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倚看着蔣昕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早已不見卉雅人影的門畔,不禁輕聲一嘆,言道“這可怨不得娘娘,宛婉華看起來真的好似沒有絲毫破綻,但是,正因爲太完美了,卻讓奴婢不得不心生懷疑。”
蔣昕總算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簾,聲音不似平常的清靈悅耳,倒是頗爲蕭條的言道“若是你猜的那樣還好,至少本宮不需要愧疚,可是,若是她真的無心,本宮雖然能狠下心去傷害她,但是午夜夢迴之時,本宮也不能再睡得安穩了。”
弦倚倒是轉移了話題,忽然眼前一亮,言道“娘娘,可能將那拭過步搖的帕子給奴婢看看。”弦倚站在蔣昕的身後,自然將蔣昕的動作看個一清二楚。
蔣昕也是如她所言,將那攥緊的帕子交給了弦倚。
弦倚原本只是從卉雅的身邊取了茶具,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仔細分辨,如今想來,還是得細細分辨,總得多留個心眼。
弦倚接過那白淨的帕子,輕輕靠近了鼻尖,仔細的分辨着那帕子的淡淡香氣,過了半晌,卻好似頗爲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言道“娘娘,這個香氣和奴婢原先嗅到的有些不同,雖然原先奴婢只是從宛婉華的身邊過了一下,但是成分是確實不一樣的。”
蔣昕不禁也有些詫異,久久纔回過神來,言道“可是本宮一直盯着她的,就連取下步搖都是本宮做的,她根本沒有碰過。”
弦倚卻很是堅定,面色沉重,鄭重的言道“可是奴婢可以保證,這成分絕對不同,這香氣是沉香和月季的香氣,但是原先奴婢嗅到的,卻是淡淡的一股麝香的味道。”
蔣昕微微蹙眉,這可就奇怪了,步搖卉雅根本沒有碰到,怎麼可能一到自己的手上,香氣就變了,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蔣昕突然想到什麼,擡起手來仔細打量着右手的護甲,那兩支護甲上,迎着陽光,還能
看見粘在上頭的薄薄一層的粉末,蔣昕將這些粉末都蹭到了那帕子上,如今仔細看來,那些粉末卻是顏色不一,有屬於沉香的紅色和月季的粉色,還有微乎其微的淡淡的棕黃色。
蔣昕將沾着粉末的帕子遞給了弦倚,面色有些凝重,出言問道“你瞧瞧那摻在裡頭的棕黃色粉末,瞧着不是月季也不是沉香呢。”
弦倚聽着蔣昕這話,也有些疑惑,接過那帕子,仔細的瞧着,復而又用食指沾了一些棕黃色較多的地方的粉末,放在舌尖,仔細分辨着味道,感覺到某個特徵後,眸子猛地一縮。
“棕黃色的粉末,味苦而微辣,分明是上好的麝香仁,氣味濃重,只是被沉香與月季的味道給蓋住了,不甚明顯。”弦倚不禁輕聲的呢喃道。
蔣昕卻是緊蹙眉頭,眸中閃過一絲狐疑,言道“不對,若是不甚明顯,那爲何第一次你只是靠近了些許,便能感到不對勁。”
弦倚也是摸不着頭腦,皺着眉頭,目光也有些飄忽不定,思慮了半晌還是言道“奴婢可以保證,當時奴婢嗅到的味道絕對沒有沉香和月季,而那步搖也確實沒有經過宛婉華的手,娘娘不若想想,那步搖上,除了那小孔裡的香粉,可有什麼異樣?”
蔣昕微蹙着眉,眸光流轉,一雙杏眼因爲一抹淡淡的凝重而變得有些黯淡,不若平日裡的靈動,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眼前一閃,但是過了半晌纔有些遲疑的言道“本宮未有發現什麼異樣,只是本宮覺得那攢絲的金絲分外的纖細,好似很容易斷裂一般。
若是一般的步搖,絕不會這樣纖細,但也不排除名家對這步搖質量有把握,造的輕盈些。”
弦倚聽着蔣昕的話,也是眸子一轉,又問道“那娘娘可有發現那攢絲的金絲什麼不妥?”
蔣昕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因爲當時很慎重的檢查了那步搖,以至於如今還是印象深刻
,回憶起來倒還是輕鬆。
突然她眸子一縮,有些恍惚的言道“當時本宮記得,因爲那攢絲的金絲太細,本宮不敢使勁,只是輕輕的從上頭掠過了一番,但卻好似感覺到了有一根金絲好似挪了位置,當時本宮只道是金絲太細,斷裂了,可是仔細瞧時,卻並沒有。”
弦倚聽了蔣昕的話,深吸一口氣,氣息有些紊亂,有些疑惑的言道“莫非是那步搖上有機關?”
蔣昕也是微微一愣,才悠悠的言道“並非無可能。”
蔣昕這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看着弦倚言道“你去取筆墨紙硯來,本宮給你畫出來,當時因爲事態嚴重,本宮瞧的很真切,非常仔細的,如今畫出來那攢絲大概的模樣和那香粉所在的小孔,應該不是問題。”
弦倚輕輕點點頭,便轉過了身去,進屋去取文房四寶。
而蔣昕一向不喜歡不得自己信任的人跟在身邊,以故如今小院裡只有蔣昕一人,蔣昕仔細回憶着那支步搖奇怪而細微的部分,愈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絕對有一根金絲挪動了位置,雖然很細微,但是當時蔣昕很仔細,所以感覺到了那細微的變化。
若是步搖真的有機關,那麼只要觸碰到某一個特定的地方,可能就能讓那裝着麝香的小孔裡又進入了一些沉香月季的粉末,那樣的話,背後操縱之人當真恐怖!
猜到了蔣昕總有一天會疑心於卉雅,所以若是真的有問題,蔣昕必定會尋個由頭,仔細看看那清麗的妝容之中分外顯眼不同的步搖,那樣仔細的檢查,必定會觸碰到步搖的大多數部分,這樣,機關被觸動,麝香的成分也就參雜了沉香和月季。
這樣,就算有了粉末,一般人若不是如蔣昕一般這樣細緻的瞧了這樣久,根本發現不了那黃棕色的粉末,而且。一般人也不會有那粉末,幸得蔣昕用護甲颳了一些下來,纔能有這樣的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