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二人遇雪崩
慶幸的是，拾葉識得呂奎友，呂奎友不識得拾葉。
呂奎友讓人亮了繡使的腰牌。
春華見了，連忙拉着拾葉跪了下來，聲音略顯顫抖地解釋：“我們只是路過，真的只是路過。”
繡使卸了拾葉的劍，打開看了看，不過是鋪子裡買得到的普通的佩劍，劍刃卷得極少，看樣子並非是真的劍客。
呂奎友問道：“你二人是什麼關係？來這裡做什麼？”
春華急忙回答：“他是我弟弟，我們……我們是來看病的。”
忽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了她的身軀，她下意識地抓緊了那股力量，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股力量帶着她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在半空中晃盪起來。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很誠摯地深深一福：“多謝韋大人相救。”
這事倒是真事。拾葉閉了閉眼，又睜開眼道：“我這不是病！”
崔禮禮這才緩過神來。韋不琛用力將她提起來，她揪住他的衣襟，半掛在他脖頸上，又轉到他後背，緊緊環住他的腰，十指扣緊，不敢鬆開半分。
他本就生得清雋，這樣一看，倒真有幾分不知鄉下生活的城裡人模樣。
拾葉擡起頭，露出些許困惑：“沒有嗎？”
“什麼？”崔禮禮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只見韋不琛舉着火摺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呂奎友果然笑了：“冰天雪地的，哪裡來的蛇。”哪怕說野獸呢，也比說蛇更像真的。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韋不琛，發現他也在盯着那些腳印出神。不由地心中暗道糟糕，連忙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跑了過去，恰巧踩在腳印上。
山洞內明顯有人來過的痕跡，有一些凌亂的腳印，還有一些磨損的繩子散落在地上。
她故作不知，繼續往山洞深處走去，身後的韋不琛突然開口，聲音冷冽而疏遠：“你不用替他遮掩。”
拾葉一聽這話，頓時滿臉通紅，想要反駁，春華又苦惱地道：“我這弟弟至今還沒碰過女人，上次我讓人帶他去桃花渡，聽說三、四個花娘，給他用了藥，也未得手。”
呂奎友看向身邊的繡使，示意他去調查是否真有什麼神醫住在此處：“看什麼病？”
崔禮禮的耳邊只有轟隆隆的風雪聲。寒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呼嘯着刮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道血痕。冰雪和碎石打在身上，如同萬箭穿心般疼痛。
呂奎友眉頭微皺，對春華的回答並不完全相信：“既然如此，爲何還帶着劍？”
拾葉熟悉繡使的審問，刻意露出小小的破綻：“小人出門時怕遇到蛇，所以帶了劍以防身。”
韋不琛緩緩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中帶着一絲關切：“受傷了？”
韋大人與姑娘都在躲着呂奎友，拾葉明白自己必須替他們擋下這一劫。即便被拆穿了，大不了就是拼個你死我活。
“神醫！”春華慶幸在來時路上姑娘說了幾句，“說是後山住着神醫。”
豈料韋不琛沒有回話，只是先盯着她看了一陣子，又皺着眉，雙手抱胸，靠坐在石壁邊，彷彿跟誰生氣了一般，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直至進了山洞，崔禮禮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人一左一右地守在洞口，靜靜地坐着。
韋不琛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懸崖下有一個山洞，他沉聲對崔禮禮說道：“你想法子抱住我，我帶你過去。”
呂奎友審犯多年，真話假話一看就透。派去查探的繡使回來在他耳邊回話，確有一個神醫隱居山中，便要將劍還給拾葉。
春華叉着腰教訓起來：“怎麼不是病？誰榻上躺着三、四個貌美如花的女人，還能老老實實睡覺？你說將來怎麼娶媳婦生兒子？”
“什麼病？”呂奎友又問了一遍。
韋不琛雙手抓住樹枝，開始往崖壁挪動，樹枝易抓，崖壁卻只有一些嶙峋的石頭。他手指緊緊摳着石縫，試探着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山洞攀了過去。
拾葉多年習武，手上有繭，只得扣着手去取劍。
“慢着——”呂奎友看着拾葉的手，“你的手翻過來，給我看看。”
崔禮禮被韋不琛捂住了嘴，兩人躲在巨石後，韋不琛用披風蓋住了她一身豔麗的衣裳，生怕被暴露。 兩人聽着拾葉與春華的應對，不料，山上的積雪如同被激怒的巨獸，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
而是掛在韋不琛的身上。
拾葉難以置信地看她，自己健康如斯，能有什麼病？
拾葉心中一緊，不想伸手。他的餘光掃到了姑娘藏身的大石後，那件掩蓋着兩人的黑披風上，有着熟悉的紋路。那是韋大人的披風。
來不及反應，那從山頂崩下來的雪已經將衆人掩埋。
不知過了多久，韋不琛緩緩睜開眼。
她這是.被掛在槐樹上了，一棵長在懸崖上的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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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有些難以啓齒，見呂奎友面帶不耐，便只得拍拍拾葉的肩：“他，他的病。”
這條富貴又美麗的小命，差點就交代在了這懸崖之上。
興許是剛纔帶着兩個人的重量攀爬那山岩，教他的手指不自然地抖着。他握了握拳又鬆開，站起身，取出火摺子，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山洞。
崔禮禮也懶得去揣摩他的心思，自己也尋了一處靠着休息。
春華思來想去，只得道：“他、他不行。”
崔禮禮搖搖頭，又擺擺手，聲音還帶着些許顫抖：“沒什麼大礙，就是被嚇得不輕。”
他橫下一條心，正要擡起手時，突然一聲轟隆巨響傳來。
衆人心道不好，這聲音似是從頭上傳來，便擡頭往上看。滾滾積雪猛混雜着山頂的碎石，猛然砸落下來。
韋不琛一手緊緊摟着她，一手死死抓住那蜿蜒的樹枝，兩人的重量讓樹枝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彷彿隨時都會斷裂。
準確說，也不是掛在樹上。
還以爲他會追問，但他卻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下來。
崔禮禮心中一動，忽地想起陸錚曾提起過槐山的山洞，難道這裡就是陸錚所說的地方？
與此同時，山邊的懸崖也承受不住重壓，開始緩緩滑向山谷。
“沒有。”呂奎友信了幾分，又問道“你們這去哪裡看病？”
崔禮禮驚恐地發現，自己腳下的土地開始鬆動，面前的大石也開始緩緩向下滑墜。來不及呼救，她與韋不琛一同向深淵墜落。
火光在他臉上左右跳躍着，映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下意識地退後半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韋不琛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漠：“你不用替陸錚遮掩。他來過這裡，龍擡頭那一日的雪崩是他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