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到達杭州,也就代表着北上戰略的正式啓動。
首先,要用炮艦船隊解決掉從兩浙路沿海北上至登州的所有有威脅的朝廷禁軍戰船。
趙長河添爲第一任海軍總署的首席旅級軍官,將帶領船隊一路北上,配合已滲透進北方各地長達兩年時間的軍機署提供的情報,展開對宋國沿海的大掃蕩策略。
涉及到軍務方面,軍機署則比去歲剛成立不足半年的錦衣衛有底蘊多了,他們手裡刺探到的宋金遼國情報多不勝數,收買和策反的宋朝廷地方官員、商人不計其數。
說句吹牛逼的話,若是這時代有電話這種即時通信,張林若想知道登州的朝廷水師明天會不會出海,幾條戰船出海,軍機署都馬上能把具體的將領名單上報過來。
情報工作一直是重中之重,就這兩年,財賬花在軍機署和錦衣衛兩個機構上面的錢不比新成立一支三千人規模的火槍旅差多少。
回頭來說這支把張林幾乎搞破產的炮艦船隊,目前命名爲夷南艦隊,炮艦不管是七千料還是五千料,採用通體木質,局部包鐵皮。
木料爲楠木、櫧木、樟木、榆木、槐木,甚至是珍貴的柚木,只是柚木不但量少,而且需要從更南邊的廣南西路走私偷運,耗費實在太大。
七千料炮艦爲兩艘,這回全都派進了北地戰略中。
一艘爲泉州號旗艦,搭載口徑4.2型火炮兩門,3.6口徑四門,2.4口徑六門、2.0,1.8口徑各十門,合計三十二門大小口徑火炮,全艦炮兵兩百四十人,另配備五十名常備火槍隊以及水手、廚子、偵察員、醫療兵等五十餘人,採用的是三桅風帆的樓型船體,以船體側舷火炮打擊爲主。
另一艘七千料炮艦爲“周家人號”副旗艦,乃是張林爲了感謝在夷州島上勤勉效力的周老漢一家所特意取名的,並且讓周應親自點炮試航。
周應這個老頭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是真正舒坦通透,幾個兒子也得與有榮焉地在夷州船坊裡踏實地把心思沉下來,“士爲知己者死”地爲主公造船事業效力。
除了兩艘七千料正副旗艦,另有搭在各式火炮二十門的五千料炮船八艘,充當護衛艦。以及十二門中小口徑火炮的三千料炮船二艘,充當快速偵察艦。
爲了預防可能會出現的“近身纏鬥戰術”,整個夷南艦隊還專門配備了十艘三千料艨艟戰艦、十艘五千料改造的弓弩戰艦來當貼身護衛,防止敵人利用船多人海戰術搞登船戰和自殺撞船的戰術。
畢竟炮艦裝備了火炮,火力足夠強大,但缺點也是很明顯的,就是速度太慢。跟弓弩戰艦一比,簡直和烏龜差不多,萬一敵人不要命地用人海船海戰術來填,尤其是夜襲,鬧不好還真要陰溝裡翻船。
對此,張林百般叮囑和提醒年輕的海軍軍官們要注意敵人的夜襲戰鬥,加強針對夜間破襲戰的組織訓練,在泉州時就多次舉行實戰夜襲攻防演練,因此而發生意外丟掉性命的海軍小夥子都有五六個人了。
當然,他來杭州一是爲北地戰略打幌子,二個就是要視察兩浙路的民政工作,並且與兩浙盤踞在蘇杭一帶的商會接洽。
如今百姓們都知道這個主公對於商業和商人的重視,讓得不少商人覺得他們的春天到來了,少了拴在身上的商稅盤剝和道德枷鎖,官報大肆爲他們搖旗吶喊,讓商人們很是感到幸福。
尤其是去歲針對兩浙路紡戶家庭破產的下鄉建坊政策,兩浙路首批五十家被點名稱讚的商人既獲得利益上的好處,名聲又宣揚了出去,年前軍隊撥下來的軍服和揹包訂單把這批首吃螃蟹的商人喂得很飽。
如今,大多商人不是躲避朝廷,而是主動和地方上的商務公署打好關係,結成商會形成利益集體,與官方公署做正式的接洽工作。
比起福建路,兩浙路的商會更具實力,而且發展私營大集團的先天條件也更優勢。
江南乃魚米水鄉,食物資源豐富,可以說這片土地上只要不收朝廷兇狠的賦稅盤剝,是從未發生過饑荒現象的,商業氣氛極爲濃郁。
杭州府,最富饒的東街上坐落着最上檔次的樊仙樓,來這裡消費的莫不是官吏富賈,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或許還是。
在一個較大的包廂中,擺放着一張能同時落座二十餘人的橢圓形會議桌,此刻坐滿了滿身富態的大商們。
這種橢圓形會議桌從去歲下半年開始就流傳到了兩浙一帶,聽說新主公就喜歡在這樣的會議室裡和大臣們商議,包括現下的各地官署衙門裡也都是這種會議風格。
上行下效,商人們也模仿了過來,並且認爲這種可以讓大家都輕鬆些的會議風格很符合“禮德”,乃是主公體恤屬下辛苦的意思。比起朝廷裡朝會讓人從早站到中午,甚至是晚上,這種坐着開會的方式的確受到各階層的認可。
“咱倆兩浙路不論放哪個朝代,歷來都是納稅重地,從來只聽過增稅的,還從未見過給咱們降稅的朝廷。你們說說,張大王若是當上皇帝,咱們的好日子豈不更久?”
“陳會長說的是,福建商會那些鄉巴佬自以爲能超過我等,卻也不想想他們有多少實力。咱們可不能丟人,兩浙路有頭有臉的都看着我們呢。”
陳姓會長笑道:“你看你們個個,都吃的滿面紅光,這人吶,尤其是咱們商人最是要懂得投桃報李。那句話怎麼說來的?什麼投資來的?”
“風險投資。”
“對對對,如今風險嘛小的很,張大王軍隊的火器誰不知道厲害?”陳會長道:“咱們若是直接送錢,依張大王的性子,不一定會好意思要。所以啊,得換個方式。”
一個商人建議道:“要不咱們各家退一些股份給官署?”
“哎,不妥,你這是爛主意。官署明確了入股不得超過49%,你這是好心辦壞事,知法犯法來着,官署老爺們可不得把你攆出門,再告你一個行賄之罪。”
衆人都笑起來,這還真有可能。
如今的官署衙門已不是過去的衙門了,裡面官老爺們俸祿高了三倍,只要不犯錯誤,一輩子的金飯碗倒不了。而且有廉政公署和內務署直管的民間實名舉報制度在,老爺們的兩個袖口的確清爽許多。
有人建議道:“張大王多次在《民知報》上提倡各地大力發展新式學坊,哦,是學校,要不,咱們也開幾所學校?雖然短期看上去虧一些,但好在不用花心思去官署學校裡預訂人才了,咱們以後用人也從自家學校裡挑,方便許多。”
陳會長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立刻在心裡盤算一番。
招收學生每人每天補貼五分錢,五百個也就是每天二十五元錢,算上食住,一年最多花費三四萬元錢。加上開建學校招聘的老師和地皮成本,總額花費不會超過五萬元,也就相當於過去的五萬貫錢。
五萬貫錢算啥,商會每人撒出點錢湊湊就夠了。
就拿副會長張作生來說,去年年末軍隊下發給他的揹包和新式軍服、繃帶、軍靴訂單總額高達十二萬多元新貨幣,兩個月就從中賺了將近三萬元錢。
這老小子跑商務公署比回家睡小妾還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