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的下着。
基地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永暗時代的雨,含有很強的酸性,雖然經過了三十幾年的自然淨化,但依舊對人體有很大的危害,非常容易引起呼吸道方面的問題。
撐着一把傘,陸長青走在空曠的小道上。
之前大火早已熄滅,基地也被空閒了很久的普通人們,整理乾淨。
一些石頭、木材堆積在一旁,只等雨停了,就快速造房建屋。
偶爾瞥見一些從屋子裡看出來的目光,陸長青會回之微笑。
世道已經很艱難了,大家過得都不容易,一個善意的笑容,哪怕不能改變什麼,至少也會在這越來越冷的日子裡,給人一點心靈上的溫暖。
距離血色荊棘突襲黑旗基地,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那場戰爭之後,雨就這般下着,也不停,就一直下。
按照他們的說法,雨停之後,就真的入冬了。
乾燥的天氣,陰冷的寒風,減產的糧食,龜縮的動物,這一切會讓人們對於這個冬天,感到過分難熬。
陸長青沒有體驗過核戰末日後的冬天,但想來沒有娛樂,沒有足夠食物,甚至沒有伴侶的日子,應該是真的能把人憋瘋吧!
瞥了一眼發電廠那裡,隱約能聽到熱火朝天的聲音。
那裡是唯一還在工作的地方。
老曹帶着人在修復發電機組,以備雨停之後,就直接開工。
基地裡面的超凡者隊伍,也從新進行了劃分。
在屠軍、段良志都死了的情況下,三階超凡的數量只剩下高瀚一人。
因此,內衛隊目前由小刀接手,巡邏隊由肖濤接手。
陸長青還記得當天分派崗位的時候,小刀臉上既驚喜,又失落的表情。
他想要的,是權力更大,實力更強的巡邏隊吧!
基地現在剩下的超凡者數量,很少很少。
曾經五十多人的隊伍,如今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幾人,直接打了個對摺。
這裡面,還有不少是受了重傷,二夫人竭力救回來之後,卻依舊被判定爲殘疾的人。
譬如在臭水溝裡救出來的楊山就是如此,他的眼珠子,沒了。
甚至在大腦被感染後,有着間歇性的癲狂,再也不復往日的憨厚中帶着精明。
如此少的數量,爲那一丁點的權利而欣喜失落。
陸長青搖了搖頭,想到最開始碰到肖濤聊的話題,基地蛋糕總是小了啊!
可要是做大的話,就得要有這塊小蛋糕可能被摔碎的覺悟。
首領那裡......
收起撐花兒,陸長青對着屋檐下的兩人笑了笑。
其中戴着墨鏡的少年,同樣對他點了下頭。
瞥了下冷陽旁邊的楊山,這個已經瞎了的男人,陸長青溫和的開口。
“山哥,吃了嗎?”
對方不言語,就只是坐在別墅屋檐下,摸着大理石柱子上的花紋。
“進去吧!”冷陽淡淡的說道,扭頭看了眼,“他最近話一直都不多,話多的時候,估計你也不想見他。”
那白布纏繞下,可能就是空蕩蕩的眼眶。
陸長青想起楊山時而安靜,時而癲狂的傳聞,輕輕點頭。
走進屋子,陸長青左右打量。
實際上,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好、乾淨狀態下的首領別墅。
並沒有想象中奢華,反而比較簡樸,突出的,可能就是其寬大的空間吧!
“小陸來啦!”
陸長青看過去,二夫人戴着金絲眼鏡,雙手揣在兜裡,笑盈盈的看着他。
“上去吧,他在書房等你。”
“謝謝二夫人。”
對方笑了笑,嫋嫋娉娉的走進後院。
那種氣質,那種風情。
“如果我是屠軍,估計我也想殺了這個女人吧!說她讓高瀚沉醉於溫柔鄉,那是絕對有這個資本。”
然而實際上,二夫人很無辜。
有着記者敏銳嗅覺,同時也擅於觀察細節的陸長青,在二夫人和首領少有的幾次接觸中,他赫然發現一個事實。
這兩人,更像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室友。
說他們一句貌合神離,都是擡舉了他們的演技。
沉醉溫柔鄉,更像是一個笑話。
至於爲什麼會是這樣一個情況,陸長青不得而知,也懶得去打聽。
那是別人的家務事,他更關注的是,首領今天叫他來的目的。
推開書房的門,首領那魁梧的背影顯露出來。
他站在窗戶邊,看着後院裡一個婦人,以及一個小孩。
眉頭挑了下,陸長青不是很確定。
直到首領轉過身來,他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相比前幾天形銷骨立,宛如一幅骷髏架的狀態,此刻的高瀚,身材壯實了很多。
胳膊上稍稍有肉了,眼眶不再那麼深陷,就連那些衣服,也漸漸撐了起來。
“先前他打下了高黑旗之名,那說明前幾日那種絕境,他肯定也遇到過。那麼他能活到現在,自然有恢復實力的辦法。如今看來,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陸長青心中一哂,對着高瀚說道:“首領,我來了。”
高瀚看着他,眼神上下打量,以一種審視的態度,足足看了幾分鐘。
這甚至讓陸長青,都覺得身體發毛。
“很不錯,說實話,你的成長,超出了我的預估!”
“多謝首領誇獎!”
高瀚搖頭,“不是誇獎,而是事實。屠軍用的是鋼煉藥劑,不只是體表堅逾如鋼,體內臟腑也能得到有效強化。他的內臟,被你一槍轟得七零八落,可見你的實力。”
心中一緊,陸長青暗襯,高瀚不會是想秋後算賬吧!
屠軍和他是那麼多年兄弟,連段良志想對付屠軍,都要偷摸準備。
回過神來,他要找自己麻煩,這也說不準。
不過接下來高瀚的話,倒是打消了他的擔憂。
“夜鴉身上那兩槍,我更是親自見證了。威力之強,連遊神中了,也只能扼腕死去。所以說,你確實成長得很快。”
這一次,陸長青沒有自謙。
當然,他也沒說是用了段良志提供的裂變藥劑。
那件事,隨着當事人死去,就不用再提了。
要是說出來,估計還會給人添堵,讓高瀚心中亂想,原來我的兩個兄弟,早就要刀戈相向了啊!
他出任務前,可還是特意找兩人談過的。
看着安靜的陸長青,高瀚滿意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拉開抽屜,從冷藏櫃裡,取出了一個玻璃瓶。
望着那泛着迷濛白霧的瓶子,陸長青心有揣測,嘴上卻是:
“這是?”
“二階基因藥劑,遠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