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不懂事,不惜千里把紅玉小娘子請來,卻也沒個安排,好生不周全。”
還不是你支使我的!
李師師壓着羞惱的心思,嗔怪道:“臣妾有安排,正要和紅玉說呢。”
張林挑着眉頭,配合地問道:“哦,是何安排?”
李師師伸手拉住梁紅玉的手,柔聲道:“若妹妹不嫌棄,便來姐姐這裡做個使女,你我情同姐妹,我也不會怠慢與你。”
梁紅玉心跳如鹿,正愁着要不要答應呢,只聽旁邊皇上插話道:“宮裡清閒,當個使女豈不委屈了紅玉小娘子,朕另有個安排,不知小娘子願不願意去學校裡當個老師,教習孩子們音律書畫想來不成問題。”
現下全國各地興辦小學,而且大肆招聘懂得粗淺學問的女子當老師,教坊司裡的很多女子都紛紛“下海”去從事這個算得上“公職”的工作,頗有體面,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張林本意是給梁紅玉謀個出身,再加上她跟李師師義結金蘭後也有些皇室風光,當能配得上韓世忠了,不過卻沒料到下面一幕場景。
只聽梁紅玉語帶羞澀,細聲細氣地道:“多謝陛下美意,不過奴家願意在宮裡作使女,與姐姐作伴伺候她左右。”
張林傻眼了,這麼一份光榮而正常的老師工作她居然會拒絕,留在宮裡有什麼好啊。
不過皇上金口一開,是不會再勸第二遍的。
他無奈道:“好吧,你若在宮裡呆得膩了,想出去當個老師隨時可以跟朕說。”
“謝陛下。”
“額,對了,你在外頭可有意中人?比如說,想婚嫁的男子?”
“啊?”梁紅玉緊張地搖頭道:“奴家無有。”
“呵呵,別緊張,朕就隨便問問。好了,你們姐妹聊吧。”張林乾笑一聲,對旁邊道:“燈子,待會你去把紅玉小娘子的身份、工契辦好,莫要教她親自跑了,今兒讓她休息休息。”
“是,皇上。”
劉燈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目光轉向梁紅玉的時候也恭敬許多了。
不但是他,就連李師師也神色有些異樣,皇上不會無的放矢,支使她把梁紅玉喚來就是義結金蘭後讓人家去當小學老師?難道皇上是真看上她了?
這時代,自然沒人能揣摩出張某人的本來用意。只是他沒想到梁紅玉似乎還沒跟韓世忠見過面交往過,看來歷史變了,許多人也變了。
除了梁紅玉,張林也想起了南宋名將之一的河北人岳飛,只是他派錦衣衛去軍隊中和民間找,兩個多月過去了,目前還未得到迴應,真是奇了怪了。
話說梁紅玉入宮當侍女,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有內監總管劉燈給她跑腿開綠燈,御醫房也得派女醫官來爲她檢查身體,把一些女子常見的婦科和牙口、疤痕、手足指甲積垢、瘡痘等小毛病治療治療。
畢竟進了宮裡的女子,除了個別人,其他都可能爲皇帝生育子嗣,對身體要求是很嚴格的。
就在張林爲“梁紅玉進宮事件”腦殼疼的時候,北地西京道戰雲密佈,經過長達兩個月的膠着之後,盤踞在東勝州黃河北岸托克托城的完顏宗翰有些坐不住了。
中華國在金肅軍修建的城池已然是堅不可摧,看到那最外面攔馬矮牆,後面是戰壕和沙包,最後面是炮兵陣地和高大磚石城牆的四層防禦圈,不論是完顏宗海還是李察哥都完全失去了進攻這座城池的慾望。
在金肅軍連接準格爾旗的後方糧道上,也是土堡、營寨、壕溝處處,前後互相掩護糧道運輸,騎軍往來巡防,像個刺蝟一樣讓人無從下口。
而且從金肅軍城池往北,漢人又在修建營寨和土堡了,往往一夜過去,一兩裡地外就同時修起了三五個互爲犄角的簡易工事。
調兵去打,打不進去反而折損人馬,不去打的話,隔兩天再去看看,那營寨牆幹了後連火炮都一時半會轟不爛了。
完顏宗海幾乎想爆粗口了,這他孃的得花多少錢啊,彈藥火炮火槍多就罷了,磚石和三合土不要錢嗎?
漢人當初用這一招幾乎把西夏國打的滅國,現在大金國也嚐到滋味了,真是讓他難受至極。
面對這種無恥至極的戰術,只要對方不犯冒進的失誤,只要對方軍械糧草源源不斷,幾乎是不可能戰勝的局面。除非,除非完顏宗翰手裡有足夠跟漢人炮兵抗衡的火炮軍隊。
然而,他沒有,不但沒有,反而與漢人的戰力差距在一天天拉大。
對方持續往東勝州中增兵,今天推進三五里,明天推進七八里,這才兩個月時間,就快要推進到黃河南岸了!
一旦讓漢人在黃河南岸駐紮兵馬,修建起防禦工事,他完顏宗望即便有天大本事也打不過河對岸去。而對方卻能把兵馬持續擴充到南岸,時刻威懾着托克托城。
打不動,走不了,這就是完顏宗翰眼下面臨的困局。
要知道,十萬大軍被拖累在這裡,每天消耗的糧草能堆出來幾座小山,後勤已然吃緊,朝廷上好多大臣對前線軍隊屢戰不勝的表現不滿意了。
在戰術上,金軍憑藉騎軍衆多,輸是輸不了的,只要完顏宗翰想走,漢人絕對沒膽子敢追來。不過戰術上互有輸贏又如何呢,戰略上卻是已經輸了。
再這麼拖個兩三年,金國自己就吃不消前線二三十萬大軍無所作爲的消耗了,一旦遼地有人起兵造反,整個局面將不堪收拾。
這種情況就好比中華國是個大胖子,金國是個壯漢,西夏國是個瘦子。壯漢和瘦子聯手打胖子,胖子憑藉皮糙肉厚手裡還有菜刀,近身戰中反而能佔到優勢。
而三方都受傷流血後,就好比胖子開始拿菜刀慢吞吞地追趕壯漢和瘦子,胖子血多能撐好久,壯漢比瘦子能多撐一會兒,但終究會失血過多而被胖子追上砍死。
該如何才能打破這個困局呢?
完顏宗翰腦袋上白毛都長出來了,撤軍是最好的選擇,撤回大同府跟完顏宗弼合兵。
當然,在臨走前,得把這一帶的驢馬騾子羊牛牲畜和糧食全部帶走,留個空城和幾萬張嗷嗷待哺的嘴給漢人。
只不過這樣一來,河套就算大半個落入漢人之手,再想拿回來可就不容易了。而且,一旦撤軍那麼跟西夏聯兵之勢就被瓦解掉。
那麼漢人下一步會做什麼?
自然是繼續推進。只是會往哪個方向推進?
是北面的大金國,還是南面的西夏……
一想到此,完顏宗翰心裡就充滿焦慮,憑西夏的國力,只怕單方面很難扛得住中華國二十萬兵馬的進攻。
當初第二次平夏城之戰,宋國十萬大軍在章楶、種諤、呂惠卿帶領下,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打得西夏向遼國告急,若不是遼國發兵威脅,西夏幾欲被滅國。
那麼漢人這次積聚在秦鳳路、永興軍路、河東路將近二十萬的兵馬,西夏國能撐多久呢?
一年,半年,還是三五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