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蘇站在原地怔了半響,宇文凌曄話中帶絕,讓她完全沒有可以反抗的餘地,沒有辦法,只能循着宇文凌曄指的方向緩緩的跪了下來,這一跪,就跪到了葉娉婷的身邊,而其它三個教禮嬤嬤則也急忙一跪,一下子閣樓中就跪倒了一片。
宇文凌曄看着她們,臉上掛着笑,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既然都跪好了,就開始吧。”
茹蘇跪在地上擡着頭看着宇文凌曄,發現宇文凌曄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逃也逃不過去,她只好緩緩開始叩頭:“一肅、一跪、三叩……”開始示範。
叩完以後站直起來,再跪,又叩了一次:“咚……”
接連三聲悶響。
“六肅、三跪、九叩……”站起來,又肅立、再三跪,叩了九下。
三個嬤嬤看茹蘇姑姑是真磕頭,面色一赤,也跟着乾巴巴的做。
一下子小小一間閣樓裡,全都是叩頭的聲音。
早在茹蘇叩頭與教禮嬤嬤們叩頭的時候,葉娉婷也隨着她們叩了,不過這一次有宇文凌曄在,她倒是沒怎麼用力,只是動作做得規範,刻意的將每一個行姿,跪姿,俯姿都做得到位,並且完美。
宇文凌曄站在前頭,看着葉娉婷行禮的姿勢就笑了,眼睛彎成了一條橋,帶着*溺。
恰好此時葉娉婷也叩完頭,擡眸望向他,一瞬間目光交對,早已添了笑意,兩個人心意相通。
茹蘇行三拜九叩禮完了以後,才起身,三個教禮嬤嬤也起來,一同看着宇文凌曄:“王爺,奴婢們做完、學完了。”
宇文凌曄早料到她們做完之後會說這句話,亦不答,只是含着笑看着她們。
笑了一下,爾後則皺起了眉頭,一臉認真的神色,望着她們道:“你們叩完了嗎?爲什麼本王覺得你們叩得都不好……”
一臉無辜的樣子,修長的手擡起,隨意的朝三個嬤嬤的其中一個指道:“叩第三個的時候,你的腰彎了。”
那嬤嬤立刻臉一青,緊張得跪了下來:“王爺恕罪!”
宇文凌曄沒再看她一眼,而是又朝另外一個指去:“你的肅立好像也沒做好。”
最後望了茹蘇一眼,凝神問:“你是不是跟着母妃久了,都快要不知道怎麼行大禮了?”
茹蘇頓時面紅耳赤,竟沒想到宇文凌曄竟然這樣不留面子,她確實是許久沒行過這樣的大禮了,跟在皇后身邊,平日裡不出鳳鳴宮半步,而在宮裡,亦不用朝皇后行大禮,若有嬪妃過來朝皇后請安,還得給她三分面子,她何須朝那些不得*的妃嬪行禮。
所以自然是久不行大禮的……
張了張嘴,想解釋:“王爺……”
宇文凌曄根本不給予她說話的機會,傻里傻氣的反問道:“你們怎麼說娘子行禮做得不好?我看你們裡面就屬她磕得最好。”聲音裡帶了威嚴。
刻意冷了聲:“你們是不是故意欺負娘子?”
說話自是口無遮攔,更無需拐彎抹角。
可這話自他口中說出來的,威力可就不一樣了。
睿王問她們,是不是故意欺負睿王妃的……
葉娉婷是睿王妃,還是御賜的一品夫人,她們只是奴婢,怎配欺負睿王妃?
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罪。
茹蘇臉色立刻就變了,三個教禮嬤嬤也早已臉色蒼白,被皇后喊來教導睿王妃已經是件苦差事了,還要看人臉色使勁兒給葉娉婷小鞋穿,找不到麻煩也要硬找麻煩,本就違背了她們的做法,方纔那幾個叩頭早已把她們給嚇得魂都丟了,現在又聽到了宇文凌曄的問話,帶了幾分威嚴……
頓時被嚇得血色全無,一臉的蒼白:“王爺明鑑,奴婢們不敢……”
不敢?
“呵……”宇文凌曄什麼都沒說,只是微睨了茹蘇一眼。
茹蘇直被宇文凌曄看得一愣,有異樣的感覺在心中,不敢再放肆多言。
葉娉婷聽着他們的對話,低着頭似乎是在笑。
笑了一會,似乎沒再聽到宇文凌曄的聲音了,他不說話了?
擡頭想看看是什麼情況,只見宇文凌曄正緩步朝她走來,欣長挺拔的身姿屹然而來,直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
“娉婷。”朝她伸出了手,葉娉婷愣了一下,下一秒已經被他的大手握上,一個用力便將她一帶,整個人從地上帶起。
擁到了身側。
驀然而來的親密,讓她沒來由的又紅了臉。
宇文凌曄將葉娉婷扶起以後,地上只剩下茹蘇、三個教禮嬤嬤了,四個人跪成一個奇怪的隊形,茹蘇在前,三個教禮嬤嬤則跪在後頭。
“本王方纔看了,就你們四個叩得不好,還怎麼教人?你們先練着吧,本王看着,叩到本王覺得對了爲止。”
茹蘇臉色一黑,但面前站着的是睿王,就算有異也不容她爭。
三個教禮嬤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是。”
“開始吧!”宇文凌曄的話似乎沒有半分讓人反駁的餘地。
“是……”三個教禮嬤嬤開始和茹蘇一起叩頭。
站起肅立,挺直身姿,再重重一跪下來,緊接着是踏踏實實的三叩頭,咚,咚,咚……
敲得她們腦門兒一疼,茹蘇好久沒嘗過這樣的滋味了,尋常在皇后身邊她能忍,此刻她也能忍。
不能違背睿王的命令,只能忍着叩頭。
當叩到第三個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掉到睿王所設的陷阱裡頭去了,他雖傻,可誰又說傻子不會使壞?一開始叫她跪下來教那三個教禮嬤嬤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會有這一刻。
吃一塹長一智,茹蘇只能默默受了。
心想趕緊叩完這個頭就算了,於是禮畢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些。
就在自認爲要解脫的時候,宇文凌曄低沉而魅惑的聲音又在腦袋上方響起:“見過那麼多人叩頭,就沒見過像你們叩得這麼醜的。”
本似一句帶着笑意的抱怨,其中卻夾雜着怒意,帶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氣。
茹蘇又沒來由的一顫,只能繼續做,做到他覺得不醜了爲止。
這廂,閣樓內的叩頭、肅立、跪安聲此起彼伏,宇文凌曄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們,宛如接受她們跪拜的神祗,葉娉婷則還被他牽着,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茹蘇,領着三個嬤嬤,斂着一張臉恭恭敬敬的做着。
明白了他的心思,看着這一切,脣角邊慢慢綻開着淡笑。
終究是輪到他保護她了,雖然今兒之事只是一個意外。
她答應皇后接受懲罰的時候,就料到她們鐵定會找麻煩,學禮定當不單純是“學”而已,本想着既然是無傷大雅的事情,隨便而爲之便行了,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無論她們如何做,如何說,她只是一直笑盈盈的附和着,陪着她們鬧。
她們要她學,她就學。
她們要她做,她就做。
可沒想到最後她們會選了一個玉石俱焚的法子,只要能讓她吃虧,她們不介意付出更大的代價。
與其再駁了皇后的面子,與皇后明着作對,還不如以三叩頭換一個叩頭,葉娉婷笑了笑,她也不算虧。
只不過沒想到她能忍着被欺負,外頭的宇文凌曄卻不容許。
直接進來了……
此刻葉娉婷站在宇文凌曄身旁看着她們叩頭,一下又一下的,叩得格外踏實,心裡頭也因宇文凌曄而開出一朵花來。
他的手還緊牽着她的,帶了些溫柔的霸道。
“叩吧。”宇文凌曄站在葉娉婷身旁,看着眼前正行三肅、六跪、九叩大禮的茹蘇她們道。
茹蘇只能強忍着,帶着三個嬤嬤,黑着一張臉,不斷的跪跪起起叩叩,最後叩得頭上都有紅痕了,陪着三個教禮嬤嬤一起頭昏眼花。
“咚……”又是一聲悶響,朝宇文凌曄一叩拜。
大氣都不敢一喘。
宇文凌曄含笑看了半晌,見她們皆已是滿臉蒼白沒有血色,方纔葉娉婷白叩的那幾個頭也都還回來了,這才慢慢斂了笑容,鬆緩道:“這還差不多,終於有些行禮的樣子了。”
茹蘇聽到眼前宇文凌曄的話,心想這惡魔終於放人了,神情也一輕鬆。
行完最後一叩,才站起來道:“謝王爺。”
宇文凌曄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待她們一行人全部站起來後才道:“別謝本王,謝本王做什麼,方纔本王進來,你們還欠着本王一個大禮呢。”
從來對他只是微微行了個小禮,敷衍而過,這是哪裡的規矩?
之前不想計較,可今兒既然是給葉娉婷上教禮課,那就一併上了吧。
宇文凌曄說完後脣邊溢着笑,茹蘇卻只覺得面色一窘,她願意給七王跪,卻不想給九王跪,不過是一個傻子,縱然身份高貴,地位顯赫,但……終究是個傻王而已。
“怎麼?不跪嗎?”
茹蘇和三個教禮嬤嬤被宇文凌曄這一問嚇得一顫,只得一下子“砰”得又跪了下去。
睿王再傻也是皇帝最*溺的王爺,豈是她們幾個奴婢能造次的,只能仰視着宇文凌曄這張驚爲天人的俊顏,老老實實的叩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