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重新躺下睡覺,而是呆呆地一直坐在牀沿上。
腦袋裡邊紛紛亂亂,始終抓不到半點頭緒。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起身走出2號房門。
始終感覺渾身綿軟無力,就好像不吃不喝剛剛完成了二萬五千里長徵一樣。
我先去查看手機,發現電池已經充滿。
那代表着,我整整呆坐了三四個小時。
所以我打開手機。
一連串的信息提示,令我不得不挨個翻看。
首先我發現,有我爸媽打給我的兩個未接電話。
兩外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是孟響打給我的。
孟響甚至發了一條信息給我:高力,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有些疑惑。
我昨晚睡覺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我爸媽跟孟響那麼晚急着找我幹什麼?
我先不管我爸媽,而是撥通了孟響的手機。
“高力,你這幾天搞什麼,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孟響的怒吼聲,令我不得不將手機離得耳朵遠一點。
“什麼這幾天啊?你要打電話白天打,晚上打過來我已經睡覺了,根本就沒聽見電話響!”
“你是不是還在做夢?”孟響聽起來愈發火大,“我昨天前天都是白天打的,可是你不接,我纔在昨晚九點多鐘又打了一次,結果你的手機居然關機了!我好像沒得罪你吧?你就算不想跟我做朋友,也沒必要這樣吧?”
這話讓我莫名其妙。
“我沒有不接你的電話呀,除非……”
我嘴裡分辨,腦瓜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一點什麼東西。
所以我下意識地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放到眼前看看。
但是正在通話,手機上只能看到時間,看不到日期。
而我剛纔打開手機的時候,沒太注意日期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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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突然一問。
“孟響,今天是幾號?”
“啊?”孟響微微一愕,“你什麼意思呀?不會是……你的生日,我沒有祝賀,所以你生我氣了?可是我記得,你的生日明明是二月份啊!”
她前邊一句話還十分響亮,但是後邊聲音卻越來越輕,大概是在思量着,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日子。
“沒想到你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我笑起來,是真的蠻開心,
但是我感覺自己好像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細聲慢氣跟她說話。
“孟響,我的生日的確是在二月份,但是,我感覺自己……是不是昏睡了幾天?要不然,我怎麼可能不接你的電話?”
“昏睡了幾天?什麼意思?”孟響追問。
“我昨天……準確點說,我是在九月十一號那天,來了一線嶺,重新住進了張大爺的這家旅館……”
我的話沒能說完,因爲孟響再次叫了出來。
“你又去了一線嶺?你不要命啦?”
“我正是想要保住我的命,所以我纔來!”我實在是有氣無力,只能一帶而過,“孟響,這個我們待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今天是幾號!”
“十四號啊!你不會是告訴我說,你從十一號的晚上,一直昏睡到現在才醒吧?”
“我的天!”我苦笑輕嘆,“我居然昏睡了兩天三夜,難怪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孟響,我得先去弄點水喝,弄點飯吃,要不然,我真的快暈了!”
“那那那……你快去吧!我聽你說話的聲音,確實像要暈了一樣,等你吃飽喝足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孟響識趣地很快掛了電話。
或許是早就已經餓過了,我並沒有感覺很飢餓。
但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我知道那是飢渴導致的脫水現象。
所以我開了後門,再打開廚房。
十一號剛來的時候挑的那兩半桶水還在那兒放着,我顧不得喝生水會不會拉肚子,趕忙用碗舀了一碗,咕咕嘟嘟灌進肚子。
人類第一需要的,當然是空氣。
而第二需要的,絕對不是食物,而是水。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發現,水是如此好喝,當真甘甜清冽,難以形容。
而隨着一碗水下肚,我身上力氣漸漸恢復,但肚子裡,卻開始感覺飢餓起來。
我顧不得燒水泡麪,而是先進1號房,找到我的揹包,從裡邊拿出牛奶,餅乾,醬肉,罐頭。
當真是如風捲殘雲。
本來準備要吃三五天的食物,被我一下子消滅了一半。
之後我趕忙給我爸媽打個電話,以免他們爲我掛心。
我媽難免嘮叨我幾句,說我出了門不知道打電話回家報平安,竟然打電話給我我也不接。
我只能連賠不是,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我媽這才掛了電話。
趁着孟響還沒打電話過來,我起身出門,去房屋右側上了一下廁所。
想起那條黑狗,我又裝了半碗狗糧,並且照例加上幾片醬肉,仍舊將碗端到前邊屋檐下邊放着。
黑狗尚未出現,我卻突然意識到,從昨晚睡醒一直到現在,我沒再看到任何幻像。
甚至於那種時刻都有的、好像有人隱身暗處盯着我看的感覺,也消失無影。
——是因爲那個含冤受屈的女鬼,需要我替她伸冤報仇,所以暫時放過我了麼?
我想應該是這樣。
一條躥躍而出的黑影,拉回了我的思緒。
定神看,那條黑狗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就站在離我一米開外,充滿警惕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昨晚、或者說前晚大前晚嚇到它了,所以我趕忙蹲下身體,溫和的“嗚嗚”喚着它。
好一會兒,黑狗終於放鬆下來,先衝我搖了搖尾巴,便走到一邊去吃我爲它準備好的狗糧。
我走到它跟前,嘗試着輕撫它身上的黑毛。
黑狗一邊繼續吃食,一邊歪過頭來,蹭了一蹭我的手臂。
我鬆了一口氣。
想着幻象消失,這條黑狗也對我如此親暱,我感覺心裡很是愉快。
但是這種愉快沒能維持太久,很快我的心,就再次變得沉甸甸的。
——如果你言而無信,天涯海角,我也會重新找到你!
這是那個女孩兒在夢中對我發出的警告,我相信她必定能夠說到做到。
我擡起頭來,看一看連綿不斷地山峰、和幽深陰暗的樹林,很難想象自己身上,究竟是擔負了怎樣的一副重擔。
而最要命的是,這副重擔,我根本不能推卸。
(請看第032章《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