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雙目圓瞪,胸腹被捅了個對穿,以一個慘烈的死法被吊在知府府衙的正門牌匾上,直到虎威軍撤離後,纔有人膽顫心驚地把他屍身放下來。
大名府兩任知府接連被殺,許多人心裡都升起一股天下大亂的不祥預感,均感這天要變了。
虎威軍殺進大名府東城門,踏破知府府衙,捲了不計其數的金銀財寶後便立刻撤離府城,沿着黃河北流直奔兩百里外的夏津縣而去。
除了金銀細軟,虎威軍席捲之處順帶搶奪了大量的軍馬,不但把增加到兩千五百人的騎軍滿足了一人兩騎,甚至一人三騎,完全達到了胡人騎軍的配比要求。
九月二十,騎軍長途奔襲殺到了夏津縣,朝廷在此駐紮的一營指揮兵馬脆弱如紙一般,毫不費力地就被衝散。
又一處船坊被搶奪了綱船,從黃河北流起航駛向黃河東流,按照原先計劃拐向水濟渠向東南去往登州。
張林事先在各地做了大量的人力安排,計劃周密,每一處攻打的目標都有用意,別說現今只是消息不靈通的古代,便是後世也難以讓人琢磨出他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裡。
他前番突襲故城鎮和馬陵道口,就算把時間選在午時白日之下,大名府也肯定反應不過來。當他們造反消息傳到王黼耳中時候,他的虎威軍已是在大名府城外三十里了,喝盞茶的功夫就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一個時間差,把主動權牢牢抓在手裡,不跟朝廷大軍正面對抗,以突襲方式南下。
大軍攻破夏津縣後,轉而向東,連破高唐縣,沿着固河鎮出了河北東路,竄進了京東東路的禹城。
每破一地,都有預先安插的人手響應,奪取戰馬後加入騎軍隊伍。到了九月二十五,虎威軍已是規模擴增到了三千人,殺到章丘地帶。
襲破章丘之後,騎軍直接南下攻打淄川,僅僅用了半天就撞破城門,糧草補給休整一天後,先是北上殺向淄博。
張林從探子手裡得到從青州益都傳來的朝廷調兵消息,於金雞嶺半道伏擊了青州軍,以三千騎兵大破朝廷一萬禁軍,繳獲戰馬上千數。
正當青州益都裡軍民惶惶不安時,虎威軍卻繞過益都,從魯山地帶攻破了臨朐縣。
沒有人知道這路虎威軍下一處的目標是哪裡,當青州知府還在四下調兵強將死守府城益都的時候,濰州的昌樂、北海、昌邑等縣城接連傳來了陷落的軍報。
進了萊州地帶,張林總算是大鬆口氣,他回顧了一番自己率領虎威軍從南往北,再從西往東一路殺奔的情況,不由得對胡人鐵騎產生了敬畏之心。
在古代戰爭中,兵貴神速不是隨意說的笑話,快人一步,便步步領先。朝廷根本組織不起大軍圍剿和堵截他的機會,他襲破昌邑之後的一天,消息估計才能傳回青州知府。
等到青州知府反應過來時,虎威軍已是出了濰州,遠在兩百里之外了,任朝廷多少萬大軍在後面吃屁灰,他只管按照事先制定的計劃一步步南下。
萊州,膠水縣。
虎威軍並未遭遇多少抵抗就順利開進了這個人口三四千的縣城中,知縣一家老小被關在後院,府衙當作了臨時行營。
張林坐在縣尉的位置上,其餘下屬們如衙役一般立在棠下兩側,神情肅穆,盔甲上血跡猶存。
“陳良,欒廷玉,馮海,鄭天壽,曹寶留下,其餘人都去歇着吧。看好自己手下的兵,任何人膽敢擾民,私搶百姓財物,立斬不赦。”
“是。”衆人立正敬禮,退出大廳。
張林着人搬來一張四方桌,從懷裡取出地圖平鋪在桌面上,對餘下人笑道:“你們都來看看罷,這是我找人繪製的地圖,宋國僅此一份。”
地圖乃是他親手所繪,按照後世的中國地圖結合現世的商用地圖製作出來的,耗費了張林頗多心血。這份地圖價值無量,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以畫出來的。
陳良觀摩一番,不自禁地嘆道:“有此地圖,勝過千軍萬馬,是何人替主公所作?”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張林手指在地圖上點到某處:“咱們現在位於膠水縣,距萊西縣一百六十里,之後便是一百里外的萊陽縣,最多兩天功夫,就能進入登州了。咱們的目的地是黃縣東北方的蓬萊,搶奪了海船後便有兩個選擇,一是棄馬登船去夷州島,二個……”
他眯着眼,殺氣騰騰地道:“二個就是咱們一路殺到南地。”
衆人沉默中,扈三娘俯身仔細打瞧了下地圖,忽然問道:“夫君就只有京東兩路的地圖?”
張林嘿嘿一笑:“其餘路州府的圖也有,不但宋國,就連吐蕃、大理、遼國、金國也有,不過還不完善。”
陳良眼神怪異地瞧了一眼他,總覺得這位主公身上有很多秘密,安排事情也非常老道,未雨綢繆,幾乎不像是一個年輕人。
就比如他起兵之前搗鼓出了威力非凡的震天雷,讓商隊提前上路,瞅準時間炸開了大名府東城門,配合西城後山小道里應外合地破了大名府。
再比如在各處船坊之地早早地安插人手,騎軍所到之處,皆有人手呼應。行軍路線也是匪夷所思,聲東擊西,總是打各路府州一個措手不及,把朝廷兵馬遠遠甩在身後。
別看他們騎軍本身沒有帶多少金銀財帛上路,可每到一地總是破了當地府衙,把知縣知州的地窖搶掠後轉移掉藏金。至於藏金地點,則是張林親自安排。
這一路下來,虎威軍到底搶了多少金銀,也只有張林才知曉數額。
膠水縣被虎威軍佔據後,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騷亂,城中百姓們關門閉戶,軍士們也不去打擾,只安營紮寨地抓緊時間休息。
張林連日領軍奔波,睡得極沉,迷迷糊糊中只感覺有人在推他。他一個機靈轉醒,下意識地右手去抓擱在牀邊上的佩劍。
扈三娘一把按住他右手,急呼道:“夫君,是我。”
“嗨,嚇我一跳。”張林打了哈欠,伸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我靠,天都這麼亮了,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扈三娘扶他起身,替男人收拾行頭,柔聲道:“看你這般累,奴家也沒忍心打攪,多睡一會也是好的。”
起牀收拾,身上一沉,三十多斤的甲冑披掛上身,把佩劍掛在腰間,張林道:“外頭沒人擾民吧?”
“軍紀鐵律在,夫君有言在先,誰敢冒犯?”
“那就好,走吧。”
府衙中,用過早膳後,衆將到齊站定,張林朗聲道:“是棄馬坐船,還是大軍殺奔南下,你們考慮了一夜,如何?”
“我等誓死追隨主公,唯命是從!”
張林哈哈一笑,拔出佩劍,劍指南方,豪氣干雲地高聲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古人如此,咱們也有三千兵馬,怕誰來哉?大夥兒隨我一道,咱們殺他個天翻地覆,殺他個朗朗乾坤,叫世人都知我虎威軍的厲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