地觀賞着。
“老,老爺,小人從來不曾聽過有這般透光的寶石,似乎不是瑪瑙質地。這手鍊打磨的如此圓潤光華,這個,這個……”
“太陽鏡。”
“噢對對,這個太陽鏡居然做的如此薄層潤滑,曲面透光,不可思議啊。巧奪天工,無價之寶啊。”
張林呵呵笑道:“你覺得能值黃金百兩?”
“當然值得!”李管家驚呼道:“便是千兩黃金也難買到,尤其是這太陽鏡,請恕小人見識短淺,不敢估值。”
聽到他這樣說,張林稍稍放心,他就擔心自己瞎幾把胡亂吹一通,如果宋代能做出純透玻璃,那可就扯犢子了。
“你量一下尺寸大小,立刻去找人做包裝用的木匣子,一定要最上等的木質,紫檀木、沉香木都行。告訴匠人,錢不是問題,最遲明天下午我要拿到東西。”
“是老爺,小人立刻去辦。”李管家連忙出門去找銅尺。
張林坐在廳裡喝茶,等他拿來銅尺後測量尺寸大小,隨口說了一些包裝木匣子的裝飾紋路和裡面墊寶用的綢絹擺放,才讓李管家去縣城裡找工匠。
時間有點緊迫,張林沒時間準備那麼久。他猜測清河縣的張大戶應該會派人來探望他這個侄兒,摸摸真假虛實。
派來的人肯定會受到張大戶的叮囑,問一些關於兄弟張醒比較私密的事情,而下人辦事比較謹慎聽話,很容易就會把張林給問出破綻。
爲了避免這樣情況的發生,張林決定先發制人,繞開旁人,直接跟張大戶碰頭。
這面對面交流情況下,只要他能真情切切地表露一番,應該有把握將話題控制在他想要談的範圍內,不去涉及“便宜爹”張醒的私密問題。
畢竟他從書信裡得到的信息只有一些絮叨的兄弟掛懷之情,連便宜爹張醒到底多大年紀死的都不知道,長什麼模樣更是無從而知。
他在腦海裡模擬着他跟張大戶的見面情況,不斷假設出各種問題,然後思考應對之話。想了半天,漏洞百出,連他自己都覺得糊弄不過去。
想到最後,還是覺得只能自己把握住談話內容的方向,儘量少讓張大戶開口問,自己一定要巧妙地堵住張大戶任何可能開口問話的機會,只讓對方豎起耳朵聽自己瞎比比就行了。
反正信裡說,兄弟倆人二十多年沒通過書信,連特麼家住哪兒都找不到,自己可以吹比的內容太多了。
對了,還可以說張醒常年在外奔波,很少顧家,這樣就可以把父子不熟的意外問話給混過去。
這就像一場考試,主考官是張大戶,考生是張林,試卷命題是張醒張臨父子。至於能交卷的答案,就看張林能不能唬住張大戶了。
若成功,他張臨的身份就坐實了,以後在河北東路基本無憂。若露出馬腳,那就麻煩了,不但牽扯到張臨的生死命案,更會讓張大戶利用官方背景來抓捕他。
甚至,陽谷縣的廖縣尉得到消息,肯定要落井下石地把張主薄的命案蓋在他頭上。
那麼結果,他只能是帶着家當女眷跑路去投奔梁山做賊,這辛苦一年打拼下的偌大家業就泡湯了。
唉,高員外啊高員外,老子若是過關不成功,回頭第一個就把你給宰掉。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晚上張林在陶紅雲房裡也是魂不守舍,沒了性趣,害的女人空歡喜一場,悶悶不樂地背身睡覺。
第二天大早,張林讓石秀弄了一輛馬車,帶上古玩字畫和描金信匣,以及手鍊太陽鏡等,着五個弟兄沿路保護,就匆匆趕往縣城。
他就在縣裡的布鋪裡坐等,等工匠把包裝藝術品的木匣趕工出來時已經是臨近傍晚,他也顧不上天色了,帶着一堆值錢寶貝就上路,走夜路往清河縣方向而去。
離了縣城二三十里後,他才籲一口氣,不管那張大戶有沒有派人來驗明他身份,這番應該能避開。下面,就是他直面張大戶本人表演的難題了。
他在心裡不斷給自己提醒:第一,首先要大張旗鼓地露財,以表明他對張大戶萬貫家財毫無興趣的態度。第二,談話時候,自己要多說,提前把編造的話給說的完整一些,時間長一些,讓對方無話可問。第三,儘量不給張大戶開口問話的機會,如果問了,自己也要迅速地扭轉話題,往自己杜撰的行商經歷上面掰扯。
張林自覺準備充分,可還是有些擔憂。他最怕對方會問到關於張醒身體特徵和生活習慣的話,那是最容易露出破綻的地方。
他此番把石秀等人帶在身邊,也是爲了以防萬一。若真糊弄不過去,那隻能找機會先脫身,回頭弄死這老傢伙,一切就死無對證了。
可這話不能提前說,畢竟石秀等人還以爲張大戶是張臨的大伯呢,這弄死自家長輩……再忠心的好漢估計也要鄙視自己。
越是想,張林心裡越是對高員外充滿了怨恨之感。那廝不就是想讓張林成功認親後,他能居功地賺個人情,好從張林身上獲得“報還恩情”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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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馬蹄踏踏,出發後的第四天早上,一行人就來到了清河縣城門口。
望着城門口,張林躊躇滿懷地望了一陣,隨後帶着石秀等人先找了一家客棧洗漱休息,睡到下午纔是精神抖擻地出門置辦禮物。
這不是心疼錢的時候了,幾百兩銀子眼都不眨一下地花出去,張林連同石秀和五個閒漢保鏢來了次從頭到腳地大換裝。
張林一身青色水潤綢緞長袍,披着裘肩深色披風,發冠上玉簪瑩瑩生輝,腰帶嵌金鑲玉,明色皮靴油光隱隱。配上他脣紅齒白養尊處優的老爺架勢,一身富貴之氣逼人,走路帶風。
石秀等人也是一順溜兒的黑色瘦身錦衣武服,把強健體魄勾勒得條條塊塊,威武雄壯,英氣攝人。
張林處在六人的保護中,領頭邁開步伐向前走。一路上的行人迫於他們的氣質威風,紛紛退避讓道,都側身路旁註目觀看,交頭接耳地嘀咕不停。
外瑞古德,爺要的就是這先聲奪人的富貴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