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臧水根去了縣裡,見到遊小行,自然歡喜不盡。
“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的聘書一直沒有下來,我催了幾次,可是還是沒有下文,就說等你回來咱們一起到省城去問問。”
“不急,這是程序上的事兒。別管他。你怎麼樣?山溝裡還習慣不?”臧水根也有點納悶,按理說在省裡也只是換個手續罷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沒有正式的聘書畢竟他幹起活兒來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在國內這幾年他也開始學得圓滑,不會輕易把心裡的活動表現在臉上。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怎麼就不知不覺地和這些人一樣了呢?“小行,啊,不,遊縣長,我水渠工地那裡遇到一些麻煩,恐怕我還得趕回去處理那些事兒!”
“工地上能有啥事兒,反正你也下不了那個身份,去挖土打石阡吧?”
“那倒不是。”接着,臧水根無意地說了一些土地擋住了水渠的路,置換起來的困難,遊小行一聽,哈哈大笑,“水根,這些不是你們學者的事情,你這樣,我們先去省裡,等回來,我一準給你擺平!”
“不開玩笑啊?”
“開啥玩笑?你還不知道我在上海是幹啥的?如果這一點小事兒都制不住,還敢出來混?放心吧,一定搞定。”聽遊小行的口氣,臧水根還是信了,“不過,縣長,我來的路上仍然還是有攔路收費的?”
“水根,這個事兒,有點難。上次咱們見面你也說了,我只是說問問,可是沒有答應你不收。”
“怎麼,剛纔不還說沒有你遊縣長辦不了的事兒嗎?”臧水根好不退步。
“咋給你說呢?這事兒真的有點難。我也問了情況,這裡邊的事兒還是有點麻煩。你也知道,那些傷兵散勇總得有口飯吃,要是斷了他們的伙食,咱們也不得安寧。再說,像這種情況也不是咱們縣裡一個地方,聽說南方也多的是。水根,這樣,縣裡有不少更急的事情,咱們先去省裡,見一下省長,辦了你的事情,同時也和省長認識一下,算是報了到,回來咱們想怎麼幹都行!”
見到遊小行不想談論收費的話題,臧水根礙於剛回來,還沒有正式開始工作,也不想弄得不好看。於是就把這件事暫時放一下,等機會成熟再說不遲。
又一天,他們乘坐了通往省城的汽車,離開了縣城。如今縣城每天去省城有一班車,就是那種運送當兵的卡車,上面放了兩條長條凳,人就坐在上面,春夏還行,只是到了冬天可就遭罪。不過人家司機知道這兩位是縣長,就安排在司機樓內,算是免除了他們挨凍之苦。
“縣長,咱們這裡還是和歐洲那邊差了不少哇!”臧水根和遊小行聊天。
“那還用說?就是和上海都差了不知多少年呢!”
“不過,還好,還是有進步,過去我去上學,都是坐馬車先到山北,坐火車出遠門。如今有了公路,雖說不好,至少是有了。這比走路快多了。”臧水根想起過去,覺得還是知足。
“我看咱們也把通往金上金下的路修修,弄輛車跑跑,一方面賺點錢,一方面也方便村裡人。”
“主意不錯,就是修路和買車都需要錢呀!”
“我都想好了,修路你讓你爹出頭號召一下,各地出點免費工,應該不會有大問題。技術上,你這個高材生肯定能搞定。至於買汽車,我去想辦法。只要你把路弄好,我就保證弄個車回來!”
聽到遊小行打包票可以弄個車回來,這樣以後來往金上和城關就不用騎馬趕大車了,臧水根覺得也很激動,“放心吧,我回去就給俺爹說,估計應該不成問題!”
“另外,我還想把那個小醫院弄成大醫院。上個月我感冒去看病,進去一看,那叫什麼醫院,比上海的診所還小,關鍵是醫院髒兮兮的,咋治病呀?如果咱能改造一下它,弄得整齊一點正規一點,請來幾個像樣的醫生,咱政府的人有個小病小災的,瞧起來也順溜不是!”
臧水根沒想到,這麼一個上海灘的混混,到了地方還真的動了腦子,這些主意還真的不錯,至少比起前任的縣長只管吃喝應該是有了進步。同時,臧水根也想,弄醫院,麗娟最在行,就算是她不能親自過來,但是指導一下,給點意見總還是可以。於是他就大包大攬地說,“沒問題,這個主意很好,我支持!”
有個伴同路,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省城。和遊小行一起先是去了省政府,和省長打個招呼。“小行,你來得正好,中午胡司令還在這裡,早來一會兒,就能碰到他呢?”
省長說胡司令,臧水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一直聽到遊小行的話,才恍然大悟。
“胡司令那是過去我們在上海的稱呼,如今是軍長了。不知道他住在哪兒,晚上我去拜訪他。老上司了,一定要去看看,聽聽他的教導。”
“這個不用了,晚上你一起過來參加。政府給他們接風。哦,對了,這位小兄弟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臧水根吧?”省長一直看着這個身材魁梧,氣質不凡的年輕人。
“還是省長眼光厲害,這位就是臧水根。剛剛去了歐洲,在那邊耽誤了幾個月,現在回來了,給省長您報個到!”於是,就拉了臧水根過來給省長認識。
“鞠省長好!”臧水根半鞠躬,伸手和省長握了手。
“哈哈,一看就是日本留學歸來的。不過,小臧啊,今天我也跟你說個秘密,我也是從日本歸來的,不過比你早幾年罷了!”
聽到鞠省長說也是從日本回來,又是早幾年的,臧水根自然知道這位省長一定是早年孫先生的追隨者, 不過在這裡不便多問,心裡就平添了不少敬意。難怪,他的辦公室這麼簡樸,就是省府的辦公地方也都和南京的那種奢華不一樣。臧水根還在想事情,就聽鞠省長又說,“小臧啊,我這裡有個人,我想你一定認識,過會兒你們見一面,省了我不少事兒。你們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話題,說不了能談出一點什麼呢?”
聽省長的話,臧水根和遊小行都是雲裡霧裡,不明白,不過省長不明說,也不好多問。“省長,關於水根的聘書?”遊小行看到不少人在門外探頭,知道省長很忙,就趕緊說正事兒。
“早都批了,怎麼你們還沒收到聘書?去,去找那個政工的張主任!”看到鞠省長一臉的驚訝,遊小行大概猜到出了什麼事兒,“省長,我認識張主任,我這就過去!”
從省長辦公室出來,遊小行私下跟臧水根咬耳朵,“看來我們多少得孝敬一下這位張主任啊!”
“爲啥?”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啦!”
下樓,再上樓,找到政工辦公室,就見裡面很大一個辦公桌,看起來和省長的一樣大,甚至辦公室內的設施比省長還要豪華。裡面有一個高大而又威嚴的胖子,看面相,差不多五十來歲年紀,雖說沒有禿頂,但是頂上的頭髮明顯稀疏了不少,臉色倒是很白,不過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好像是缺血的感覺。聽到有人敲門,他甕聲甕氣地說,“進來!”
“你們找誰?”張主任看到來人不大熟悉,就問。
“張主任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遊小行,嶽西縣的縣長!”遊小行自報家門, 可是張主任依然想不起來的樣子,可是還是懶洋洋地站起來,從桌子後面出來,問,“啥事兒?”
“張主任到底是貴人多忘事兒,上次在上海您和胡司令一起吃飯,我負責安排服務,”說到這裡,遊小行故意停頓一下,這一次張主任大概聽懂了,“啊,知道知道,請坐,請坐!”當然他知道,那次安排了舞廳的頭牌不說,這個胖傢伙還要了兩個妓女玩起了雙飛,花了胡司令不少錢,當然他不會忘記,一直在上海一個星期,吃喝玩樂都是遊小行負責安排。如果他再繼續裝下去,遊小行要是嘴不把門把這些都抖落出來,這個老傢伙的臉還往哪兒放呀?
“小遊縣長,你說吧,找我啥事兒?”
“剛纔我去了鞠省長那裡,說是臧水根副縣長的聘書放在你這裡了,省長讓我來拿!”遊小行這一會兒也不客氣,就拿省長來壓他。
“這個呀,等我查查,每天那麼多聘書,我都記不起到底是哪位啦!”張主任這樣說,遊小行也覺得正常,一個省,這麼大,一個副縣長在他們這裡就是一粒芝麻,算不了什麼。不過張主任只是說,並沒有動地方,遊小行就覺得奇怪。一邊坐着的臧水根就看出一點門道,心裡想,也許這就是他在等禮物嗎?
於是,他從口袋掏出了一疊美元,這是他在美國旅行時無意中留在口袋中的,沒想到今天倒是排上了用場。“張主任,一點小意思,今天來也沒什麼準備!”臧水根把一沓美鈔推到了張主任面前。張主任見到是綠色的美鈔,兩眼放光,不過他還是說,“這位小兄弟是誰?你這是啥意思?”
“這位就是臧水根!”遊小行介紹說。
聽到說是臧水根,張主任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這是賄賂政府官員,是犯罪行爲!”剛纔還像個彌勒佛的張主任,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臉,並且他還站了起來,“小遊縣長,我還忙,你的事兒我找找看!”
遊小行和臧水根知道再待下去也沒啥意思,就收了東西出去。然後他們商量晚上去見胡長順,到時候給他說一聲,估計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剛下樓,走到大門口,就碰到了一位嫋嫋婷婷的美女,臧水根還多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這不是艾麗斯嗎?她怎麼會在這兒?
“哎呀,這麼巧,到哪兒都能碰到臧秘書?”艾麗斯直接走上前來,伸出手,大方地握了一下, 然後說,“我姨夫說你們去了張主任那裡,我還納悶哪個張主任,沒想到就碰到了。怎麼樣,事情辦完了嗎?”
“啊,還沒呢,張主任忙!”臧水根說。
“怎麼也不介紹我一下?”遊小行主動說。
“艾麗斯,這位是我們嶽西縣縣長,遊小行。這位是,是南京國防部的楊小姐!”臧水根本來不想暴露艾麗斯的身份,可是話到了嘴邊也不得不說。因爲他知道遊小行以前的身份,萬一將來他知道了楊美人的的身份,豈不是要怪罪自己。不過他知道楊美人是屬於國防部的編制,也是在瑞士那次吃飯的時候楊美人無意中說漏嘴的。
“久聞大名,多多關照!”聽說是國防部的,遊小行肅然起敬。
“你們要去哪兒?”艾麗斯問。
“先去住下,然後,看看能不能見一下胡總長!”臧水根答。
“不用了,你們就去我的那個旅店住下來,咱們一起走吧, 正好我找你有事兒呢!”
出了政府大院,左邊一拐,就是一個旅店。說是旅店,可是裡面曲徑通幽,在外面就像是一個庭院,而裡面多少有點像是古代的園林,“這裡是以前的府邸改造的旅店,不過很少人知道,不過我們的人到宋城都住在這裡。”楊美人邊走邊解釋。
“不知道胡總長會下榻在哪裡?”臧水根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打聽一下!”到了地方,楊美人吩咐前臺領他們兩個上樓,自己在下面打電話,很快她就得到了消息,並且將電話直接打到了胡總長的臨時駐地。不知道他們在電話裡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在臧水根和遊小行下來時,電話已經掛了。
“好了,你不用現在過去,胡總長說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起!”
到了晚上,在又一新,擺起了豐盛的宴會。說是宴會,實際上是小範圍的。因爲鞠省長知道胡長順的脾氣,不喜歡大操大辦,所以他只是帶了兩個隨從而來。這樣除了臧水根和遊小行,也不過十來個人。人都坐齊了, 還空了兩個座位,鞠省長就要求把空位子撤了,被胡總長擋住,“等一下,馬上就到!”
正說話,張主任帶着一個年輕的夫人進來,他馬上拱拱手說,“對不起大家,我遲到了!”省長的秘書就說,“張主任,新夫人不是不捨得帶出來嗎,今天怎麼就出來曬太陽呀!”一句話說得大夥兒都哈哈大笑。只是有兩個人沒有笑,那就是所謂的新夫人和臧水根。新夫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突然失蹤的竇煜芳,只是她一改過去那種女扮男裝的特點,今天倒是打扮得完全像是一個嬌弱的小女子,顯得那麼楚楚可憐的樣子。本來今天她也不想出門,可是張主任一再說是過去的好朋友,現在是當地駐軍的首領堅決要求見見面,所以竇煜芳才勉勉強強跟着出來。沒想到,就這麼一次,卻碰到了讓她魂牽夢繞的臧水根。在她跨進門的第一步,一眼就發現了臧水根,儘管她不明白爲什麼臧水根會在這裡,可是她是又驚又喜。既不想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可是心裡又異常地興奮。她很感謝老天有眼又給於了她見到這個心上男人一面的機會。老實說,在結婚前她很想找到他,告訴他這背後的一切,告訴她的心思,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機會。當大家都坐下來的時候,沒想到正好她的座位和臧水根相鄰。臧水根也覺得好奇怪,這麼長時間不見,她怎麼就一下子成了張主任的夫人。臧水根看到張主任不懷好意的目光,心裡就覺得冷颼颼的。幸好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着碰杯,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小人物。
倒是艾麗斯眼尖,發現了這中間的不對勁。酒至半酣,她過來和臧水根碰杯,可是她一隻手扶了臧水根的椅子,另一隻手扶了竇煜芳的肩膀,“我借我姨夫的酒, 今天和你們二位喝一杯!”話畢,一飲而盡。旁邊的人,就呼叫,“美人搞錯了,和張主任纔是一對呢!”
艾麗斯纔不管那麼多,喝完很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旁的張主任大概是看出了門道,覺得這個臧水根看來不簡單,不只是和胡軍長熟悉,和省長的這位內侄女也不是一般的關係,所以心裡就開始敲起了小鼓。莫非我這一次遇到了麻煩,本來聽說臧水根的名字是在婚牀上自己新夫人夢裡無意識叫出的,可誰能想到在聘任書中竟然真的發現這個人的名字,當他確認那個臧水根就是這個臧水根的時候,他明白了,在那個小小的縣城,這兩個人一定有着不一般的關係,所以,他嫉妒心作祟,就把臧水根的聘書壓了下來。本來今天在辦公室如果是臧水根一個人收了美鈔,聘書就給他一點事兒也沒有,可是當時遊小行也在,他就想擺一下譜, 可是收到胡軍長的邀請參加這次宴會就覺得非常吃驚,還以爲他念及舊情,給自己一個露臉的機會,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會事兒。現在,他後悔都沒用, 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彌補和臧水根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小人物的關係。
於是他就要站起來,和臧水根碰上一杯,算是消去過去的不快,正在這時候鞠省長卻說,“老胡啊,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小臧當年也在東洋留學,不過比我晚上不少年呢。可是我們也算是有緣分哪!”
“不只是緣分哪, 省長,說不了哪一天成了親戚也不一定呢!”胡軍長喝了酒就開玩笑,亂點鴛鴦譜。不過鞠省長聽了很開心,就說,“我倒是希望成爲親戚,可是不知道俺這個侄女是咋想的?”
“姨夫, 你喝醉了!說起了胡話!”很顯然艾麗斯不認同鞠省長的話,可是臉上還是帶了不少喜色。不過在坐的誰也不知道這個嬌柔的少女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宴會結束了,胡軍長把水根單獨留下,又說了一番話,才駕車而去。
回到旅店,就要睡下,樓下聽到叫臧水根接電話,臧水根也喝了不少酒,心裡有點煩,誰在這深更半夜裡打電話呢。來到電話間,拿起聽筒,沒好氣地說,“誰呀?”
“水根,是我!”異常低沉的聲音。
“你怎麼還不睡?這麼晚?”臧水根聽出來了,是竇煜芳。
“你什麼時候走?我想見見你!”
“不知道,也可能明天走。也可能後天走。有啥事兒電話裡說吧?”
“這樣吧, 明天早上我請你吃早餐,不耽誤你的工作!”說完,電話就掛了。
本來非常瞌睡的臧水根,這一下子,又睡不着了。他在想這個竇煜芳忽而熱得燙手,忽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今天再看到她一副可憐的模樣,心裡就一種同情和愛憐的感覺。不過她已經再次結婚, 成了別人的夫人,況且這一次可是省裡的高官, 雖說張主任年齡有點老,但是嫁給他竇煜芳也算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自己再去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帶着這些問題,他到了五更天才沉沉地入睡。
又是一陣敲門聲,把他從夢中驚醒。看了外面的窗戶,發現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他忽然坐起來,想起來昨天晚上竇煜芳的約定。嘴裡答應了一聲,知道了,趕緊穿衣起牀,洗漱刷牙,弄好一切纔過來開門,可是門外什麼也沒有。
他來到樓下,見到竇煜芳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身男人的裝束,和過去一模一樣。
“走吧,嚐嚐這裡的小吃,很不錯的!”竇煜芳說。
“你不怕張主任, 啊,你老公跟蹤你?”臧水根戲謔說。
“他知道我過來。我給他說清楚了,如果他敢打擾我,或者是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我就跟他離婚!”竇煜芳的口氣很堅定。
“這你是要幹啥,好不容易找了個不錯的人家,好好過日子吧!”臧水根好心好意,肺腑之言。
“誰讓你又突然冒出來呢?我都想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呢!”竇煜芳這樣說,身不由己就想往臧水根這邊靠,可是被臧水根的眼神制止了。“怎麼還不到?”
“你就這麼着急, 很餓嗎?”
“是的,真的很餓。”
“幹嘛去年春節你不這樣說,要是那時候你勇敢一點,他姓張的還還能有這個機會?”竇煜芳大膽地嗔怪道。
“我去了你家的雅聚軒,可是你們搬走了。我也去了你們金下,可是沒人知道你們竇家。”
“你真笨!我家是金下人,可是不在鎮子上,是鄉下的。你沒問問你爹我們雅聚軒怎麼關門了?”
“爲啥要問我爹?”
“不問算了,到了,先吃飯吧!”
到了一個百年,不,也可能是千年小店,說不了宋朝的時候這家店就在這裡開了。竇煜芳也不問,就直接點了油茶,杏仁茶,小籠包和高溫爐燒餅。就在她準備點一碗小混吞的時候,被臧水根擋住了,“吃不了這麼多,如果吃完了不夠再點也不晚!”
“是我請客,我願意點多少是我的自由, 你只管坐着去!”竇煜芳就是這個脾氣,儘管她二次爲人婦,可是那點倔強脾氣一點都沒改。
東西確實很好吃,臧水根在竇煜芳的服務下,每樣都吃了一點,這樣覺得很舒服。可是竇煜芳一點都沒吃,自始至終都在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吃飯,她覺得他吃飯的樣子太帥了,可惜這輩子他不能成爲他的男人。鼻子一酸,眼淚卻涌出了眼眶。
臧水根這個笨蛋,只顧吃飯,這一幕他一點也不知道。等他吃飽了,一模嘴,才發現竇煜芳沒動筷子,就說,“怎麼不吃?”
“我在家吃過了!”
出來小吃店,臧水根着急地問,“到底咋回事兒,你們家雅聚軒和我爹有啥關係?”
“你不知道你爹收購了我家的店鋪?你不知道那個店鋪是被迫賣掉的? 你不知道都是因爲有人逼我爹讓我遠離你?你們臧家家大業大仗勢欺人,你以爲我不知道?我爹爲了生存,沒辦法才跑到省城來。我真的想把你忘掉,所以就從了我爹的願望,嫁給了可以做我老子的男人,我沒啥好說,是我自己願意的。可是爲啥你又出現了呢?”
說到這裡,竇煜芳已經泣不成聲,臧水根很想過去把她攬進懷裡,說聲對不起,這一切他過去都不知道,可是他一想,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又能改變了什麼呢?那時候張巧靈的事情還沒說清楚,老丈人又在逼自己接受張巧珍。還有一個小老婆在日本,自己怎麼敢接受這個竇煜芳呢?可是如今自己和張巧靈是已經說清楚了,可是又掉進了李馨大姐的溫柔鄉,即便現在他可憐這個女人,同樣沒辦法去搭救她。所以,臧水根還是僵硬在那裡,看着竇煜芳用手帕擦眼淚。過了好久,竇煜芳說,“你走吧,我該回去了!”
竇煜芳轉身離開,一點遲疑都沒有,就像在巴黎看到張巧靈的背影一模一樣,可是臧水根看着這個背影,和張巧靈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裡只是一份兒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