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小東西張開一口利牙,就要咬他。
師傅眼明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剛子這才免於受傷。
“唔唔唔,放開我!”
“大爺,孩子還小,不懂事,你放開他吧。他是劉大姐的孩子。”
聽剛子這麼說,小東西不高興了:“劉大姐你大爺!你誰啊,也敢跟小爺亂認親!”
“劉大姐是你親孃,你是被龍四他們那羣狗孃養的,拐走了煉成小鬼的!”
剛子也激動起來。他揪住小傢伙,拼命地嘶吼着,想讓對方回憶起,年幼時和劉大姐在一起時的記憶。
小東西纔不相信他的話,嘴裡不乾不淨地罵着劉大姐。
我們趕緊把兩人分開。
剛子頹廢地跪在地上,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的眼裡,射出憤恨的光芒。
他撲到我們跟前,跪下,狠狠磕了一個響頭:
“求求各位,收我爲徒吧!我知道你們都不是凡人。我想爲我劉大姐報仇!他們母子,他們母子,嗷嗷嗷……”
剛子泣不成聲。
一個成年人在我們面前哭成這樣,我實在是不忍心,於是帶着期盼的目光拋向了萬文玉。
“我是殭屍,”他擡了擡鏡框,說:“想和我學,他得變成殭屍。”
得,仇還沒報,先讓人家死一死,這不行。
於是我期盼的目光,又拋給了胡叔雲。
他看着我嫵媚的笑了笑,才說:“丟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是個正在修行的,何況我修習的,以幻術爲主。”
我仔細想想他說的真是實話,尤其上次攻打龍宮時,他所謂的法術還是某寶買來的迷魂香。
靠他還不如變成殭屍靠學霸。
唉,還有誰?
我眼神還沒遞過去,夜修就已經轉頭了,這下我只能期待的看着抱着師母順毛的師傅。
“丟丟丫頭啊,你師傅年紀大了,這收徒的事兒就做不來了,你也知道這收徒的陣法我都跳不完,不如,”他眼珠一轉,露出一口黃牙,奸笑着說:“你就收了剛子吧
。”
我?
這教人的重任居然落在了我身上?我自己都是個頂着龍王頭銜的半吊子好麼?
“我不行,師傅你也知道,我根本就還沒學會多少,要我教就是誤人子弟。”我直接拒絕,讓我教不是害人嘛。
“這你就說錯了,”師傅老神在在的看着我,捋了捋粘着不知道是泥土還是飯粒的山羊鬍,說:“就是因爲你不行,才讓你收徒,有壓力纔會有動力,不然你怎麼能長進呢?”
剛子也是個油條一樣的人,看這陣勢,直接就衝着我磕了頭,說:“對,師傅!我不在乎你的能力是不是夠好,只求你收我爲徒,讓我替劉大姐報仇!”
“呵,呵呵——”我乾笑,看着旁邊站着一臉麻木的水修,唉,趕鴨子上架,也沒個幫我的。
“丟丟丫頭,”師傅湊到我身邊,師母伸出翅膀母擋住我們的臉,低聲說:“你看你有身孕,水修又不方便,你收個徒弟幫你跑腿,多方便?別人念及舊情,肯定沒你自己的徒弟好用。”
這聲音不大不小,反正房子裡所有人都聽到了。
我瀑布汗。
師傅啊,你這司馬昭之心,別說路人了,路鬼路妖都皆知了!
夜修聽到我們說他念舊情,臉果然黑了很多。
“丟丟,我覺得神叨子說的對,溫故而知新,你教徒弟的同時也可以鞏固你學到的知識,這對你有好處。”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萬文玉的眼鏡片閃出腹黑的光芒。
“如果方便,你們學習的時候,我也想在一邊觀察記錄,當然也可以開視頻。”
“這不行!”師傅跳出來說:“我們這一門的絕學怎麼能隨便外傳!”
“爲了找個跑腿收徒,就不是外傳了嗎?”
爲了防止師傅被萬文玉這個研究怪坑害,我趕緊拉住他老人家,說:“師傅,這徒弟我收,我收。”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剛子終於等到這句話,在我面前深深的跪下,五體伏地。
“別,別,我還沒學會收徒的那一套,就暫時不要行大禮,我教你就好,”我還沒剛子年紀大,受不起他這一拜。
“你居然跪這個沒用的醜女!我媽媽厲害的多了!”一直被我們忽略的小鬼,算是找到了說話的理由,他昂着臉鼻頭沖天,說:“醜女,我告訴你,你不放了我,我媽媽一定會來把你們都殺掉的!”
“大膽!竟敢侮辱龍王!”大概是因爲剛剛被師傅含蓄了說了念舊情,夜修一把拎起小鬼,一副要殺了他的架勢。
“大哥,孩子不懂事,別和他一般見識
。”就算被小鬼欺負了這麼久,剛子還是護他。
“哼!”小鬼看着夜修的眼裡滿是懼怕,卻還是擺出不可一世的架勢。
“把他關回去吧,這小鬼戾氣太重,看不住就會出事的,”師傅又拿出黃符,拍在小鬼的頭上。
那清脆的聲音,我看着都替他覺得手疼。
但我心裡卻暖暖地,師傅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替我報仇,維護我。
“大爺,我求你了,別把他關起來,這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剛子說着,就哽咽起來,“我,我來帶他,我看着這孩子,成麼?”
“這……”
師傅師母,萬文玉胡叔雲還有夜修,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好,”壓力太大,我無力的嘆氣,說:“不要出這個宮殿。”
“我丟丟丫頭就是心好,”師傅嘿嘿的笑着,從懷裡掏出一張符,遞給剛子,說:“你把這符燒了兌水給他灌下去,能讓他暫時失去戾氣和靈力。”
有這麼好的東西,爲什麼不早拿出來!
我嗔怪的看着師傅,同時,萬文玉也湊近了符咒,說:“你那個符水留給我一點,我想研究研究這是什麼原理。”
誰知道,剛揭開小鬼頭上的黃符,他就一口咬在了萬文玉的手上,看咬不動,又想去咬剛子。
“我要回去!放開我!我要去找哥哥姐姐!”
被夜修拎在手裡的小鬼腳亂踢個不停,沒玩沒了的喊着,而牢裡的三個小鬼,好像得了感應似的,居然也開始亂吼。
“得,得,得,”師傅從懷裡又掏出幾張符,惋惜的看了一眼又一眼,說:“都放出來吧。”
即使失去了戾氣和靈力,這四個小鬼也夠難纏的。
單憑他們那一嘴的尖牙,就已經把龍宮裡咬的動的東西,啃壞不少了。
有其劉大姐的兒子,更是把剛子逼得弄的焦頭爛額。
“怎麼着,你還想打小爺我麼?”
剛子舉着水修被啃壞的外套,臉都氣的抽。
“算了,就是個衣服,”我看着他嘴裡的尖牙,就犯怵,也不想讓剛子硬來。
“劉大姐那麼好一個人,爲什麼會有你這麼不聽話的兒子!”
“呸!”
大概是剛子說了太多次,小鬼也懶得罵回去,只啐了他一口完事。
“你叫劉新豐,記住了麼!劉新豐!”
“呸,我叫木三!我媽媽取的名字多好聽,什麼劉新豐,難聽死了,你那個劉大姐真是俗氣,起這麼難聽的名字,還想認本小爺做她的兒子?做夢
!”
小鬼說完,站在他後面的另外三個小鬼也配合的桀桀笑起來。
都說鬼哭狼嚎最可怕,其實這鬼笑也挺難聽的。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水修?”我正覺得難受,就發現身後的水修貼到了我身上,他身上的溫涼一點點傳過來,讓我舒服了許多。
即使失去意識,他也能覺察出我不舒服。明明是很暖心的一件事,卻讓我說不出的難過。
“木三?這也能叫名字?沒人會取這種糊弄人的名字!”剛子說完,又問他身後的小鬼們:“你們的名字難道是木一,木二,就這麼依次取的?”
“你怎麼知道?”
小鬼們不笑了,他們驚愕的看着剛子。
“因爲阿拉伯數字就是這麼派的,給你們取名字的人壓根就是爲了圖省事。”剛子說完,又補了一刀:“電視上都是給自己家裡的僕人,才這麼不負責任的取名字,好叫好記而已。”
“胡說!”劉新豐一爪就衝剛子扇了過去,他氣鼓鼓地喊:“給我們這樣起名字,是因爲媽媽對我們一視同仁,她不偏心!”
剛子往後退了幾步,躲過他那一爪,嘲笑他說:“你這是自己騙自己,什麼一視同仁,是壓根沒把你們當人!你想想,我們幾個的名字,有誰跟你們一樣是一二三四的?”
“你再胡說!哥哥姐姐們,咬死他!”劉新豐惱羞成怒,跳着往剛子身上撲,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就咬。
剛子好歹也是監獄裡混出來的,對付鬼不行,但對付幾個沒靈力的小孩還是很輕鬆的。
很快,四個小鬼就被他兜來兜去搞的暈頭轉向。
“別吵了,”我實在是不想他們再鬧下去,我明白剛子着急,想快點讓他想起劉大姐,但他這樣刺激劉新豐,只能適得其反。
“小爺我撞死你這個大丑女!”被剛子欺負的劉新豐憋了一肚子火,聽見我說話,直接就衝我撞了過來。
我沒想到他會轉移目標,一時躲閃不及,眼看着他就到了面前,本能的伸手護住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