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天晚上,除了軟禁大臣,派兵攻打大司馬府以及搶奪城門控制權外。在郤正被控制住後,還有宦官拿着用過玉璽的聖旨,直奔西門外的羽林軍駐地調兵。
“有旨意,羽林軍各中郎將、校尉接旨。”
“有旨意~~~各軍將士接旨~~~”
宦官的公鴨嗓都要吼破了,可是滿營披掛整齊的羽林們卻是一動不動。在闕樓附近的士兵也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少頃,一個身披重甲的青年走了出來:“本將是羽林軍典軍中郎將艾菲,黃門的聖旨在哪裡?拿來給本將看!”
“大膽!這是聖旨,你們這些丘八不跪迎也就罷了,居然還用如此輕佻的語言,什麼叫拿來給你看?”
“哼~~”嘴角一扯,艾菲走向這宦官,前臂伸出,輕輕一扯就把聖旨拿了過來:“哦?大司馬關彝居功自傲,狂唄無禮。最近又心懷不臣之心,將行逆亂之舉……着令全體羽林進城將其家眷鎖拿?”
鏗鏘,嘩啦嘩啦。一把小刀不知道從哪裡飛了出來,很快的就把帛布編織的聖旨給劃了一個稀巴爛:“哎,我們這位陛下啊,還活在過去呢。”
低聲的咕隆了一句後,艾菲轉過身來登上闕樓:“羽林軍全體將士,有奸臣矇蔽聖聽,意欲離間君臣,陷害關大司馬。我羽林將士,怎能坐視不理?都有了,全軍出發,進城平叛!”
“諾!謹受命!”
羽林軍這邊的動靜雖然不小,但到底只有三千多人。比起此刻駐紮在長安南北的兩萬機動兵團來,還是遠遠不夠看的。
“子誠何在?”
“啓稟車騎將軍,來忠在此。”
“馬恆小人,居然妄想離間君臣,爲禍我大漢。命汝率軍五千人,從北門入城進行平叛!”
“諾!”
“子盈何在?”
“車騎將軍,向充在此。”
“命汝奔往城南大軍駐地,將其一萬軍隊全部開出。然後從城外封鎖四門,務必不讓一個逆賊逃脫!”
“諾!必不負車騎將軍所託!”
安排好了這些事情後,張翼重重的往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哎,這事兒,簡直就是兒戲嘛。這位陛下做實務真的是不行啊。”
……
這一晚的長安是無法讓人安靜入睡的。但是還好,這樣的喧囂到了未時將近的時候,就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此時乃是初夏,太陽升起來極早。所以剛剛進入辰時的時候,整個天光就已經大亮了。
“本王乃是甘陵王劉永,何人膽敢阻攔?”
皇宮深處,各重臣被軟禁的房間外,突然響起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隨着這道聲音,房間外的羽林軍們迅速卷堂大散。然後大門被打開,劉永揹着陽光出現在了樊建等人的面前。
“甘陵王,陛下怎麼樣了?”
“呵呵呵,尚書令不必擔心,本王已經派出從西城進入皇宮的一部羽林把陛下的寢宮保護起來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長舒了一大口氣後,樊建眼睛轉了轉:“甘陵王,今夜之事,是哪個亂臣賊子在作亂,居然如此矇蔽聖聽,如此惡行,意欲置陛下於何地?!”
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樊建,劉永開口道:“爲首者,斄鄉侯馬恆。協惡者,尚書右選郎王佑、光祿郎中主事李旦、原漢嘉郡太守柳伸之子柳純等……哦,還有京兆韋氏的家主韋良。”
聽着劉永報送的人名,樊建只覺得一陣的恍惚:除了韋良這位雍州大族,以及馬恆這個祖籍涼州的傢伙外,其他的人,全都是以前蜀漢政權的益州派啊。這益州派以前不都是最不喜歡皇室的嗎?怎麼現在卻又爲了皇室效忠了呢?嗯,不對!這哪裡是爲皇室效忠,分明就是爲了個人的狼子野心而尋機作亂。皇室根本沒有參合進來纔對!陛下也是完全被矇在鼓裡的纔對!
樊建現在想着的是儘快對這件事情定性:必須要徹底的把皇帝從這件事情裡摘出來。而且他很驚喜的感覺到,劉永這樣的親王也就罷了。便是簡單這樣的復興社元老,似乎也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
當然,簡單等人的想法或許能夠代表關彝的意思。但這個事情到底要如何處理,關鍵還是要看大司馬本人的意思。可是現在的大司馬在哪裡呢?
大司馬很忙。
那天晚上擊潰了禿髮鮮卑和南安羌的騎兵後,關彝和姜維立即率領本隊北上,在北上的路途中接到吳喬、來慶的報告:南安羌已經不復存在!
二十日,北進到安定郡的關彝遇到了親自領兵南下接應自己的馬傑:禿髮鮮卑部的主體部分已經被擊潰,樹機能本人已經陣亡。
所謂主體部分,當然是禿髮鮮卑的核心族羣。由於遊牧生產的特殊性決定了一個遊牧部族發展到一定規模後,就必須要分散在不同的草場上繁衍生息。所以禿髮部這樣的部落,是不可能完全聚集在一起放牧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對於遊牧部族來說,一個領導人的素質對於部族的未來幾乎是決定性的。在樹機能和若羅拔都已經掛掉的情況下。雖說且萬能是個羌人。但畢竟在禿髮部生活了很久,有他出面,剩下的那些分支,自然就會被統合起來——剩下的那些分支,頂天也就一萬人左右吧。這點人還是要給且萬能的,籌功嘛。
至於剩下的人……
“仲英,這次清繳禿髮部,收穫如何啊?”
“兄長,大豐收啊。”笑意盈盈的馬傑飛快的拿出一張紙片:“經初步清點,斬首兩萬一千餘級,俘虜婦孺四萬餘人。繳獲方面,牛三千餘頭,羊三十餘萬隻,馬一萬三千多匹。錢大約是一千三百萬,糧食有五萬石左右。”
聽着馬傑的報告,關彝很是暢快的笑了起來:以前那麼強大的禿髮部,現在牛羊馬三畜的比例居然失衡得如此厲害。說明了什麼問題呢?那就是季漢政府的毛織品商貿已經深度的影響了草原諸部。爲了騰出更多的草場養羊,禿髮部的牛、馬數量已經低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難怪像樹機能這樣野心勃勃的人要行險一博了。
“仲英做得很好。宣高和典伯那邊的情況也和你這邊差不多,也是抓了四萬多的婦孺。只是南安羌已經開始定居農耕,所以物資繳獲方面,牲畜少一些,糧食多一些罷了。不過和禿髮部一樣,羊的比例佔得極高。”
“弟謹爲兄長賀!”
“呵呵,藉此機會,拔掉了爲兄一直想拿掉的兩顆眼中釘,爲兄確實很高興。這樣吧,仲英,你把手裡的事情和伯玉(陳璨)交割一下後就跟我回長安吧。若是爲兄所料不差的話,等我們回去之後,長安的事情應該也弄得差不多了。兩年前爲兄答應你的事情,也到了該履約的時候了。”
“兄長!馬傑多謝兄長!”
“嗯,子偉公,接下來的事情就多勞煩你了。您在這裡主要的任務就是處置這八萬多俘虜。我的基本意見是,首先進行甄別,兩部中能說漢話的,給他們編戶,分給土地,納入各地郡縣按照普通漢民管理。不會說漢話的,統一進行發賣,優先賣給漢人!這巡查的事情,到此終結,我和大將軍要趕緊回長安去了。”
“善,子豐你去吧。”皺着眉頭揮揮手,龐宏又跑了兩步,拉住了關彝的袖擺:“子豐,先說你交待給我的事情。那些蠻族女人,我盡力便宜點半賣半送的交給我漢家兒郎。那些狼崽子看買女人的漢家子要不要了,若是不要,我也會辦得妥當……至於說今晚的事情,此事我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雖然子豐這次用了點詐術,故意露出破綻引誘人上鉤。但歸根結底還是有的人做得不對。不過,無論如何,陛下終究是陛下。”
“子偉公的意思,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