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早上做了六籠炊餅,賣到傍晚便打道回府,心情格外明朗。從一個小哥嘴裡知道了自家弟弟的下落,他這個當哥哥的總歸是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他挑着擔子從城門外一晃一悠地返回到紫石大街上,眼瞅着一個背影,忍不住高聲叫了一嗓子。
那身影回過頭來,露出一張面目清秀、俊俏儒雅的年輕男子臉孔,髮型短的可憐,不正是張林是誰。
走到近處,武大郎咧着嘴道:“兄弟可是找到落腳處了?”
張林鬱悶地道:“那獅子樓狗眼看人低,說我腦袋沒毛……嘿,別提了。”
武大郎見他心情不好,便收起笑臉,沒有再繼續打趣,拉着他袖口兒道:“想來兄弟還沒吃飯吧,走走走,到俺家吃頓酒解解乏。”
張林心裡欣然答應,但面子上總要推辭一番,架不住武大郎的熱情好客,便勉爲其難地任由他拉着帶路。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紫石街上來來往往的金銀器店,茶肆鋪裡的大爺大娘都不住地將目光往他二人身上掃。
一個身材修長挺拔,雖然穿着普通,卻是瀟灑裡帶着點書生氣,只是髮型着實古怪。另一個則是出名的三寸釘枯樹皮,粗臉矮盤,面目粗陋。
他倆人走一起,可真對比鮮明。
張林心中倒沒什麼優越感,只是滿懷好奇,不知道這傳說中名留千古的潘金蓮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這宋代不虧是華夏古文明中商業經濟發展中最爲繁榮的朝代,臨近傍晚,紫石大街上來來往往俱是行人,吆喝買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房子大多爲小兩層,飛檐走角,商鋪鱗次櫛比地挨在一起。
帶着濃濃的好奇心態,他跟着武大郎一直走到街角,纔在一個對面是王家茶鋪的店門前停住步子。武大郎拍門喊話的時候,茶鋪店裡一個胖胖的老婆子探出半邊身子,邊嗑瓜子邊驚訝地看着張林髮型特異的腦袋。
等門時間裡,那婆子倚着門朝街心裡喊道:“哎呦大郎,這位俊俏小哥是誰呀?”
武大郎回頭笑道:“這是俺新結識的兄弟,王乾孃勿要多問,哎,勞請你幫我辦些果品酒菜來,回頭一發算還你錢。”
“好嘞。”那婆子吆一嗓子,晃了晃水桶粗似的腰圍,便向街角方向小跑而去。
張林瞅見那婆子的嘴臉,就知道她是水滸裡替西門慶拉皮條,臭名昭著的王乾孃了。看着一副慈和的老婦人面貌,卻是一肚子的壞水兒。
門“嘎吱”一聲從裡響起,剛打開十多公分的縫隙,張林就看到裡面露出一張杏梅般的女子臉孔,晶泥明珠,畫眉朱脣,臉頰白裡透着粉嫩的暈紅,還未開口說話便有一股剛沐浴後的脂濃粉香撲鼻而來。
女人身段兒約莫有一米六五上下,比武大郎還高出了半個頭。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嘴兒一點點兒。水蛇腰,細長腿,臉皮兒白得賽涼粉兒。
我滴哥乖乖,難怪潘金蓮能把西門慶迷得神魂顛倒呢,這番姿色放到現代也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而且還是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產品。
“大郎,這位是?”
武大郎作勢讓她躲開身子,推開門將擔子挑進去後,才憨笑道:“這是我那本家兄弟的朋友,姓張名林,多虧了他,才知道我家兄弟在外不但平安無事,還有了落腳處。”
張林進了門,拱手施禮,露出一排皓齒:“張林見過嫂嫂。”
潘金蓮連忙欠身還禮,柔聲道:“叔叔萬福。”
隨後關了門,潘金蓮打來一盆熱水讓二人淨手後落座,倒茶端水地伺候一番,勤快麻溜的身影就連張林也不禁暗暗稱讚。這女人要不是出名的水性楊花謀害親夫,他還真以爲自己認錯了人呢,放到現代去,哪家媳婦能這般利索地操持家務。
只是潘金蓮忙活時候,簾裡簾外地進出期間,不住地偷偷打量張林的腦袋,眼裡也是如其他人那般充滿好奇心。張林心說幸虧沒穿到清朝,否則只能解釋自己是和尚還俗了。
和武大說了幾句武松的話,王乾孃便在門外邦邦地敲,把果品酒菜送來了一盤子,一疊疊地擺了小半個桌面。正廳偏房裡嗤嗤地響着,潘金蓮在廚房裡頭燒火燙酒和蒸煮肉菜,時不時地應一兩聲武大的叫喊。
席間,張林舉起酒杯,真心地道:“今日多謝哥哥款待,也勞嫂嫂費心了。”
“兄弟哪裡話。”武大寬聲道:“若不是你將我家弟弟的消息告知,我這當哥哥的整日裡都在擔心他,如今可算是鬆了口氣。來來來,兄弟多吃些酒。”
潘金蓮在一旁作陪,忍不住謹慎小聲地問道:“叔叔這頭髮是怎麼回事?”
張林揉了揉頭髮,順口把早已想好的說辭解釋道:“前些天生了場怪病,需要剃成光頭,病好後也就長到這般了。”
“原來如此,倒也真是場怪病呢。”潘金蓮起身將張林桌面前的酒杯倒滿,自己也端起杯子,勸酒道:“叔叔再喝一杯。剛纔聽大郎說你正在找工,不知是否成了呢?”
這酒水都是一般的果酒,度數也就和後世啤酒差不多,張林一飲而盡,緩聲道:“暫時還沒着落,小弟想着找一家當鋪先換些盤纏,也好租房子能有個安身落腳處。”
武大插嘴道:“兄弟可是要找的是典當東西的質鋪?紫石街過去幾百步遠的獅子街便有一處質鋪,卻不知你要當什麼?”
張林伸手入衣領裡,手指勾着從脖後解下一條PT950的鉑金項鍊,頭端掛着圓圈,圓圈裡嵌的是個處女星座的鉑金雕刻體。
在燈火掩映下,鉑金項鍊瑩瑩生輝,閃爍着迷人的光澤。
潘金蓮一時間看呆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手指仔細地捋了捋鏈身,奇怪道:“既然是金,怎麼不是黃色的?”
“這鉑金項鍊是小弟早年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裡買來的,差不多花了……”張林換算了下比例,笑道:“花了二十兩銀子吧。這鉑金也是金的一種,再加上這做工,咱宋國內可找不到第二條這樣的。”
“這頭端圈子裡的是什麼?”
“小弟是九月初的生日,這圈子裡的雕刻就是西域國對這個月份裡生的人的一個標誌,是祝福和幸運的寓意。”
潘金蓮愛不釋手地來回把玩,眉角含羨飄了一眼,輕聲道:“好巧,奴家也是九月生呢。這鏈子摸起來順溜的很,一環玲瓏扣一環的連縫隙都看不到,定然是能工巧匠的手藝。叔叔想換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