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前將軍,華陰城送來的長安飛鴿傳書。”
“哦?我看看,哎呀,好啊!”
“前將軍,有何喜訊?”
“諸位,十月初八,大司馬率軍突襲晉陽城,一戰而落城,生擒晉賊太原王世子。而且,由於左將軍(趙毅)事先潛入城內,守住了糧庫,所以我軍還在晉陽城內得到了三十萬石糧食!”
由於信鴿載重有限,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言簡意賅。其實當日的戰情,至少在趙毅這一路,遠沒有張遵說得這麼輕鬆:在漢軍攻城後,司馬顒立刻認識到晉陽守不住,然後他根本就沒有組織部隊去搶城牆,而是把城內的主力集中起來去焚燒糧庫。趙毅率領一千餘人和司馬顒的兩千餘人只打了大半個時辰,雙方的傷亡率都超過了三成。還好關彝這邊進城很快,要不然趙毅就可能陣亡在晉陽城裡了。
“哎呀!爲大司馬賀!爲左將軍賀!”
“哈哈哈哈~~可惜我那兄長下了嚴令,敵前交鋒期間不得飲酒,否則今夜定要把那燒刀子喝個夠。”
“前將軍,您可別這樣,大司馬軍法嚴苛,若是犯了,恐怕有損兄弟之情。”
“呵呵,改之,別緊張,我可沒有要喝酒的意思。不過呢,既然兄長已經拿下了晉陽,那麼晉賊很可能又會調集重兵去幷州。爲了給他分擔壓力,說不得,本將要來真的了。”
“來真的?前將軍,您是說你前些日子都在鬧着玩?”
“倒也不是,而是爲了今天開始的攻擊做準備。嗯,改之,這幾個月下來,我軍的傷亡如何啊?”
“前後累計損失近兩千人。”
“這都是爲了拿下潼關不得不付出的犧牲。”
“你?你還真想拿下潼關啊?”
“那是當然。改之啊,論權謀機變,我比你差遠了。可是你一天到晚事情太多,哪裡比得上我三年多來唯一想的就是怎麼打破潼關。所以,想得久了,自然就有方法了。”
“哦?好,我馬過拭目以待!”
這一天是十月二十五日,距離張遵率軍對潼關展開攻擊已經足足五月之久。
在這一天的上午,季漢方再一次的向着潼關方向推出了十部剛剛打好的投石機。
“哈哈哈~~蜀賊又來送死了!來啊,推近一點,爺爺一會一炮就打爛你們。”
因爲高度差的問題,季漢的投石機在射程上是吃虧的。所以幾個月打下來,季漢每天損失的投石機幾乎都在十部左右。還好這附近就是秦嶺,參天大樹多得很。要不然,張遵連投石機都造不出來了。
但是這一天,漢軍的投石機部隊在距離潼關城樓投石機最大射程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來啊!再近一點啊!怎麼不走了?爺爺打不到你沒關係,你的石彈可是夠不到城牆啊!哈哈哈~~~”
“哼~!”這一天率領這支投石機隊伍的,乃是張遵本人。在對方最大射程外排好陣勢後,季漢的士兵們在張遵的指示下,撕開了一袋袋的布袋,從布袋裡倒出無數的粉末。然後其他護衛的士兵就近從黃河岸邊取來河沙與水,迅速的把這三種東西攪拌在了一起。
待得這三種東西充分混合成爲糊狀之後,張遵一聲令下,士兵們把這些糊狀的,還未凝結的水泥裝進一個個超大超薄的陶罐裡,之後放進了投石機的炮捎裡。
“都督、參軍!前線蜀賊再次攻城了。”
“哦。”不緊不慢的在棋盤上放下了一顆棋子後,馬隆挑了挑眉毛:“怎麼?今日有什麼不同嗎?”
報信的傳令兵還沒來得及說話,王韜倒是笑了起來:“難不成蜀賊真的蟻附攻城不成?”
“回參軍的話,這個倒是沒有,只是蜀賊今天投射過來的東西有點奇怪。”
“哦?”馬隆發聲的同時已經起身披掛:“登城!”
蹭蹭蹭幾步跨上城牆之後,看着漢軍在很遠的地方進行拋投陶罐,陶罐落地之後當然是粉身碎骨。但是陶罐裡面那些黏糊糊的液體卻讓馬隆皺緊了眉頭。
“都督,參軍,蜀賊的投石機離我們很遠,所以其拋投的陶罐無法抵達城牆。但是這陶罐碎裂後流出來的糊狀液體,大約一刻鐘多一些就開始凝固,然後……”
“嘿!水泥!水泥!原來這名字是這個意思!”
季漢軍在潼關城下已經屯駐五個多月了。五個月來,每天張遵都派出十部投石機來送死。除了投石機的破碎,難免總有幾個倒黴蛋被晉軍投射下來的石彈砸到而陣亡,五個月下來已經前後損失了兩千人。雖說前後砸出去數千枚石彈,但是這樣的行爲,不光晉軍上下肆無忌憚的嘲笑,便是軍紀嚴明的漢軍內部對此也頗有微詞。認爲張將軍沒事拿我們小兵的命當兒戲的士兵,其實大有人在。
但是到了今天,這一切的一切,終於說明:張令行不是傻瓜!
這五個多月裡,漢軍每天每部投石機一般平均能夠投射出去兩枚石彈,時間稍微長一點,修正了彈道的晉軍投石機就會把漢軍的投石機擊碎。但是你架不住這轟擊的時間夠長啊。
五個多月裡,漢軍起先投射的是圓滾滾的標準的石彈,一個多月後換成了菱角分明的四方體。那時候晉軍上下還在嘲笑漢軍:叫你們不要來送死吧你們偏要,現在好了吧?連石彈都來不及打磨了。這種四四方方的東西在空中怎麼投得遠?城牆都摸不到啊。
結果五個多月下來,這三千多枚石彈慢慢的在潼關城下累積,把潼關十米高的城牆,生生的埋掉了五米之多。
馬隆不是沒有考慮過石彈堆積過多會造成城牆失去作用,敵人會不會依靠這堆積的石彈殺上來。但是稍微一想就沒有了顧慮:這些石彈就是亂堆在這裡的,彼此之間縫隙大小不一,若是一兩個人從這石碓裡走過來倒也無妨,但是幾萬人從這石碓裡爬上來?到時候石碓一垮塌,上來的人不用晉軍殺,自己都被活埋了!
但是現在,這水泥還沒有幹掉的時候被打在了石碓上,並且大部份沿着這石碓的縫隙不斷的往下流入。而少量的,沒有流到石碓下層的,慢慢的變乾的水泥,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着馬隆:小樣兒,你家張爺爺前些時候真的是在犯傻啊?那是在爲今日做鋪墊啊!
“前將軍真是大才啊!五個月下來,敵軍的城門早就被我方的石彈給堵塞了,就算這時候馬孝興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他也無能爲力了!”
“嘿嘿嘿,改之,我這個辦法不錯吧?就是費時費力了點。前面幾個月,其實我是在打地基啊!”
“確實是極好的辦法,不過,過聽說,這潼關前後可是有四道城牆?”
“哈哈哈哈,改之不必擔心。潼關確實有四道城牆。但只有前面三道是用來防備關中方向的,最後一道可是防備洛陽方向的。而前面三道城牆之間的間距,只有八十丈。這個距離,弓箭的殺傷力近似於無。但是,現在攻城主要是用投石機了啊……”
“所以,我軍只要拿下第一道城牆,後面兩道城牆攻取的難度就會小上許多?”
“然也,這就是我在華陰鎮守三年多想出來的笨辦法。讓改之見笑了。”
“哪裡,面對馬孝興這樣的大將,能夠切實的威脅到潼關已經是了不得了!令行,你果然如大司馬所說,是胸有溝壑之人啊。”
“嘿嘿,雖說這水泥填塞縫隙,至少又得一個月。而且我們這裡只有兩萬七千多戰兵了,就算是把水泥填到潼關城牆最高處,也是要從下往上仰攻的。可以說,潼關只是收到了威脅,但仍然沒有真正的陷落的危險。不過,馬孝興可能會很鎮定,那位在洛陽的皇帝可就沒法鎮定了。聽說前些時候我們把潼關的城牆砸出來幾條縫他就從幷州召回了兩萬人。這次呢?他還敢給幷州增兵去攻打我家兄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