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淵站在護烏桓校尉府的城池之外,四周是風捲殘雲的蒼茫景象,雪花如同漫天飛舞的羽毛,無聲地覆蓋着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
他的目光穿透了層層風雪,落在了那座雖殘破卻依然傲然挺立的城池上,彷彿在尋找着什麼答案。
他的面容堅毅,眉宇間透露出幾分不屈與決絕,嘴角緊抿,顯示出內心的掙扎與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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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將軍。”禿髮壽闐開口,聲音渾厚如鍾,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你心中有所顧慮,但請相信,我禿髮壽闐言出必行。”
公孫淵轉過頭,目光與禿髮壽闐相遇,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彷彿有無聲的較量在進行。
公孫淵心中暗自思量:禿髮汗雖是漢人一手扶持,但在這亂世之中,忠誠與背叛不過是一瞬之間。他必須確認禿髮壽闐的實力,才能決定是否與之合作。
“禿髮汗。”公孫淵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你被漢人扶持,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需知道,在禿髮部中,你究竟能掌握多少人?”
禿髮壽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深知公孫淵的顧慮,也早已準備好應對之詞。
“公孫將軍,我大鮮卑控弦之士二十萬,禿髮部獨佔其中十五萬之衆。那些依附親近漢國的部衆,大多集中在定襄、雲中一線,還有一部分被姜維帶到了太原。至於拓跋力微,以及鮮卑的其他貴種,如今也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說到這裡,禿髮壽闐的眼神更加堅定,彷彿是在向公孫淵展示他的底牌。
公孫淵聞言,眼睛猛地一閃,心中暗自盤算。
若禿髮壽闐所言非虛,那麼這股力量將是他對抗漢國的重要助力。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打着身側的劍柄,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如此的話。”公孫淵終於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決絕:“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
禿髮壽闐聞言,哈哈一笑,笑聲在風雪中迴盪,顯得格外豪邁。
“公孫將軍,你不會做錯選擇的。紇骨氏、普氏、拔拔氏、達奚氏、伊婁氏、丘敦氏、俟亥氏,連同拓跋氏,都站在我這邊。草原畢竟是草原人的草原,而不是漢國的草原。”
說到這裡,禿髮壽闐的眼神變得熾熱,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公孫淵。”他繼續說道,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幫你拿下閻柔,但你要助我誘殺趙子龍所部,助我拿下幷州!”
公孫淵聞言,心中一凜。
他明白,這是一場豪賭,但同時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公孫淵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向禿髮壽闐,伸出右手,說道:“即使如此,我又如何不答應呢?今日你我歃血爲盟,結爲異性兄弟!”
禿髮壽闐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與公孫淵的右手緊緊相握。
兩人的手指緊緊纏繞在一起,彷彿是在向天地宣告他們的決心。
“好!”禿髮壽闐大喝一聲,隨即從身旁的親衛手中接過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掌心,鮮血瞬間涌出。他將匕首遞給公孫淵,示意他也照做。
公孫淵沒有猶豫,接過匕首,同樣劃破自己的掌心。
兩人的鮮血在空中交匯,滴落在雪地上,彷彿是在見證着這場盟約的成立。
“天地爲證,日月爲鑑!”公孫淵高聲宣誓:“我公孫淵與禿髮壽闐今日結爲異性兄弟,共同進退,共享榮辱!”
禿髮壽闐也高聲應和:“我禿髮壽闐亦是如此,願與公孫淵共謀大業!”
兩人的聲音在風雪中迴盪,彷彿是在向整個世界宣告他們的決心。
風雪依舊在肆虐,但在這片廢墟之上,卻彷彿有了一股新的力量在悄然崛起。
公孫淵與禿髮壽闐的聯盟,將在這片草原上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而這場風暴的走向,將決定着這片草原的未來。
甚至左右天下的局勢!
隨着兩方結盟,代郡的局勢也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
藉助禿髮壽闐所率領的鮮卑大軍,如虎添翼,其攻城略地的勢頭猶如狂風驟雨,勢不可擋。
護烏桓校尉府城,這座曾堅固如鐵的堡壘,此刻卻如同風雨中的孤舟,搖搖欲墜。
閻柔臉上溝壑縱橫,記錄着歲月的滄桑與戰場的殘酷。
他的部隊,本已是強弩之末,連日來的激戰讓他們疲憊不堪,士氣低落。
然而,即便是面對如此絕境,閻柔的眼神中依舊閃爍着不屈的光芒,那是一種對魏國的忠誠,一種對信仰的堅守。
城牆上,閻柔身披殘破的戰甲,手持長劍,屹立於寒風中,彷彿一尊不屈的雕像。
他的目光穿過重重敵陣,落在遠處那面高高飄揚的公孫大旗上,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忿。
今日一戰,或許便是自己的終章,但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死得其所。
隨着公孫淵一聲令下,鮮卑大軍如同潮水般涌來,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地射向城牆。
閻柔揮舞長劍,左劈右擋,每一次揮劍都伴隨着一陣金屬交鳴,火星四濺。
他的部下們,一個個英勇無畏,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傷亡慘重,城牆之上,鮮血與泥土混雜,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一日之後,城門終於被攻破,公孫淵的大軍如洪水般涌入城內。
閻柔帶領殘餘部隊,依託城中錯綜複雜的街巷,展開了巷戰。
每一條小巷,每一座房屋,都成了他們抵抗的陣地。
閻柔的身影在硝煙中穿梭,他的劍法已臻化境,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致命,但敵人彷彿無窮無盡,一波接一波地涌來。
戰鬥持續到黃昏,閻柔終是被逼入了城中府衙。
此時的他,渾身浴血,呼吸急促,老臉上的疲憊與堅毅交織,頭上的白髮因沾染了血水而變成了詭異的紅色,又被寒風凍成了一塊又一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他的眼神中雖有疲憊,卻無半點退縮之意,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
就在這時,公孫淵緩緩步入府衙,他身穿華麗的戰袍,面帶得意之色,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望向閻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開口:“我公孫淵仰慕閻公久矣,閻公在幽州更是受百姓愛戴,若是願意助我成就一番功業,我公孫淵願意將你奉爲師父一般對待!”
閻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那笑聲在空曠的府衙中迴盪,顯得格外淒涼。
“你公孫淵算什麼東西?值得我閻柔效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殺便殺,何須多言?我閻柔生是魏臣,死是魏鬼!”
他的聲音雖微弱,卻字字鏗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公孫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既然你想死,就別怪我了!”
他猛地轉身,對着身旁的弓箭手下令:“放箭!”
隨着公孫淵的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箭矢如蝗蟲般呼嘯而來,瞬間將閻柔包圍。
閻柔閉上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平靜。
他彷彿看到了遠方的家人,看到了那些曾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們,看到了他誓死守護的魏國疆土。
在這一刻,所有的痛苦、疲憊、恐懼都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種深深的歸屬感和對國家的無限忠誠。
箭雨之中,閻柔的身影逐漸模糊,最終被完全淹沒。
他的生命,在這片他誓死捍衛的土地上,畫上了悲壯的句號。
公孫淵望着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或許從未真正理解過閻柔的堅持與忠誠,但他知道,這樣的敵人,是值得尊敬的,他也想要在自己軍中,也能看到這樣的人。
公孫淵對着左右當即說道:“將閻柔厚葬了。”
親信當即應諾。
閻柔死了,代郡便拿下了。
禿髮壽闐的承諾已經兌現,接下來,他便是要兌現自己得諾言了。
十日後,代縣城內張燈結綵,一派歡騰景象。
公孫淵在城中最爲豪華的府邸設下盛宴,款待禿髮壽闐及隨行的鮮卑貴族,其中便包括了初露鋒芒的拓跋力微。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府邸內燭火通明,映照出一張張或豪邁、或狡黠的臉龐。
公孫淵身着華貴的錦袍,端坐於主位,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得意與期待。
他舉起酒杯,輕輕一晃,酒液在杯中泛起漣漪,隨後他將目光投向禿髮壽闐,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壽闐兄,你欲如何對付那趙雲趙子龍?”
禿髮壽闐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酒,似乎在斟酌着每一個字。
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眉宇間透着一股不容小覷的英氣。
公孫淵見他不急不躁,心中暗自讚許,卻也並未催促。
畢竟,代郡已入其手,這份勝利讓他心情大好,對於禿髮壽闐的沉默,他有着足夠的耐心。
趙雲,這個名字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公孫淵的心頭。
那位常勝將軍,雖遠在遼東,但其威名卻如雷鳴般在耳邊迴響。
趙雲率部陳兵遼東,無疑是對公孫淵權威的挑戰,更是觸動了他的逆鱗。
即便禿髮壽闐不主動提出對付趙雲,公孫淵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禿髮壽闐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我打算將趙雲所部引誘至漁陽,設下埋伏,一舉將其消滅。但此計需公孫兄弟鼎力相助。”
公孫淵聞言,眉頭微皺,隨即問道:“如何配合?”
禿髮壽闐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們可假意不敵魏國,向漢國求援,以此爲餌,誘使趙雲率軍前來。同時,我們願意接受漢國的赦封,暫時成爲漢國臣子,以麻痹趙雲,使其放鬆警惕,從而順利將其引入漁陽。”
公孫淵聽後,心中五味雜陳。
趙雲之所以至今未能深入遼東,並非其不願,而是遼澤的通道被他牢牢掌控。
一旦讓趙雲進入幽州,後果難料。
他猶豫片刻,問道:“何不在遼東直接消滅趙雲所部?”
禿髮壽闐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遼東接壤草原,地勢開闊,若大軍前往,趙雲極易遁入草原,我們如何追擊?更何況,一旦漢國反應過來,對我們極爲不利。我意在用最短的時間內,消弭漢國在遼東的影響,絕不能打草驚蛇。”
公孫淵聞言,沉默良久。
他深知禿髮壽闐此計雖險,但若能成功,確實能一舉解決趙雲這個心腹大患。
更何況,有禿髮部數萬騎兵作爲支援,又提前埋伏,拿下趙雲那兩三萬人,應該不成問題。
思索片刻後,公孫淵終於點頭答應。
他舉起酒杯,與禿髮壽闐一碰,兩人相視一笑,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宴席繼續進行,公孫淵與禿髮壽闐及衆鮮卑貴族推杯換盞,氣氛熱烈。
然而,在這歡聲笑語之中,卻隱藏着不爲人知的陰謀與算計。
公孫淵心中暗自盤算着如何配合禿髮壽闐的計劃,同時也在觀察着在座衆人的神色。
他注意到拓跋力微雖然表面上與衆人一同飲酒作樂,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警惕與深思。
公孫淵心中暗想,這位鮮卑貴族絕非池中之物,日後必成大患。
宴席結束後,公孫淵與禿髮壽闐密談至深夜。
兩人詳細商討了計劃的每一個細節,確保萬無一失。
公孫淵承諾會全力配合禿髮壽闐的行動,同時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擔憂與顧慮。
禿髮壽闐一一解答,兩人最終達成共識,決定共同對付趙雲。
夜色漸深,代縣城內逐漸安靜下來。
公孫淵與禿髮壽闐各自返回住處,心中卻都在爲即將到來的大戰做着準備。
很快。
代郡公孫淵大勝的消息如同春風一般,迅速吹遍了燕趙大地。
薊縣。
消息傳來時,楊祚正坐在書房內,手中把玩着一枚精緻的玉佩,心中盤算着自己的未來。
他的眼神時而凝重,時而閃爍,顯然,對於當前局勢的變幻莫測,他心中充滿了不確定與期待。
楊祚善於審時度勢,爲自己謀取最大利益。
近日,魏國使者頻繁來訪,意圖拉攏他,許以高官厚祿,讓他心中不免有些動搖。
然而,公孫淵的勝利如同一劑強心針,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依附漢國,或許能爲自己和家族帶來更爲長遠的利益。
正當楊祚思緒萬千之際,一名家僕匆匆走進書房,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神色緊張。
“大人,代郡急報!”家僕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知道這份消息的分量。
楊祚猛地擡頭,接過密信,一目十行地瀏覽起來。
信中,公孫淵不僅詳述了大勝的經過,更透露出準備依附漢國的意向。
讀完信,楊祚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心中已有了決斷。
他猛地站起,對家僕吩咐道:“速去告知魏國使者,就說我有要務需處理,無法會面,勸其早日離去,免遭血光之災。同時,準備迎接漢國趙雲使者的到來,務必隆重其事。”
家僕領命而去,楊祚則開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心中盤算着如何與趙雲使者交涉。
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若能與漢國聯手,共同對抗魏國,或許能改寫幽州的格局。
次日,趙雲使者如約而至。楊祚親自出迎,態度恭敬,言語間透露出對漢國的仰慕之情。
使者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顯然是個久經沙場的將領。
他見楊祚如此熱情,心中也頗爲滿意,知道此行已成功了一大半。
賓主落座後,楊祚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家主公大勝,實乃我輩之福。我家主公有意依附漢國,共抗魏國,此乃大義之舉,我楊祚願附驥尾,共襄盛舉。”
使者聞言,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他沉聲道:“公孫將軍確有此意,且漢國對楊大人亦是久聞大名,願與大人攜手,共謀大事。然則,當前局勢複雜,曹真所部大軍十萬,精銳之師,不可小覷。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楊祚聞言,神色凝重,緩緩說道:“曹真大軍雖衆,然則幽州兵疲敝已久,戰鬥力大打折扣。若能與大漢聯手,從遼東南下,共擊曹真,或許能一戰而定乾坤。”
使者聞言,眉頭微皺,顯然在思考這個計策的可行性。
楊祚見狀,繼續說道:“我幽州雖地處偏遠,但兵精糧足,願爲聯軍提供一切所需。只盼將軍能早日揮師南下,共抗曹賊。”
使者聽罷,神色堅定,站起身來,拱手道:“將軍深明大義,我必將此事稟報趙將軍。”
風雲激盪,幽州幷州二地的歸屬,尚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