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鎮狩的對象是五頭血鱉,因爲它們生活在靈域空間,所以我們穿着仙靈界的衣服直接到了樹林,成員沒變,還是我們四個。
赤念和赤岸經昨天那麼一吵,兩人今天這一路上,誰也沒理誰,氣氛凝重的讓我覺得好笑。
我回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笑道,“你們兩個也入戲太深了吧,一會兒把情緒都發泄到鎮狩中去,好好釋放一下,沒有什麼事是一場鎮狩解決不了的。”
赤岸陰陽怪氣道,“但願鎮狩不僅可以安定凡間,還能清醒某人的三觀。”
赤念道,“混沌愚昧之人,纔會認爲三觀可以靠武力改變。”
“你說誰混沌愚昧!”赤岸叫道,“整日靠臆想幻念來填充自己的空虛,纔是蠢笨無知!明明身外無物,卻還騙自己豐裕富足,自欺欺人,可憐可笑!”
赤念回道,“心之所向豈會空虛虛無?物質擁有的再多,內心匱乏,與一無所有同之,此道理非有心之人不可知。”
“你的意思是說我無心了?”赤岸道,“赤目在你看來可是有心之人吧?但他終日相思一個無法企及的人,結果怎樣?你覺得他很開心?”
赤念反問道,“你又何以見得他不快?”
我嘆了一口氣,這倆人怎麼又扯到我了?
小粉忽然停住腳步,赤岸和赤念見狀立馬閉嘴。小粉轉過身,眼神透着寒意,這寒冬臘月的本來就夠冷了,看到他這幅表情,我都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赤岸,赤念兩人更是低着頭,眼睛都沒敢擡一下。
我勸說道,“那個,悵尋上仙,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以要事爲主,先去抓鱉吧……”
小粉飛了兩把眼刀給他們兩個後,轉身繼續趕路。
赤岸和赤念頓時鬆了口氣,但還是很不友好的互相白了對方一眼。
我走到小粉旁邊,“這個五頭血鱉是不是挺好對付的?”
“爲什麼這麼認爲?”小粉問道。
我回道,“因爲鱉的動作都很遲緩啊,一個靈獸如果沒有速度,就算有八頭九頭也是白搭,還不是要站在那裡等着人來砍?”
小粉道,“五頭血鱉的速度雖不及你,但卻在水墨之上,這樣算還遲緩嗎?”
我不悅道,“你怎麼拿它跟我和水墨做比較啊……要是被水墨聽到,他肯定又要叫了。”
小粉道,“事實上並沒有。”我疑惑的看向小粉,小粉繼續道,“這些話我昨天就對水墨說過了,他聽後深表贊同。”
“你昨天鎮狩後又去找水墨了?怎麼專挑不在的時候啊……”我向小粉身邊湊了湊,嬉皮笑臉道,“敬愛的悵尋上仙,今天鎮狩完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也可以……啊?”
小粉看了我一眼,“那要看你今天的戰績是否客觀了。”
“可觀可觀!”我問道,“有指標嗎?三十隻?五十隻?七十隻?”
“如果白渙拿着封靈瓶還能遺漏了這麼多隻,我就讓他自己來善後了。”小粉道,“只有一隻。”
“就一隻啊?”我回頭看了看赤岸和赤念,“那一會兒你下令,禁止他們跟我搶,讓他們在一旁看着。”
小粉笑了笑,“如果不借助法器,你們三個一起上,都不是那東西的對手。你一個人去,不就等於是把自己當成糕點送去給它飽腹?”
小粉說,那個五頭血鱉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樣,一個脖子上長出五個腦袋,它脖子上只有一個頭,另外四個頭則是化作四足。
成年五頭血鱉的體積龐大,數米長,行動速度快是因爲不是像常規鱉類爬行,而是靠身下的四個腦袋滾動向前,而且轉速極高。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小汽車。
然而,它攻擊的方式也跟汽車很像——撞擊,碾壓。
五頭血鱉的每個頭上都有一個小孔,裡面均可以噴出血紅色的液體,被它噴到的生靈,四肢會瞬間麻痹,短暫的失去知覺,雖然只有幾分鐘的時間無法動彈,但也足夠五頭血鱉“行駛”過來了。
它會先把獵物撞到,然後再粗暴的從對方身上碾壓過去。因爲它們沒有牙齒,這種被碾壓後的“肉泥”,最適合它們吞食。
小粉說,其實很多居住在靈域空間的惡靈,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它們可以從一個靈域空間進入到另一個靈域空間,就像人類也可以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一樣。
它們的“旅行”有時只是去遊蕩,但更多的時候是爲了捕殺。我們可以靠交通工具,也可以單騎步行,至於它們怎麼勇闖天涯就不得而知了,總歸是有它們自己的辦法。
許多城市組成一個省份,許多省份又構建一個國家,國家與國家共同生存在地球上,靈域空間也是一樣,它們那裡就像是一個鏡面地球,它們生活它們的,我們生活我們的,只要不逾越界限,鎮狩令是斷不會找上門的。
就拿奘地蠍來說,即便他們生活在我們的領域裡,只要不越雷池,他們同樣相安無事的生活了千萬年。今天的這個血鱉,也是因爲跑到了現實空間裡“串門”,還順走了好些“肉泥”,這才攤上了鎮狩令。
我問道,“那王八要怎麼破?我見過白爺燉甲魚湯,好像是要先把它翻過來,等它伸出腦袋準備翻身時,用菜刀照着它的脖子一刀砍下去,然後放血。”
小粉無奈道,“白爺燉的甲魚是按斤稱的,五頭血鱉十幾噸重,你覺得你們三個翻的動它嗎?”
我搖搖頭,“翻不動,而且使勁的功夫就會被它給定住了……那我們該怎麼辦?”
小粉站住腳,赤岸和赤念也湊了過來。小粉簡言道,“劃開裙邊底下沿,掀蓋,刺心臟,斬頭。”
跟小粉一起去靈域空間的好處就是,不用玩命的衝刺靠速度穿越媒介,我們去靈域空間跟往返仙靈界的方式一樣,站在媒介前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小粉帶到了——鱉池前。
此時,我的其中一個腳,還踩進了污濁的池水中。
我立即縮回腳,捏着鼻子,“這水怎麼這麼臭啊!你還記得巨齒鯊家的下水道嗎?跟那裡的味道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小粉道,“五頭血鱉是在水裡進食的,有這樣的味道很正常。”
我四處望了望,這地方很荒涼,除了眼前這個水潭,周圍就只有滿地的泥沙和幾塊巨大的石頭了,連根草都沒有,幾十米外的地方倒是有一片樹林。
我剛想繼續吐槽,小粉一邊淡然的向後退着,一邊說道,“五頭血鱉的捕獵開始了。”
我轉過頭,看到這直徑十來米左右的池水中央,正不停的冒着氣泡,片刻,一排深綠色的椎盾浮出水面,每一枚都近乎於一米大小,看上去堅硬無比,接着露出水面的是位於椎盾兩側的肋盾,當我們看到緣盾時,它的頭也探了出來。
霎時一聲怪叫,嚇得我一激靈,這鱉居然還長了聲帶?它瞪着一雙幽深發着綠色熒光的眼睛,快速的像我們遊了過來,我們三個見狀後,一起向後退着。
赤岸道,“看他這急吼吼的樣,八成是餓了幾天了。赤目,你說飢餓這種事情,能不能靠某人的‘心靈充實言論’填飽啊?我昨天一天都沒吃飯,想了一晚上的雞腿和紅燒肉,反正到現在肚子還是咕咕的叫着。”
赤念不客氣的回道,“那就去吃池裡的腐敗屍身吧!”
赤岸不悅的看向,“你!”
赤念提起木劍,率先向血鱉衝去,這小子一到這時候,就跟什麼上了身一樣。赤岸也不甘示弱,立即大步追了過去。我迸出金甲,慢悠悠的向他們走去,琢磨着怎麼“掀起你的蓋頭來”。
血鱉上岸後,它那四個頭做的腳也顯露無疑,我的五官瞬間擰到了一起,這太他孃的臆怪了!它每個頭上的鼻孔,眼睛,嘴巴一個不少。
這四個腦袋都成圓柱體,在地上滾動的同時,嘴裡還間歇的發出一種刺耳的怪聲,那種發聲音很像是兩個金屬之間摩擦時發出的聲音,聽的我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赤岸和赤念一邊躲閃血鱉噴出的液體,一邊試圖找機會劃開它的裙沿。
我回頭望了望小粉,他此刻雙手抱臂,從容淡定的站在一旁默默觀戰,在看到我一臉噁心嫌棄的表情時,對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我硬着頭皮一點點靠近血鱉,在躲過它的幾次毒液噴射後發現,我們根本無法近身到可以掀開它裙子的距離。
我問道,“有沒有人願意犧牲一下小我?”
赤念一邊閃身一邊問道,“此話怎講?”
“兩個人做肉盾靠近它,另一個人從肉盾後跳出偷襲。”我說道,“我可以做肉盾,還有誰願意?”
赤岸道,“我不願給熱衷於精神飽滿的人做肉盾,萬一他只想靠意念偷襲,那我們兩個豈不是要成肉泥了?”
赤念道,“我也不相信你會有靈巧偷襲的本事。”
我說道,“這下意見統一了,那就你們兩個做肉盾吧!”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顯然對我的能力更懷疑,但又不好意思明說。
我繼續道,“別墨跡,趕緊解決了這王八,一會兒我還有事呢!”說罷,我喚出靈態向血鱉跑去。
“赤目!”他們兩個在身後叫了我一聲後,也追了上來。
我在心裡笑笑,這就是趕鴨子上架,逼肉盾現形!
我跑到血鱉的身側,眼看血鱉兩個嘴巴同時一鼓,眨眼間,兩道毒液從它的嘴裡噴出,我站在原地等着肉盾出現,好在這兩個人沒有慫,一陣疾風,他們兩個擋在了我的面前。我後退幾步一段助跑後,一躍而起,越過肉盾飛身跳到了王八殼上。
赤目和赤念被毒液噴到後,果然一下也動不了了,只能隨着我跳躍和行動的方向轉着頭,一臉擔心的看着我。從這兩個人的表情中,我充分解讀到了,他們對就這樣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了我這件事,後悔萬分。
趁血鱉還沒有反應過來,我把金甲用力的插進它的裙沿,使勁一劃,剛扒住它的緣盾,這王八忽然劇烈的晃動身體,龜殼猛的撞到了我的胸口上,被仙靈尊那老花瓶打的那一下還沒好利索,隔着這麼厚的皮毛還被撞的生疼。
血鱉又猛烈的晃動了幾下,我的兩個爪子從緣盾鬆脫,我在它的背上胡亂的扒着,無奈這王八殼上的青苔太多,我一滑到底。
血鱉也不急着去把赤念和赤岸做成肉泥,反而是滿眼怒氣的轉身朝我追來。
它的毒液射程在三米左右,我摔出去的地方也不過距離它兩米,我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還沒等邁出一步,餘光便看到一道血紅色的液體,以一個拋物線的弧度噴了出來。
我鬼叫着向小粉求助,喉嚨裡發出的卻是一聲聲的悲鳴……
立時,身後一聲巨響,我轉身看去,這王八竟然翻殼的躺在地上,它的嘴角鮮血直流,一塊巨石落在它的身旁。
遠處的小粉提着一邊嘴角看着我,眼裡盡是囂張得意,他手心的藍光漸漸褪去。
“你爺爺的!我要是有仙力,這王八早就被我放血了!”我發出的依舊是一陣陣狼嚎聲。
赤岸和赤念也恢復了行動的能力,幾步上前,齊齊揮起木劍,頃刻間,五個腦袋瞬間被斬掉了兩個。
他們又快速繞道血鱉的另一端,用同樣的方式又切下了另外兩個腦袋。
血鱉已經無力反抗,血流如注的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那個頭,也不再想掙扎的將身體翻過來了。
我變回人形,叫道,“你們都不想掀蓋嗎?那我不是白扯它裙子了!悵尋上仙不是說,正確的步驟是劃開裙邊底下沿,掀蓋,刺心臟,斬頭嗎?你們直接跳到最後一步斬頭,想偷懶啊?”
他們兩個站在血鱉前頓時愣住,隨後看向小粉,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看上去慌得一逼。
小粉撿了兩塊石頭後起身走過來,二話不說,掏出封靈瓶,只見瓶身一閃,這個龐然大物即刻消失在眼前。
“這就收工了?”我說道,“我還想來個華麗的收尾呢……”
小粉道,“下一場留給你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