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鎮,來的快,去的也快。轟動一時的水寒劍現世就這麼草草收尾,或者也可以說是沒有結尾,可憐那些無知的人們,爲了虛無縹緲的東西丟了性命。
溫婉的江南鎮因爲一場雪再次回到了它從前的恬靜,也或許是另一場更大禍亂的開始。
穿過這片樹林就正式出了江南鎮的地界,再往前走就是官道了,朗櫟一行人走在樹林中,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玲瓏最先忍不住了,畢竟是個孩子,怎能受得了這個。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嘛,誰也不說話!”玲瓏撅着小嘴兒,氣呼呼道。
“沒什麼,就是心裡不舒服。”朗櫟沉聲道。接着又是一陣沉默。玲瓏就是想說話也沒人接她的話茬兒,就連如煙也是如此。
“江湖爲什麼要分宗派,爲什麼一定要分什麼劍宗魔宗?”朗櫟看似自言自語,實則他是在問公孫雲良。
公孫雲良一笑,“江湖!不一定只有武林纔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慾望,慾望積累的多了就會有爭鬥,人與人之間存在的各種隔閡與矛盾,利益的糾紛,這些矛盾都是由慾望、利益和權力組合而成,同一種人爲了他們共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這就形成了派別,當慾望變成了渴望,矛盾就會增強,魔宗和劍宗就是在這種矛盾的基礎上形成的。”
朗櫟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那又爲什麼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壞人佔盡優勢,好人只能苦苦掙扎?”
公孫雲良擡頭看看天空,輕輕嘆口氣道:“其實,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好人是什麼樣,壞人又是什麼樣,只要不違反道德,我們都可以說他是好人,只是人們所處的立場不同,不能將自己對立的人就說成是壞人,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而已,同樣的,人之所以會站在不同的立場還是由內心的慾望和外在的利益所決定的。”
不光朗櫟點頭,如煙也覺得很有道理,也不住的點頭,只有玲瓏,她還不太懂什麼是立場,什麼是慾望。
“喂喂,你們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都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朗櫟一笑,發自內心的笑,他似乎懂了公孫雲良的意思,明白有些事並不是能因爲自己的意志改變的。
幾個人邊走邊聊,也不覺得路途遙遠,只是走着走着公孫雲良突然停住了腳步。
“附近有人!”
朗櫟繃緊了神經,仔細聽着周圍的聲音,並未聽到什麼,但是卻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氣息。
樹林沙沙作響,不像是風吹過的聲音,只有聲音,周圍除了樹木,一片空曠。
公孫雲良對朗櫟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拽出木劍對右前方的一顆大樹劈過去。
一道白光閃過,大樹從根部整齊的被斬斷,轟的一聲倒下。
大樹倒下,隱藏在它身後的人也無處遁形,朗櫟一眼便認出了那人,就是那個陰氣沉沉的趙連城,但是卻沒有那七個活骷髏。
朗櫟一個墊步一下子竄到趙連城近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連城面色驚恐,臉色更白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求你放了我吧!”趙連城跪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幾乎祈求着說道。
“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這時公孫雲良等人也走過來。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卒子。”他渾身發抖,害怕的不得了。
趙連城這個樣子讓朗櫟也有些茫然,回頭看了一眼公孫雲良,就在這時,趙連城好像變了一個人,眼睛變得猩紅,嘴角又露出了陰邪的笑容,伸出白骨一樣的手猛然間刺向朗櫟的小腹。
如煙發現了趙連城的變化,急忙叫喊朗櫟的名字,可是已經晚了,趙連城已經出手了,笑容變得更加陰險可怕。
噗……咔嚓……
連續兩聲,如煙嚇得閉上了眼睛,緊接着便是一聲痛苦的嚎叫。
如煙再次睜開眼睛,發現朗櫟依然好好的站在那裡,倒是趙連城的手臂折爲兩段,露出帶血的白骨,只有肉皮連接着沒有徹底斷裂。
原來,公孫雲良早就發現了趙連城有些不對勁兒,就在他伸出手臂那一刻,公孫雲良的腳也擡起來了,用力一跺腳,趙連城的胳膊硬生生被公孫雲良踩成兩段。
趙連城疼的就地打滾,斷了的手臂左右晃盪,越動疼的越厲害,比死了還要難受。
趙連城難忍疼痛,昏了過去,朗櫟抓起地上的雪,胡亂的拍在他臉上,這才使他醒過來。
“現在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朗櫟蹲下身子問道。
趙連城除了嚎叫,別的什麼都沒說,眼睛好像要噴出血似的,惡狠狠的盯着朗櫟。
“還是不說?”
朗櫟問了幾遍,趙連城就是閉口不言,無奈之下,朗櫟拽出木劍,用劍尖兒輕輕撥弄着趙連城右臂上露出的白骨,每動一下,趙連城就昏過去一次,朗櫟就再用雪把他凍醒,連續幾次,趙連城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不說!”
趙連城還是不語,朗櫟木劍再次對準他的傷口,趙連城實在是受不了了。“說……我說!”
朗櫟一笑,“這還差不多,早晚你都要說,這是何必呢,說吧,誰指使你的,他有什麼目的。”
趙連城精神都開始恍惚,幹張嘴,說不出話來。“是…西…王……”
嗖…噗……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一隻飛鏢正釘在他的腦蓋上,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誰!”朗櫟站起身四處觀望,不見任何人蹤影。公孫雲良也是一皺眉。
“嘶…哈…嘿嘿……”
樹林中突然傳來陰森的笑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嘿嘿……小孩子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呦!會睡不着覺的!”
聲音極其恐怖,根本不像人發出的聲音,不但沙啞,而且刺耳。
“到底是誰!給我出來!”朗櫟衝四周喊着,手中緊緊握住木劍。
“彆着急,會出來的,但是出來之前,我還是覺得送你點驚喜比較好。”
說完,朗櫟身旁的一棵樹突然沒有預兆的着起火來,火中帶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看見那團火了嗎?知道那是什麼火嗎?嘿嘿……那是由人血提煉出來的精油所着起的火,你覺得味道熟悉嗎?哈哈……
你應該去過五里堡吧,還記不記得一個叫花蕊的姑娘?這就是用她的血提煉出來的精油!”
如煙聽完胃中一頓翻滾,忍不住嘔吐起來。
“哎呦,我覺得你身邊的姑娘也不錯,她的血或許能提煉出更好的精油呢。嘿嘿……”
“你找死!”說着,朗櫟憤怒的一劍,直接將眼前的幾個樹斬斷。
“嘖嘖……年紀輕輕,火氣可不小,你憑什麼!”
說着,在朗櫟正前方的一處高坡上,緩緩的出現幾個人,不是走出也不是跳出來,而是突然出現,好像鬼一樣。
朗櫟定睛看去,正是那七個身穿黑袍的活骷髏。
“嘿嘿……四個人,一個都不少,兩個女孩兒,一個糟老頭子,你覺得你該怎樣才能逃脫呢?”
朗櫟沒有搭理他,怒聲問道:“你把花蕊她們殺了?”
“是的,殺了,對了,我還留了一點她的血你要不要看看呀。”
“我他媽看你姥姥!”說着,朗櫟紅着眼睛提着木劍風一般的跑過去。
連續數劍都沒有傷到對方分毫,劍明明刺中了,可奇怪的是竟然從他們的身體穿了過去,難道他們真的是鬼?
朗櫟不信邪,又斬出幾劍,效果還是一樣的,就在朗櫟愣神的功夫,一股冰涼的氣流打在他的胸前,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朗櫟震飛,空中後退了十幾步遠,後背重重的靠在樹上這才停了下來。
朗櫟覺得天旋地轉,五臟六腑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口鮮血吐在了腳下的雪地上。
“你不去幫幫他嗎?”玲瓏看着急,擡頭對公孫雲良說道。
“現在還用不着我,看他自己的。”一句話把玲瓏噎了回去,但是她也放了心,既然公孫雲良這麼說就說明朗櫟還可以堅持下去,退一萬步說,公孫雲良是不會看着朗櫟死的,他有他的打算,必要的時候就算她不說,公孫雲良也會出手。
朗櫟又打了幾次,還是不能擊中目標,自己卻再一次被擊退回來,身體搖搖晃晃,快要站不住。
撲通……又是一下,這次直接把朗櫟擊退回瞭如煙腳下,如煙趕忙蹲下身子,扶起朗櫟,心疼的擦拭着他臉上的血跡。
“公孫莊主……!”如煙淚眼汪汪的看着公孫雲良,後者笑笑,蹲下身來。
“朗櫟,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朗櫟搖搖頭。
“這就好辦了,他們不是鬼,而是人,並且是很脆弱的人,他們不敢以真身面對你,所以纔在這裡裝神弄鬼。你還記得你的鏡影幻行嗎?他們使用的招式跟鏡影幻行差不多,就是分身之法。”
“那我該如何應對?”
公孫雲良笑道:“在百劍山莊的湖水邊,我曾讓你斬斷湖水,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