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婷本是看着美景,好好放鬆放鬆,調節方纔在鳳鳴宮中的緊張心態,難得來了興趣與宇文凌曄說宮中好看,卻沒想到身後的傻子已經發瘋了,記憶重疊回昨天晚上,他似乎也是這樣在她身後狠狠一撈,將她撈入懷中的。
葉娉婷一下子便驚了聲:“傻子夫君,你要幹嘛。”
這可是在宮裡,青天白日的,不是夜深人靜的在寢殿裡,這樣親暱的動作似乎並不合適,人多眼雜啊……
葉娉婷一下子便急了:“你快把我放開,這兒人多,叫人看見了不好。”
到時候又誤以爲他睿王不僅傻了,還變成登徒浪子了,這樣成何體統,於他不好。
宇文凌曄現在只想將她抱着,哪裡管她這麼多,略帶懲罰性的加重了力氣:“娘子,讓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怕什麼,他不過是經歷了一次生死的抉擇而已,明明就是他選擇將水晶包子給她的,可是看到她真的夾起來,果真要幫他扛下這一切,他的心竟然忽然不受控制起來。
從前的記憶忽然在他腦海裡交疊,彷彿又看到了新婚之夜,她被人擡着送到了他的*上來,深夜裡,看到她忽然清醒,還看到她捂了捂自己的後腦勺,似乎她傷得不輕,一臉發疼的樣子……他還記起了新婚第二夜,他被人帶着要去正殿,結果被那幫奴才踢得渾身發痛,連好看的眉都緊緊擰着了,是她瘋了般傻兮兮的不知從哪裡躥出來,手裡還拿了兩塊石子,狠狠的朝那些人身上砸去。
他彷彿還看到她教他如何踢人,一聲聲教他道:對,就像這樣,然後狠狠的朝那些侍衛踢去;記憶裡的她還牽着他的手,在他最害怕的時候,將他一步步的帶回到了寢殿裡頭來;宴請府中側妃侍妾的時候,飯桌上她替他夾肉,那一雙清濯的眼睛笑得也分外好看。
他怎麼忽然就想起這些瞬間了呢,全部彷彿不受控制的往他的腦海裡鑽,宇文凌曄不由得擰起了眉頭,眉心緊緊蹙在一起。
葉娉婷這樣被他抱着,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他說:娘子,讓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她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的顫動了起來,這一刻有說不出的感動:“凌曄……”
值了,她方纔在鳳鳴宮裡頭爲他做的那些,真的值了……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付出”被人“知曉”還要讓人覺得圓滿?
葉娉婷笑中帶淚的轉過身,主動擁抱着他:“傻子夫君,你纔是笨蛋,娉婷說過會保護你,你要相信娉婷纔對。”
她說得認真,就像以往那些日子中她每一次說要保護他時那般認真……
這樣的誠真一下子就刺痛了宇文凌曄的眼,只見他大手一用力,又將她扳過身子,從背後擁抱着她,不讓她面對着他,不讓她有機會看清他的表情……
宇文凌曄身子一斜,整個人朝後退了一步,將葉娉婷也往後帶,兩個人靠在粗壯的樹幹上,頭上是虯曲的樹枝,風吹過,上頭的枝葉就開始簌簌作響……
宇文凌曄擁着葉娉婷,葉娉婷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此刻呼吸起伏沉重,不斷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彷彿胸裡的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
兩個人彼此都不再說話。
只是宇文凌曄擁着她,不斷感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味,是女子獨有的味道,能迷惑男人的心智。
他的心一下子就燥熱起來,緩緩的低下頭,置首於她的脖間。
她的頭髮也有一種獨特的清香,髮絲烏黑順滑,猶如黑色的錦緞,在這刻的陽光下有種耀人的美麗……
宇文凌曄不自知的噴灑了一口熱氣在葉娉婷的脖間,惹得葉娉婷原本就心跳如雷的心更加的難以平靜,心裡頭就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讓人無措:“……”
沉寂,安靜……彷彿在這個祥和的環境裡頭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漂亮的景色都成爲了他們的背景,不時響起的鳥叫聲、頭上搖擺婆娑的樹葉,光斑從葉間灑落下來,有些映在葉娉婷素色的裙襬上。
他的氣息這樣的清晰,帶着成年男子的霸道:“娉婷……”
她精緻的鎖骨因爲呼吸的急促而也在不斷的起伏,對於他像是一種召喚與誘\惑,宇文凌曄閉上了眼睛,想要親吻下去,整個人慢慢低下頭,她的髮絲與他完美而精緻的臉相擦而過,宇文凌曄臉上的皮膚本就比女子還要細膩,這一刻與她的髮絲相觸碰,竟然沒有半分違和感,不過……
就在宇文凌曄要吻下去的那一刻,他欣長的身姿徒然一震,停了下來。
他這是在做什麼?
宇文凌曄原本淪陷的目光又變得清明起來,帶着驚愕,他竟然差些被她誘\惑得失控了。
放開了葉娉婷。
葉娉婷原本察覺他要吻她,心都提起來了,緊緊閉着雙眼等待着他的輕柔,結果那熾熱的氣息驀然一停,又繼而重新遠離了她。
她睜開了眼睛:“凌曄?”
宇文凌曄冷靜的出聲:“娘子,你頭髮上有小東西。”
“啊?”葉娉婷愣了一下,頭髮上有東西……
所以他方纔是在幫她取下東西而已?不是要吻她?
葉娉婷的臉突然一紅,她到底是怎麼了……被他折騰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出聲問道:“那現在弄下來了嗎?”
宇文凌曄已經重新換上了癡傻的笑容:“弄下來了。”
“哦哦,弄下來就好……”葉娉婷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覺得一顆心……竟然……驀然……失落得很。
小臉也悄悄爬上了紅霞,心裡狠狠的罵自己:葉娉婷,出息點。
宇文凌曄看她的表情與反應,又是笑了笑,將她的手牽起:“娘子,這裡好漂亮,我們進去暖閣裡面看一看吧!”
“好啊。”葉娉婷看他一臉開心的樣子,又將方纔的事情拋到爪哇國去了,只好陪着他鬧,同樣裝出很有興趣的樣子。
宇文凌曄將她拉出了這片園林,進入前方的東暖閣,他走在前,她走在後,在她看不見的前方,他的眉眼已然全部冷了下來,連握着她的手,都少了之前的溫暖。
進入東暖閣後,清音與幽蘭早在裡頭了,正在打理從睿王府裡帶來的物什,葉娉婷看了看屋裡頭的環境,還算不錯。
清音第一次進宮,於是歡欣的走了上來:“小姐,這宮裡的東西就是不一般,聽說這東暖閣原是一位表郡主住的,現在騰出來給咱們小住,也不算失了禮儀。”
郡主與王爺,也算是攀帶了些親戚,至少地位相差不會太多……
葉娉婷看了周圍一眼,檀木做窗,花櫚木做桌:“傻子夫君是睿王,自然不會差太多。”而且皇后也顧及着面子,斷然不公然虧待他……
因爲心裡還失落着,葉娉婷也沒心思應答,隨便扯了幾句就沒再扯了。
不過這一刻,宇文凌曄卻忽然有了變化,似乎是聽到了舊人的名字,臉上的冷然消匿,換上了另外一副更加深沉莫測的表情。
“娘子,我累了,想睡覺了。”冷不丁的,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葉娉婷愣了一下:“這就困了?”
望着宇文凌曄的眸光裡,似乎有不解。
只見宇文凌曄頓時一副確實困了的樣子,葉娉婷想想,昨兒夜裡他翻來覆去的,確實睡得不沉,沒攔他:“那就去睡覺吧。”
她綻出一抹笑來。
宇文凌曄傻兮兮的也朝她笑,轉身進入了暖閣的裡間中,順勢將門關上了。
走進裡間以後,宇文凌曄臉上癡傻的表情驀然卸下,望着四周的景物……
裝飾文雅,帶着一些秀氣,牆上掛着幾幅書畫,是王羲之的,他冥神看了好半響……
七年了啊,連東暖閣是她最原本的住處都忘了。
在景臺國有一件奇事,就是當初八年前那場盛大的納妃儀式,年過半百的明德帝堅持納了一位年僅二八的表郡主爲妃,二人相差年歲幾乎讓人側目,但事後卻*愛得很。
只是七年了,早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宇文凌曄望着牆上的字畫出神,憶起舊事,笑了笑,早已恢復了原本輕蔑驀然的模樣……
似乎這世間的事,沒有多少能裝進他的眼眸裡去。
彷彿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停滯了的七年,消失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他收了收自己的手,合攏了掌心,發現現在似乎手中殘留的只有葉娉婷的餘溫了。
不知爲何,臉上的神情又變輕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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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快,宇文凌曄在裡間休息,葉娉婷看他將門帶上了,就不進去打擾他了,近來他的睡眠淺得很,稍微有些輕響他就會被忽然嚇醒,於是她便與清音、幽蘭一起坐在暖閣的外間,三人一起靠着窗口乘涼。
外頭的風徐徐的吹了進來,吹得她都有了一些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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