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還沒有加入戰團呢,就看到了登萊水師和遼東兩邊爭執起來了,馮紫英也覺得有些好笑。
誰都想爭功,誰都想攫取最大的功勞和利益,但馮紫英不認爲這是壞事,氣勢信心起來了,就意味着這一仗差不到哪裡去。
但毛文龍所言亦有一定道理,哪怕淮揚鎮可能的確腐化了,但陳繼先的一萬親軍不可能毫無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他們清楚陳繼先完蛋他們一樣沒有好結果。
所以必須要徹底解決陳繼先親軍,才能談得上拿下一個完整的揚州,而且還得要在較短時間內解決並控制住揚州局面。
馮紫英擺擺手:
曹文詔和沈有容都沒插話,這兩個老狐狸都知道現在爭也無益,要等到揚州那邊的情報彙集回來才能做出對策。
侯承祖做事還是相當精細的。
馮紫英停住腳步,
曹文詔沉聲問道:
馮紫英慢條斯理地道:
沈有容也力挺:
馮紫英點點頭:
兵部這邊的情報陸陸續續地傳了回來,龍禁尉這邊也來人將最新掌握的情報和一些官員情況也彙總了來,而馮紫英最看重的還是吳耀青去揚州那邊得來的情報,這最可靠最直觀,最有針對性。
龍禁尉的消息基本上是以人爲主,涉及到整個揚州府和淮揚鎮的高層。
「副總兵盧克己七日前在天勾賭場輸掉了六千兩銀子,爲此讓其屬下通過長江水匪黃天浪一夥將天勾賭場的實際控制人徽州鹽商郎永寶的兒子給綁走了,索要贖金三萬兩,····「
在義忠親王尚未正式登基之前,朝廷和南京方面的默契還是維持原狀不動,要等到義忠親王登基之後再來—一糾偏,變回原來的格局。
一連串的各種情報或者說消息從龍禁尉這名百戶口中出來,讓在座的衆人也是無語,這淮揚鎮的亂象還真的有點兒出乎意料,副總兵和參將就這德性,恐怕也真的是和淮揚鎮這幾年在揚州成了山大王無人能管有很大關係。
倒是吳耀青這邊傳來的消息顯然更有針對性。
「鑑於新皇登基之後淮揚鎮移鎮蘇杭,所以實際上陳繼先已
經開始將其部分兵馬提前向蘇州開拔,九月初一,陳繼先親兵一部以及季德全一部已經從江都開拔從鎮江經運河前往蘇州,人馬大概在三千人左右,實際上在此之前,大概是在七月,就已經有零散的淮揚兵開拔到蘇杭兩地選址駐軍地點了,現在不過是大規模的移鎮罷了,··」
吳耀青本人還在揚州,但是遣來介紹情況的人馮紫英也會很熟悉,粟錚,吳耀青在情報方面的得力助手。
馮紫英一行都沒想到陳繼先會這麼着急,但轉念一想也是,數萬大軍,要遷移到蘇州和杭州兩地駐防,雖說早就選好了駐防所在,但是這麼大規模軍隊調動,一蹴而就顯然不行,提前安排幾部前往熟悉適應更穩妥。
以前蘇杭只有衛軍,並無軍鎮,現在相當於是要新設軍鎮,還需要和蘇杭二府的地方官府接洽協調,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
馮紫英詳細問道:
粟錚立即回答道:
在座諸將都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駐紮在江都的淮揚軍大概在四萬人左右,但現在算下來,已經離開的已經有九千餘人,如果這期間還有離開,那麼實際上淮揚軍在江都駐防的軍隊已經不到三萬人了。
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陳繼先的親軍主力依然駐留在江都,要拿下揚州,還得要和這支軍隊來一場硬仗。
但這場硬仗也只是相對而言,曹文詔和毛文龍都是摩拳擦掌,渴望着這一戰儘快到來。
各方面的情報彙總起來,其實揚州這邊的情況也就有了一個大概瞭解了。
至少在目前爲止,陳繼先尚未覺察到這支大軍已經進入到了南直隸境內,雖然海州偏處南直隸最東北一隅,但是畢竟已經是南直隸境內了,如果一切順利,兩日之內便可直入長江口,然後從容選擇松江、蘇州、常州、揚州、鎮江、應天府任何一地登陸。
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就是,第一,揚州尚有三萬人左右淮揚軍駐紮,其中估計有近萬的陳繼先親軍。
第二,從東海中所前往揚州,這期間可能揚州方面會發現異常,或者覺察到危險,加強戒備,這種可能性有,比如孫承宗率薊鎮軍正沿着運河南下,比起己方走海上這一路,那邊更容易走漏風聲。
第三,九江的王子騰部可能感覺形勢不對,提前東下,但如果走陸路,那時間肯定來不及,走水路,登萊水師可以從容應戰,當然王子騰部可能會先走水路,然後在靠近南京地段選擇陸路登陸。
議事是選在了東海中所內的一處大堂內,有些簡陋破舊,不過還算寬敞,這裡本來就只是供水師來往臨時駐泊所在,很
難有大軍經停,所以這一次也是破天荒了。
現在的問題是還等不等兩日,如果再等兩日可能還會有數千淮揚軍離開揚州,尤其是還是以陳繼先的親兵爲主,這會減輕己方大軍登陸揚州的壓力,但是同樣兩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旦走漏風聲,被揚州方面覺察而有所準備,那帶來的威脅反而會劇增。
整個堂內都是一片肅靜,都在等候着馮紫英的決斷。
只做了簡單的思考,馮紫英就做出了決定。
陳繼先的淮揚軍不是他擔心的,如衆將所言以及從揚州傳回來的消息無一不證明淮揚軍的戰鬥力已經腐化得相當厲害,不足爲慮,但是王子騰的登萊軍如果搶先東下進入南京,避開了水上與水師一戰,那這一仗就不好打了,付出的代價將會增加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