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宮內安靜異常,如煙的淚水簌簌而下,怎麼會是這種結果,難道真的有緣無份嗎!赤練舞也有些不忍,不過,她的情緒從來不會表現出來。
“姬家姑娘,我承認你是一個好人,但你不適合櫟兒,就當作你們之間是一場夢吧,今後不要再牽掛了,你走吧!”赤練舞別過頭,淡淡說道。
是一場夢,那也太過真實了,可這終歸不是夢境,是真實存在的,又是那麼殘忍。這一刻即便是古映雪,也心疼起如煙來。
“朗大哥知道你爲他安排了婚事嗎?”
“當然知道!”
“那……他同意了?”
“你說呢,如果不同意我能這麼說嗎!”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就這樣吧,既然是做夢,何必有那麼多悲慘情緒,夢醒了,什麼都好了。如煙胡亂的擦拭着眼淚,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自嘲。
“赤練舞,你不覺得你有些過分嗎?”夏玉蓮站出來道,年紀大了,脾氣改了不少,要放在年輕時,她早就火了,玲瓏這一點就隨她。
“過分?我哪裡過分,不過是爲櫟兒準備婚事就過分了,難道非要櫟兒跟仇人的女兒結合我才叫不過分嗎?”看着夏玉蓮,赤練舞似笑似不笑。
“對!你是朗櫟的姨娘,你做什麼都沒錯,可別忘了,你曾經也有愛過的人,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愛的人娶了別的女子你是什麼感受,很痛苦,對吧!你明知道這樣做對兩個孩子不好還堅持這樣做,這是爲什麼,讓下一代也承受着你的苦?那你也太自私了吧!
好!別說如煙不是姬洪屠的女兒,就算是,跟她有什麼關係,你想過嗎,更何況他們還不是親父女,我真不理解你爲什麼這樣做!”
哇塞,玲瓏兩眼放光看着夏玉蓮,感覺她自己就夠敢說的了,夏玉蓮比她還厲害。
赤練舞臉色立刻沉下來,這麼多年了,她心裡那道傷口從沒人揭露過,以爲自己忘了,可還是那樣清晰。不過赤練舞是不會承認的:“夏玉蓮,你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不就是青雲山碧玉宮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地宮我都呆了十年,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嗎!既然你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唄,不過離開之前,有句話我想告訴你!”
“什麼話?”
夏玉蓮並沒有馬上回答,拉着玲瓏,轉身往外走,沒走幾步便停下來,側過臉,嘲笑道:“赤練舞,今生,你註定是個孤獨的人!”
公孫雲良嘆口氣,也沒什麼辦法,轉身也跟着走了,躲在屋裡偷聽的朗櫟可坐不住了,一下子竄出來:“別走,我在這呢!”
剛走到殿門口,朗櫟就出來了,衆人回過頭,表情很複雜,尤其是如煙,眼神很淒涼,很絕望。
朗櫟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如煙的腕子來到赤練舞眼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姨娘,您爲什麼要這麼對她,又爲什麼騙他們啊!我明明就在青雲山,何時下去過,再說了,您啥時候給我安排的婚事,我怎麼不知道啊!”
一連串的問題讓赤練舞面色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很快也就鎮定下來:“我只是想看看這姑娘對你有多真心,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沒幾句話就要放棄了!”
朗櫟翻了個大白眼,真不知道赤練舞到底是怎麼想的:“姨娘你說的這麼絕情,誰受的了啊!”
這是朗櫟有史以來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埋怨赤練舞,後者有點下不來臺。
玲瓏這個小機靈鬼很會審時度勢,立馬湊過來道:“朗櫟哥哥,你怎麼那麼不識好歹呀,赤練舞嬸嬸爲你把把關有什麼不對嗎,真是的,還劍主呢,連我這個小孩子都趕不上,哼!”
玲瓏這麼一說,朗櫟也覺得剛纔情緒有些激動,怕赤練舞傷心,趕忙過來安慰幾句,不過也就是幾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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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櫟衝出來搞砸了一切,赤練舞也沒辦法再編下去了,只好先這樣了,不過對如煙還是有幾分芥蒂。
突然,看見玲瓏衝她笑,小手指放在下面一勾一勾的,樣子特別可愛,赤練舞知道這小丫頭可能有話要說,隨即點點頭,玲瓏撒歡跑到近前。
示意讓赤練舞低一些,玲瓏對着她的耳朵輕輕道:“練舞嬸嬸,如煙姐姐肚子裡已經有了朗櫟哥哥的孩子了……!”
赤練舞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是一喜,不過,很快冷靜下來,疑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玲瓏撓撓頭,笑道:“懷孕的事我不懂,不過,我娘和阮梅嬸嬸懂啊,她們都確定了,如煙姐姐確實有了朗櫟哥哥的骨肉,不過呢,我們在上青雲山之前已經商量好了,如果你不接受如煙姐姐,那麼我們就不把這事告訴你,讓你後悔一輩子,不過呢,我知道嬸嬸只是在考驗如煙姐姐,所以我先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你!”
玲瓏說的跟真的似的,樣子很嚴肅,不過赤練舞還是將信將疑:“小姑娘,你沒騙我?”
“嬸嬸,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們在場的除了我爹能勉強跟你動手,其餘的誰也不是你的對手,我敢騙你嗎,再說了,我就是騙你也不會在這事上騙你啊,我相信以嬸嬸的實力應該很好判斷出來的。”玲瓏一邊陳述着,又不大不小的拍了個馬屁,赤練舞很是受用,無論這事真假,她都喜歡上了玲瓏這個小妖精。
二人不知道在嘀咕什麼,朗櫟正跟如煙,公孫雲良等人敘舊,這時,赤練舞走過來,不管不顧,一把抓住如煙的腕子,簡單的聽了聽脈,畢竟赤練舞的姐姐赤練霞可是著名醫者,她會一點醫術也不奇怪。
經過她這一診脈,斷定玲瓏並沒有說假話,心裡甚是歡喜,不過,還是沒有表現出來,還是冷冷的。
“白月,去把東暖閣好好整理整理,如煙姑娘今後就住在那裡了!”赤練舞吩咐道。
一下子來個大轉變,一時讓所有人沒反應過來,赤練舞對如煙好像變了一個人,就連稱呼也變了,從原來姬家姑娘到如煙姑娘,衆人搞不懂,只有夏玉蓮,看到玲瓏那得意的表情,心裡就明白了大概,不過她並沒有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朗櫟更是歡喜,一下拉住赤練舞的胳膊,興奮道:“姨娘,你同意如煙呆在這裡啦,也就是說您接受如煙了?”
赤練舞白了一眼,沒好聲道:“我不同意行嗎,你自己幹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嗯?我幹了什麼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朗櫟不懂。
“姨娘,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了嗎,如果是因爲剛剛我說話的語氣,那我再跟您道歉。”
赤練舞少見的噗嗤一笑:“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個混蛋,我的孩子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抹嘴不承認了,這事我可做不出來。”
刷……朗櫟跟如煙臉色立馬紅的跟個大蘋果,他們當然知道赤練舞說的是什麼。只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這事,太讓人難爲情了。
看到朗櫟那樣子,赤練舞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不敢承認了?跟你爹一個德行!”說着一轉身回到了紫竹苑,當然了,公孫雲良等人自然也會有人給安排住處的。
赤練舞走了,可是如煙卻低着頭不說話,極具嬌羞之態,江阮梅比較好趣,調侃道:“朗櫟,行啊,一擊命中啊!哈哈……”
朗櫟臉更紅了:“阮梅嬸嬸……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呦呦呦……你還不好意思啦,你不會真的忘記你對如煙做過什麼了吧,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呢吧,那我來告訴你吧,你快要當爹了,如煙懷了你的孩子!”
轟隆……晴天霹靂一般,朗櫟整個人愣在那裡,腦袋一片空白。
“嬸嬸,你說什麼?”
“我說如煙懷孕啦,你的孩子在她肚子裡呢!”
朗櫟很高興,直到許多年後,回想起這段往事,他還是不敢相信,那一天,他成爲了準父親。
赤練舞獨自一人回到房中,走的很慢,眼中圈着淚水,開心的不止有朗櫟,還有赤練舞,只不過她的開心要夾雜着淚水,回想起前塵往事,一幕幕,就像發生在昨天,如今朗櫟有了孩子,那我的任務是不是算是完成了呢?
當四周安靜下來,這才知道孤獨對一個人來說是有多麼恐怖,二十年,像是一個輪迴,又像是一個起點,無論發生過什麼,經歷過什麼,這個孩子的降世都是對赤練舞最大的寬慰,多情的人往往難以對往事釋懷,如果時光倒流,二十年前的一晚,她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呢,又或者她可以放下身段,甘願在他身邊做一個小女人。
這些年,赤練舞不停的追問自己,如果再回到從前,是不是可以真的做自己,不要那麼多虛假的面具,也不要被世事所累,單純的只爲開心而活,真的可以的話,那這就是我的心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