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拜見山長。”
“免禮,婉兒,這位是甘陵王。甘陵王,這位是長安蒙學的山長,下官以前在涪陵郡的學生,徐婉兒。”
“呵呵呵,本王知道。槍兵大陣的總統領艾非之妻嘛。以前成都的蒙學,也是她在負責。本王還被太子拉着,去成都蒙學講過幾次課呢。”
長安城外以北不遠處就是龍首原。關彝把以培養文官爲主的學院定在了這裡,同時也讓長安蒙學緊鄰龍首原學院落戶。主要原因就是這裡距離現在的長安城中心很近,自己以後過來視察方便不說。而且這裡的煙火氣極濃,能夠讓這所學校的士子更好的對社會民生有所瞭解。
“嗯,婉兒,給我們說說這所蒙學的情況吧。”
“喏,大王、山長、諸位上官,長安蒙學今年一共招收了一千三百名學童。根據其年齡和學識程度,暫時編爲兩個年級和四十個班級。其中我漢家子弟一千二百零五人,異族選送子弟九十五人。”
說起來,這個時代的漢人在周邊異族心目中是極爲強大的。所以關彝當初要他們派出部落內的適齡兒童參加長安蒙學,這些異族的首領們並不抗拒。之所以人數沒有超過一百人,最根本的一條是:漢家兒童入學是免費的。而這些異族兒童入學則要收費,在草原諸部剛剛獲得新的草場,還沒有從去年的那場大災中緩過氣來的當下。各家異族也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糧來供養更多的孩子入學。
不是沒有季漢的官員表示我們沒必要去跟異族們計較這點學費。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嘛。要把我大漢的文化廣爲傳播,收取的異族子弟不該越多越好嗎?
可是在關彝看來,在本族的學童都只有極小比例能夠入學的時候,把有限的教育資源拿去無限供應異族子弟,那才真的是在犯罪!簡而言之,吸納極少異族子弟入學是民族政策的需要,而不是真的要去教化整個異族——環境不改變,生產生活方式不改變,學再多漢家文化也不會改變他們的狼性。哦,不,改變是有的:狼學到了知識,破壞力只會更大。
“婉兒啊,這些異族子弟都是和我漢家學童混編的吧?”
“屬下按照馬長史的命令,把這些異族子弟全部混編入各個班級。一年級三十五個班,全部都有異族子弟。不過這些孩子絕大部分都不會說漢話。所以雖然學籍、宿舍、牀位什麼的是和漢童混合在一起。但在目前的教學上,他們還需要單獨進行漢話學習。以屬下的估計,一年之後,他們可以和下一個年級的漢童一起學習漢字。”
“善,來,諸位,咱們邊走邊談。婉兒,一次招收了這麼多學生,這師資有什麼困難沒有?”
“還好。我們畢竟在益州全境辦了那麼多年的蒙學。幾年時間積累下來,願意到蒙學任教的先生是越來越多。來了長安,又有張家、韋家、皇甫家主動派出不少子弟進入蒙學任教。現在整個蒙學一共有六十一位先生和二十名因傷退役的老兵。學校各種科目都能夠充分開展。”
“呵呵呵,改之,聽到了沒有?這麼多學生,這麼多先生。你的後勤供應可得跟上哦。”
“哎,大司馬,下官可不是勸學或者典學從事啊。實在是行宗還沒有到長安,我幫他臨時管起這一攤子事情罷了。不過請大王,諸位上官放心。下官給這裡制定的預算是每年十萬石糧食和一億錢。便是這裡以後的學生再多兩三倍,也是堪堪夠用的。”
“善!還有,這邊的教材雖說大多數都是爲師編寫的。但哪個年級學什麼,你具體是怎麼安排的?”
“回山長的話,學生是這麼計劃的。一年級,開字學、算學、體能三門課。字學的教材是《百家姓》和《千字文》,算學嘛,要求不高,會做正整數範圍內的加減法就好。體育呢,其實主要就是一個隊列訓練,剩下的就是讓這些頑童好好的玩。”
“二年級,字學學《三字經》,不光要能背,還要大概懂字句裡講的意思。算學則是正整數範圍的乘除法。體育除了隊列外,要開始加入團體性對抗的遊戲。”
“三年級,學《詩經》。算學上引入小數、分數概念。體育課時間減少,加入樂學和畫學。四年級,以山長編纂的《古文觀止》爲教材,教導學生寫詩、寫文。算學上引入負數概念,同時加入珠算培訓。另外這一學年開始,加入‘自然’課程。按照山長編纂的《三百個爲什麼》對學生進行啓蒙。樂學和畫學納入選修科目。學生有興趣而且老師認爲有天分,在正常教學之外自行安排時間學習。五年級,學習山長編纂的《諸子百家概論》,算學上展開幾何知識的初步教育。除自然外,加‘國史’科目。簡單介紹我華夏自三皇五帝以來的歷史……以上內容,每月有月考,每年有年考。連續三月月考不合格的,留級。年考不合格的,第一年留級,第二年開除!”
“呵呵呵,大王,您覺得這個安排怎麼樣?”
“很好,安排得極爲精當。本王很滿意,那個,以後學生學到國史的時候,本王可以來授課。”
“呵呵呵,那就先謝過大王了。嗯,大將軍,您有什麼話要說?”
“那個,子豐啊。維覺得,怎麼三年級之後體育的時間減少了那麼多?以我之見,三年級可以加槍陣,四年級加騎術,五年級學軍旗號令……”
“這個,大將軍。我們這蒙學可是有異族的孩子啊。怎麼能教他們這些?”
“嗨~~!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嘛。”
說起來,由於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五胡亂華的歷史,所以在季漢的高官中,對異族戒備最深,忌憚最深的居然是關彝!
“呃……大將軍,我大漢建國數十年來,由於一直沒有解決生存危機。加之自丞相以來就倡導實用的管荀之學。所以總體說來,我大漢的世家子弟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騎不了馬,拉不開弓的世家子還是不多的。但是您聽弘祖說過晉國的世家子是什麼樣子的嗎?您又聽步仲思說過吳國的世家子是什麼樣子嗎?總而言之,我漢家子弟這些年,有些頹廢……而現在草原上雖然是羣雄割據,暫時還沒有哪個部族能夠威脅到我諸夏。但是他們的首領,真的一個比一個厲害啊!別的不說,就說那個姚柯回吧?雖說我大漢上下對其恨得咬牙切齒,但不得不承認,這廝是個梟雄!”
“……子豐言之有理。”
“所以啊,我大漢現在還未完成天下的統一,而草原諸部的梟雄們卻層出不窮。因此,不能教給那些異族子弟我大漢的軍事知識。事實上,這些異族子弟最多也只能在蒙學裡念五年書。想去龍首原或者五丈原?好啊,那他以後就永遠不要回去了。”
“子豐的意思是?”
“蒙學裡的東西,只是一個基礎。真要說有什麼很大的用處,呵呵,那是沒有多少的。但是呢,這畢竟是我漢家文化的一顆種子。這些異族子弟經歷了五到六年乃至更多時間的蒙學教育下來,其身上肯定和沒有這些經歷的異族有了明顯的不同。這些人若是回到草原之上,肯定會想着改變。但是學了這些東西回去,要改變是可以,但成效嘛,呵呵呵……”
“原來如此……子豐高見。”
哎,我哪裡有什麼高見啊。民族問題,從來都是歷代中原政權需要面對的東西。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好是壞呀。
接下來的時間,就進入套路時間了:劉永和關彝等人作爲國家領導人來到了小朋友們中間,和大家親切交談,友好交流……然後,一羣人又迅速離開,來到了與長安蒙學一牆之隔的龍首原學院。
2月16日晚的《經典詠流傳》,裡面有首詩,和大家共勉:《苔》(清,袁枚)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