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偷男人

朝堂的紛爭,從來就離不了後宮。

先不論他們這幾個皇子是從宮裡踏入朝堂的,光說那些紛繁複雜的裙帶親戚關係,就有得亂的。

“陰氏……”宇文凌曄冷然的笑了,宇文凌翌要殺他,利用陰氏,陰氏再利用葉晉樑,從朝堂繞回宮中,又再從宮中繞回朝堂之中。

這便是皇家的紛爭,家不離國,國不離家……

葉晉樑似是沉入了回憶之中:“在我與蘭氏的那一段情前,其實還有陰氏,二人相識極早,青梅竹馬,不過後來她嫁入了宮中,我心儀蘭氏,娶了蘭氏,二人分道揚鑣,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當年我憑着這一份舊情,低聲下氣的去拜見她,懇求她出面幫我救蘭氏,可是我未料到,她在後宮中多年,早已不會只憑舊情而幫誰,讓我與她交易,許了她一個願望,若是哪一天她用了它,命我不得拒絕。”那時他爲了救蘭氏,不答應也得答應。

“後來,就在你出事的前幾天,她派人將我召進宮中,鳳鳴宮裡,直接與我開門見山道:‘樑哥哥,你可還記得你曾許諾過我一個願望?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殺了九皇子。’我還記得當初我百般疑遲,不給答覆,她急道:‘當年說好的事,樑哥哥想反悔?最近陰姓一勢力有所衰弱,若是今朝凌翌不當太子,只怕來日連我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樑哥哥,你忍心看我失去所有?’”其實他並不是不知道她的小算盤,除了要靠宇文凌翌在朝中的勢力抱住她尊貴的後位外,她還想要替宇文凌翌尋求他的支持,逼他這個新晉的文官之首站在宇文凌翌這一邊。

若是他幫宇文凌翌殺了宇文凌曄,那麼這一生,他與宇文凌曄便是仇人。

來日就算他不肯幫宇文凌翌,也絕不敢害宇文凌翌,陰氏要的便是他的俯首稱臣,如果他不能爲他們所用,就要他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當年那場事,他亦也是被算計在其中的人,只可惜害苦了宇文凌曄。

“當年我別無他法,所以才最後選擇了做了那件事。”如數說出來,希望得到宇文凌曄的諒解。

宇文凌曄在一旁站着,獨絕的身影彷彿是一尊尊貴的神祗,渾身上下由內至外的散發出了冰冷的寒意,先是傾覆而出,最後慢慢斂了下去。

“人生在世,知不應爲而爲之,是錯;若明知有愧而不敢認,更是錯;怨懟縱錯,千般總歸是錯,睿王爺,老臣在這裡給你賠罪。”面對風華獨絕的宇文凌曄,葉晉樑端拿出了在朝堂之中認真的態度,膝蓋一彎,一雙老腿就這樣跪了下來。

以一跪抵一命,雖然難抵,但終究也算是他的心意了。

宇文凌曄身上的冰冷終於有些消融,幽深的暗眸收斂了些許冷然,緊抿的脣畔微鬆了一些,視線直落在身前與自己還稍有些距離的葉晉樑身上,冷凝了一會,終於慢步走了上去:“岳丈,起來吧。”聲音低沉如常。

“王爺?”葉晉樑聽着他的稱呼,眼中放出了光亮,“謝王爺!”頓時蒼老了一把濁淚!

他是知道宇文凌曄冷然的性子的,這位王爺做事向來沒有容人退步的餘地,一雙冷然無情的眸子也從不曾將誰看進眼裡。

絕世的風華,還有這難得的稱謂……

葉晉樑哆嗦着蒼老的身子起身,心中的愧疚也不用再如潮水一般,傾覆而來了。

宇文凌曄的眸光雖冷然,欣長挺拔的身姿站在已上了年紀的葉晉樑面前,一身貴氣難掩,葉晉樑一身忠良之氣如今也才真正的實至名歸,二人站到了一起,反倒有些相搭起來,沉了聲:“本王還有一件事想問岳丈。”

“王爺,你說,你說……”他所知道的,他都願意如數交代。

“當年那場大火中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岳丈派的?”這件事,還猶記在宇文凌曄心中,既然將當年的舊事攤開來講了,那便一併講清楚了吧。

“黑衣人?什麼黑衣人……”只見葉晉樑聽罷,神色有些驚詫,似是全然不知道這回事。

宇文凌曄斂了目光,袖中緊握的手也緩然鬆開,眉間神色冷清:“既然岳丈不知道便罷了。”那便是宇文凌翌派出的人馬。

葉晉樑稍稍反應了過來:“黑衣人……”原來如此,難怪他說呢,當年宇文凌曄武藝高強,也不至於輕易的就被一場大火困在裡頭,原來裡頭確實還有貓膩……宇文凌翌不僅利用了他,還反之做了第二手準備……亦難怪宇文凌曄如此恨他,在一開始待他如此冷然,因果之間,全然有緣由……

“王爺,恕老臣坦誠,黑衣人之事,與老臣無關。”

“本王知道了。”宇文凌曄的眸光依舊冷然,不過不是對葉晉樑了。

說清就好,能說清就好……

葉晉樑嘆了一聲,整個人亦是鬆了一大口氣,若今兒他不走這一趟,估計要枉擔不少罪責,驀然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低聲問道:“對了,王爺……我家娉婷……如何了?”

聽說宇文凌曄在鄴城密林裡受埋伏,娉婷當時也在場,受了些小傷回來。

說到葉娉婷,宇文凌曄冷然的眸光全然不見,只是如常溫和的態度:“娉婷無事,只是虛弱了些,本王來正殿之前已經醒了,岳丈可要去寢殿看看?”

葉晉樑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看到娉婷再次受傷的樣子,只怕他會忍不住想起的落水。“知道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聲音幽幽的,其中夾雜了對兒女最大的關懷:“聽說這一次鄴城之事是七賢王派人所爲,今晨朝堂上皇上已經呵斥了,王爺你……今後小心。”

“嗯,本王知道。”承了葉晉樑的叮囑。

“還有……”葉晉樑話沒說完,繼續說道,“老臣懷疑此事,是從睿王府中傳出的消息……”

“嗯。”宇文凌曄仍是淡然相應着。

葉晉樑走了以後,宇文凌曄踏出正殿,一走出來,方纔那七個自他身後站成一排的侍衛便迎了上來,貼身護着宇文凌曄:“王爺!”

宇文凌曄深邃冷然的眸光沒落到他們身上,只是輕啓了脣畔,冷聲說道:“傳本王的命令下去,睿王出行泰山期間,府中衆女眷不守婦道,私與外人幽通,有損睿王之譽,全數遣返歸家,一個不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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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景色悠然,葉娉婷自方纔睡下後就又不醒了,不知是疲憊還是什麼緣故,受了傷之後分外嗜睡,幽蘭與清音知道宇文凌曄去正殿見葉晉樑了,此刻只能代替宇文凌曄陪守在葉娉婷身邊,生怕葉娉婷再出了什麼事兒……

二人百無聊賴的站着,忽然外頭傳來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聲音,這響聲鬧得極大,還伴隨着女子的哭聲,睡夢中的葉娉婷皺了皺眉頭,似乎有被吵醒的徵兆。

幽蘭心細,看着葉娉婷眉頭緊蹙的樣子:“清音,你出去看看外頭是怎麼回事,順便把門給關了吧。”聲音壓得低低的。

“嗯。”清音兩步並作三步去了。

葉娉婷在夢中聽着這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還有外頭的那些吵鬧聲,原本已是睡飽,掙扎了兩下,起來了。

張了張嘴:“幽蘭……”不敢動作太大,生怕扯到了傷口。

聲音還沒道出來,幽蘭也還沒發現她已醒了,清音就從外頭蹦躂回來了,一臉受到了驚嚇的樣子:“完了完了……幽蘭,我是不是看錯了,外頭好多女人,陸續被侍衛押着清理出府了!”

“什麼?”幽蘭示意清音噤聲,聲音放得更低了,“你說什麼?出府?”

“是啊!”清音一驚一乍。

葉娉婷已經醒過來了,喊她們倆的話還卡在喉間沒說出來,聽到了她們倆這話,難不成她在睡覺的時候又出什麼大事了?

掙扎着扭了扭,又疼得直抽了一口氣:“清……音,幽蘭……扶,扶我起來。”

“小姐!”清音正處在外頭的盛景中回不過神來呢,聽到了葉娉婷熟悉的聲音,三天沒聽到自家小姐說話了,此刻恍如隔世,驚上加驚。

只能小奔着來到了葉娉婷的身前:“小姐,你怎麼醒了……”

葉娉婷沒心思回答她這個問題,一心都撲在方纔聽到的話之上了:“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女人,什麼出府?”

“啊……”清音的聲音咋咋然,一臉尷尬又不好意思的神情:“這個……呵呵……小姐,你受着傷,就不要管了。”

葉娉婷性子如常,越是遮遮掩掩的事情她就越要知道,看着清音這個表情,雖然身體羸弱,但還是耗了些力氣睨了她一眼:“扶我出去。”

待葉娉婷穿好衣服,被勉強扶下*,裹着大氅走出睿王府寢殿的時候,倏地就被殿外的景象嚇了一跳,睿王府中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人流如螞蟻般傾巢而出,還夾雜了不少女子的哭鬧聲:“不要,我們不要出府……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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