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不夠塞牙縫
崔禮禮攔住那侍衛:“不知是哪家貴人?還請官爺告知一二,我們也好做做準備。”
九春樓經營這麼久,也不是沒有帶走小倌去侍奉的,但有帶刀侍衛的,是頭一次。京城權貴如雲,能用得上帶刀侍衛的,也並不多見。更何況元陽公主還在樓裡,這麼明目張膽帶走小倌的,卻不知其背後是什麼身份。
帶刀侍衛睨了崔禮禮一眼:“不該你打聽的,不要打聽。到了貴人府中,自然有準備好的。”
崔禮禮還要上前再問,舒欒卻難得堅持。
“東家,奴去去就回來。”
“舒欒!”崔禮禮上手拉住他的衣袖,她知他心高,自從如柏去了公主府,舒欒就始終想着也要出人頭地。只是這去向成謎,貴人是什麼秉性他也並不清楚,萬一得罪了貴人,只怕命都會斷在那裡。
這次她回得真及時。
這裡如此嘈雜,怎麼靜得下心來看信?待會要尋個安靜之處,再打開讀。
陸錚笑了笑,好看的臉,到哪裡都惹得女子們側目。
紀統領正好年事已高,便主動請辭,聖人問推薦誰,他舉薦了自己的女婿。
三人歪歪斜斜地笑了一會子,元陽才又問道:“今日我看你忙忙碌碌,又進進出出的,可是出了什麼事?好像何景槐也來了?”
崔禮禮去面見了元陽公主。元陽倒是見慣了美男子,拉着“八姑娘”在一旁聊天。
崔禮禮想了想,道:“也好,只是你要答應我,遇到什麼事,不要擅自出頭,看清他去了何處,先回來跟我說,我們一起合計。”
崔禮禮瞪大眼睛,捂着嘴:“當真?!”
吳掌櫃揣着手,像是看慣了這些來來往往,緩緩道:“東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隨他去吧。”
崔禮禮扶額。這下好了。當真是“悄悄綠了”。
很快秦文燾在紀家頻繁進出,與待字閨中的紀夫人有了情愫。
崔禮禮嘆着氣,擡頭看看九春樓的招牌:“吳掌櫃,舒欒實在是太輕率了,不是我要攔着他,而是我想要護着他。”
“馬車的記錄呢?”崔禮禮追問道。
正是泉州月底的大集,鬆間急急可可地跑過來:“公子,公子,剛剛收到的,崔姑娘的信。”
“八姑娘”撇撇嘴:“你別看他家女人多,他又身材魁梧,可偏偏是個這個”
元陽豐腴的臉上透着一副瞭然地笑,塗着丹蔻的手指替崔禮禮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皺:“我知你遇到事不會叫我。那日在廟會也是,我說我們同去,你偏要單獨去見那個執筆遺孀。”
“我看秦統領還挺在意她的。一直偷偷守在門口。”崔禮禮心想,她答應了秦文燾不告訴紀夫人,可沒答應不告訴別人。
鬆間好奇地問:“您不看嗎?”
元陽公主思索了一陣子:“宮裡的馬車樣式多,除了太后、父皇和各宮嬪妃的,還有公主皇子、甚至皇孫,乃至燕王、郡主、縣主、鄉主,包括常侍、內官都有可能用得上。帶刀侍衛更是如此。”
“東家,奴不放心,可否允准奴跟過去看看?”
“是。”引泉說完就朝那馬車駛離的方向飛奔而去。
回了九春樓,不少女客都散了,瑪德母女因急着進貨,早早就溜了。
“這些人,若尋小倌侍奉,多半都是在外宅,不在宮中,”見她神情失落,元陽又笑道:“別急,我去讓人給你查。”
他的手指捏着信,指腹將那搓成細棍的信掄了掄,沒有打開,而是貼身放好,繼續往前走。
“眼下倒有一檔子事,還需要請您幫幫忙。”
秦文燾從此順風順水,又娶了八房美妾。 “二妻八妾?”這可比何景槐還厲害!
如此人間慘劇,崔禮禮本不該笑,卻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今天天氣也好。與冰封陰沉的京城不同,泉州今日天空湛藍,陽光灑在石板路上,暖暖的,還閃爍着光芒。
崔禮禮只得說道:“是有個女客,恰好是何大人的線索,只是這裡全是女貴人,我便着人將她帶進了我的房中。何大人問了話纔算作罷。”
那話怎麼說的來着?給人塞牙縫都不夠啊。
“八姑娘”捂着嘴笑着擠眼睛:“她還說,有個小妾,愣是落了三次紅.”
“芰臣?”
說着,她從小几上拔了一根戳着果子的小銀籤子。
崔禮禮要張口,又被她打斷:“我明白,你是不想給我惹麻煩。但也顯得生份了。”
“多謝公主。”
——
陸錚收到崔禮禮的信時,他剛剛到泉州。
元陽示意小倌們都退下去,才曖昧地笑着指了指隔壁的廂房。
“東家,”舒欒眼眸帶着光,勾着脣一笑,風情萬種,“他們光天化日帶走奴,不會有事。”
原來,紀夫人的父親是上一任禁衛軍統領,秦文燾不過是他手下的小兵。秦文燾這人有些江湖義氣,男人看男人,不在乎什麼兒女情長,喝酒暢快,辦事牢靠,便可以稱兄道弟。
看着馬車遠去,一轉身,卻發現引泉呆呆地站着。稚嫩的眼睛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紀夫人呢?”她問了一嘴。畢竟秦統領剛剛纔走。
“紀夫人也難熬。”元陽笑笑,“喝多了,沒忍住。”
高慧兒一如既往地醉得不省人事,躺在一個廂房裡休息。
“何事?”
元陽點點頭,又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崔禮禮坐下來。
可那時秦文燾家中已有一妻,紀家自然是不會把嫡親的女兒嫁人做妾。秦文燾又對紀夫人窮追不捨,整日獻殷勤。少女懷春,自然很快淪陷,又是武將之家,沒有書香門第的講究,腦袋一熱,自甘做了平妻。
“方纔九春樓選的花魁舒欒,剛出門,就被人接走了。那邊不願透露名號,只是這馬車看着有些奢華,不像尋常人家的制式,倒像是宮裡的。還有兩名帶刀的侍衛。我擔心舒欒應付不來,想請公主幫忙問問。”
崔禮禮待要再說,舒欒卻拽了拽袖子毅然地抱着琴登了車。
元陽點點頭,又朝隔壁廂房努努嘴:“她自己說的。八個小妾,都懶得爭寵,平日裡湊兩桌馬吊打打,哪兩個人輸了,這個月就去伺候,虧得那秦文燾還以爲是自己御女有方呢。”
“各有各的難處。”“八姑娘”嘆了一句。“秦統領在意她,是因爲這禁衛軍統領的位子是靠着紀家得來的。”
陸某人臉上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一會再說。”
鬆間撇撇嘴。連着兩三日了,每日都問有沒有信。現在又變成不重要的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