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額頭重擊地面的聲音不斷的響起,無論周圍的人如何出聲相勸,都不能阻止磕頭之人極爲激動的情感。
“不孝子姜維!拜見母親大人!一別三十六年矣!孩兒不孝,累母親大人孤苦卅年,孩兒……嗚嗚嗚~~~”
按照當初簡單和司馬昭的約定,曹魏負責將姜維的母親送到祁山大營。西元264年八月,曹魏新任雍州刺史胡奮,踐行了司馬昭的諾言,派出驍騎中郎將文鴦,護送姜維的母親來到了祁山。
“次騫兄一路辛苦。”
“嗨~~不辛苦不辛苦。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呢,不是你在洛陽校場大發神威,我哪有出場的機會。沒有那次小勝你半招,司馬家怎麼會想起我兄弟的存在。呼~~好啊好啊,我文鴦終於能夠重返戰場了,這西北的蒼涼氣息,真的是在提醒我,我文鴦就是爲此地而生啊!不過,嘿嘿,仲英啊,以後咱們再次相遇,可就要生死相搏了哦!”
“理當如此。馬傑的武藝雖然不如次騫兄,但真到了戰場上,誰殺誰都還不一定哦。”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馬孟起的孫子。嗯,那就是姜維?據說是現今世上唯一和趙雲單挑過的武人?不像啊,一個老頭子,哭得稀里嘩啦的……”
“次騫兄慎言。大將軍少年喪父,是其母親將其拉扯大併爲其啓蒙。結果造化弄人,母子分別三十六年纔再次相見,有此反應,實乃人之常情。”
“你倒是打聽得清楚啊。可是你馬家和姜家的恩怨你知道麼?”
“這些事情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叔祖講過了。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兩三輩前的恩怨,沒什麼好提的了。傑在大將軍麾下也好幾個月,大將軍對我挺好。指點武藝、講解兵法,一點藏私都沒有。”
“哦,你家大將軍這人還不錯嘛。不過你小子要小心那個人。”
“哪個人?”
“就是那個,站在姜老太太身後的那個年輕人。這小子的武藝雖然不如你,但也差不了多少。這一路行來,臭屁得不要不要的。給老子添了不少麻煩……”
這邊文鴦和馬傑在一起惺惺惜惺惺的敘舊。那邊姜維和薑母都是在一起抱頭痛哭。
“哎,麒麟兒,一別多年。爲娘已將不久於人世。而你,當年頭角崢嶸、意氣風發的弱冠少年,今日也是滿頭白髮了……”
“母親,請恕孩兒不孝。這麼多年,把您一個人丟在天水……孩兒三十多年來,念茲在茲就是打回天水。可惜,每次都是事與願違……”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你做出了你的選擇,爲娘除了爲你善祈善禱,又能做些什麼呢?不過這些年,幸得龍家照顧,所以爲孃的生活,也不算難熬……”
“龍家?難不成?”
“就是你以前在天水的小兄弟。當初街亭大敗,你和諸葛丞相倉促退走,就是他收留了爲娘。還有就是這些年,大魏的歷任天水太守,都沒有爲難爲娘……”
姜維並沒有去和自己的母親計較“大魏”這個在蜀漢來說是決不允許出現的稱呼,只是呆呆的抱着自己的母親,聽母親絮絮叨叨的述說。
“哎,人老了。都忘了許多事了。麒麟兒,來,這是你龍兄弟的小兒子,你龍兄弟五年前已經去世了,這些年都是他陪伴在爲孃的身邊。”
順着姜維母親手指的方向,一個健碩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小侄龍宇,字子暉(書友強顏歡笑提供)。拜見伯父!小侄從小就聽着伯父的故事長大,對伯父早就仰慕不已。今日跟隨叔祖母來到這裡,希望能夠拜入伯父麾下,爲伯父效力!”
“好,好,龍兄弟的孩子,就是我姜維的孩子。我要帶你們回成都,向陛下爲你請官!”
說完這話,姜維擦擦眼淚,站起身來,對着文鴦等人深鞠一躬:“諸位雖是敵人,但踐行承諾有君子之風,姜維感激不盡。”
“不敢,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姜將軍,令堂已經送到,我等任務也算完成。這就告辭了。”
“諸位請走好。”
……
夜深了,姜維和其母親畢竟闊別了三十多年,所以仍然有說不完的話。而在祁山大營馬傑的住所外,也來了一位客人。
“你就是馬傑馬仲英?”
“正是。你是龍宇龍子暉?”
“然也,馬仲英,你們馬家的先祖在我們天水造了好大的殺孽!你怎麼還敢在我們天水人麾下辦事?”
“我祖父馬孟起在天水是殺了不少人,而且其中有很多無辜之人。此事我不想爭辯,怎麼?子暉想要殺了我爲天水百姓報仇麼?”
“哈哈哈哈~~~果然是個帶把兒的。馬仲英,一路行來,我耳朵裡被那文鴦吹了一耳朵你的事情。怎麼,你武藝很強麼?敢不敢和我單挑?”
“有何不敢?!不過,大將軍軍規深嚴,不準下屬私鬥。所以,子暉若要與某單挑,需要向大將軍提出申請,得到大將軍和我的同意後纔可執行。”
“咦?!居然這麼麻煩。好吧好吧,知道進了軍營規矩多。吶,你說說,爲什麼大魏,啊,不,是僞魏這麼多年才肯把叔祖母給送到伯父身邊?”
“嗯,估計有兩個原因吧。第一,僞魏以前還希望大將軍能夠迴歸,所以扣住姜嬤嬤。第二,在今年以前,我大漢確實沒有拿得出手的籌碼。”
“哼,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可是叔祖母當初寫信讓他迴天水,他卻回信說什麼‘良田百頃,不在一畝,但有遠志,不在當歸也’之類的鬼話。要知道,叔祖死得早,他可是叔祖母一個人帶大的啊!”
“呵呵,子暉啊。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吧?”
“確實如此,可是,那又怎樣?”
“大將軍當時是被逼投降我大漢的。逼迫他的就是當時的天水太守馬遵。那一年大漢第一次北伐,雖說街亭失敗後被迫退兵,但是那一次北伐給僞魏造成的震動是最大的。那時候僞魏的關中統帥是夏侯懋,是僞魏皇帝的親戚,殺不得。可又急需一個替罪羊,若是那時候大將軍回去,是什麼結果呢?夷三族吧?那時候姜嬤嬤也會跟着被問斬吧?只有大將軍留在益州,姜嬤嬤的性命才能得以保全!”
“好吧!算你說得有理。可是三十多年了,爲什麼直到現在纔有足夠的籌碼來換叔祖母?嗯,我不是對伯父的軍略有所懷疑,事實上在我們天水,不少鄉親父老都是以伯父是天水人而自豪的。只是,我聽文鴦說,這一次大勝,是一個叫什麼關彝的人指揮的?那傢伙是誰?”
“子暉!”馬傑開始還很隨和的神情這時候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我家兄長關子豐,是大漢第一任前將軍關雲長之孫,前尚書僕射關安國次子。是大漢的第四任漢壽亭侯和第一任解良侯。現任大漢大司馬,開府,錄尚書事。主管大漢國政。不是你可以直接呼喊其名的!”
“嘿!那姓關的很了不起嗎?再說了,你姓馬,他姓關,怎麼就是你兄長了?”
“哼!他是否了不起,我也懶得跟你解釋。只要以後你出仕我大漢,你會明白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至於爲何叫他兄長,呵呵,他是我們這羣開國元從第三代後人的領袖,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引領者和保護者,我們都叫他兄長!”
“嘶~~~你是關粉啊。哎,真想見見他啊。”
“呵呵,聽說明天大將軍就要送姜嬤嬤回成都,你會見到他的。這一路之上,也可以看看我大漢在他的引領下,正孕育着怎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