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銀樣鑞槍頭
何景槐帶着培安四處尋了一遍,終於在一個剪綵畫的鋪子前看見了崔禮禮。
她跑得臉頰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一手叉着腰,正對着一個孩子的腦袋一通拍:“跟你說了別亂跑!”
那孩子戴着面具委屈地:“我一直就在這裡看彩畫。沒亂跑。”
崔禮禮額前的髮絲飛揚,滿頭的小辮子胡亂絞在做一團,鼻頭還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抓住他胳膊,拉起來就走:“跟我回去!再亂跑,我可再不帶你出來了。”
何景槐走了過去:“崔姑娘。”
崔禮禮一見到他,心裡咯噔一下。早該想到的。何景蓮都在這兒,他肯定也在。多半是來替他妹妹討要杯子的。
那怎麼行?
崔禮禮暗暗叫苦。
“多謝相邀,我這就去。”崔禮禮如釋重負地向何景槐行了禮,“何大人,失陪了。”
她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決定將元陽說的話還給她:“公主不是說過,他是個‘惹了就跑的’。”
才一臉曖昧地看着她,朝窗外努努嘴:“你怎麼還跟那個鰥夫認識了?”
“戴着面具怎麼吃東西?”元陽抓了一把糖瓜果仁一類塞進他手中,擡手就要去掀。
崔禮禮抿抿脣,福了福身:“麻煩何大人了。”
若將娘帶來了,施昭明就走不了了,孩子總不能一直戴着面具不吃不喝吧。可一摘面具,元陽見了他的方臉濃眉,豈不旁生枝節?
她一邊搜腸刮肚地想着怎樣才能拒絕公主,一邊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暗暗握住施昭明的手,這才發現施昭明的手又冰又冷,膝蓋和腿都在不住顫抖。
何景槐看向施昭明:“是你的弟弟?”他查過崔家,崔禮禮是崔家獨女,這個孩子應該不是崔萬錦的兒子。
“我來是想問上——”何景槐正要說話,卻被人打斷。
那婢女迎過來,也不看何景槐,只衝着崔禮禮行禮:“崔姑娘,我家主人請您過去一敘。”
“崔姑娘。”
施昭明又規規矩矩地磕頭:“草民告退。”
“謝恩啊。”崔禮禮戳了戳他。
不能再等了。大不了就說自己肚子痛。
元陽公主正跟“八姑娘”和紀夫人一同吃茶說話。見到崔禮禮來了,幾人笑着朝她招招手。
元陽哈哈笑起來,正要說什麼,窗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哭聲。
公主笑得話裡有話:“你別是聽說過他的‘威名’,故意結交的?”
崔禮禮決定認真安慰一下她:“你看他鼻子不大、手指也不長、喉結也不壯,定然光長腦子去了。否則怎麼當上推官的?”
陸二嗎?崔禮禮回想了九春樓那夜,都撩撥成那樣了,偏偏就溜了,別是個銀樣鑞槍頭。
“何大人。”
施昭明一聽是公主,連忙跪下:“草民見過公主。”
施昭明眨巴眨巴眼,看看公主,又看看崔禮禮。
施昭明一把按住面具,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八姑娘”聞言一嘆,手指撥弄着桌上的瓜子:“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誰料有人敲門,門外侍衛低聲傳話,侍女又走到元陽公主跟前來回話。
崔禮禮沒有回答,反而直截了當地告了狀:“何大人,令妹冥頑不靈,還望回家多多教導。那十七隻杯子,讓她自己去九春樓買。”
元陽意有所指地笑着:“那陸二呢,你看着如何啊?”
“一個朋友家的。快給公主磕頭。”崔禮禮站起來,摁着施昭明往下拜。
快走到門口,身後響起公主的聲音:“等等。” 崔禮禮和施昭明僵直地轉過身。
“你當真不知?”紀夫人也問。
最近寫得不太順。
崔禮禮一閉眼。怎麼逛個廟會,都是熟人?個個都認識自己?
轉頭一看,是個眼熟的婢女。
“何大人查案子,有話問我。”
太好了,大救星啊!崔禮禮連忙拉着施昭明站起來:“是的,孩子還在吃藥,公主,我將他送過去就來。”
“你娘也在?原以爲你是要在家裡陪爹孃的,便沒邀你,早知你要來逛廟會,我就讓人去接你來了。”元陽說罷按着崔禮禮的肩膀讓她坐下,又摸摸施昭明的腦袋,“你們就安心坐着,我讓人去請。大過節的,將一家人拆開了可不好。”
崔禮禮連忙打圓場:“這孩子怕生,一出門就不願意摘面具。今日好不容易纔說服他出來玩的。”
一邊說,一邊笑,最後脣畔的笑意化作一聲長長的揶揄:“崔姑娘有福了。”
回到屋裡,元陽正坐在窗邊,看着何景槐領着孩子走遠。
再一想,是元陽公主身邊的。
“好孩子,回去吃完藥纔可以吃這個糖。”
旋即又拜託一旁的婢女,“我娘和家中的丫頭婆子還在天后宮前的糖人鋪子那裡,煩勞姑娘替我將孩子帶過去交給她們,替我傳句話,說我要陪公主吃酒,不回去了。”
“我當真不知。”崔禮禮抓抓小辮子,“只知道他是個推官。”
崔禮禮眼睛閃了閃,卻又皺起眉:“看着他那個身子板,不像啊”
陸二更難了。
“公主,門外刑部何大人求見,說是遇到了崔夫人着急帶孩子回家吃藥。”
“八姑娘”也不清楚這威名:“我也不知,快說說。”
元陽公主朝身邊的侍女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屋裡幾個女人探頭去看。
那頭是元陽公主。這邊是施昭明!如今還不能確定施昭明是否就是駙馬和外室所生,可萬一是的話,這不就麻煩了?!
她的手下意識地掐着施昭明的肩,壓低嗓子威脅道:“你最好別把面具摘下來,到時候丟了命,我可不管!”
紀夫人拉着椅子坐過來,手捂着嘴低聲道:“這事可不是空穴來風。他先夫人在世時的千金科大夫,平日也給我瞧病。說她總問大夫有沒有‘降火藥’。”
沒走兩步,突然身子一僵,糟了!
紀夫人正吃着酒,聽了這話,忍不住噴了出來。連忙拿手絹擦擦嘴:“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只見元陽公主露出一個春風般溫柔和煦的笑容,讓侍女取了一張絲帕來,抓了好幾把糖果子,仔細包好繫緊,放進施昭明手中。
施昭明又跪了下來,磕頭謝恩。
崔禮禮一頭霧水。什麼威名?她兩輩子都沒聽說過此人。
元陽笑着對紀夫人和“八姑娘”道:“小小年紀,還知道說‘草民’。”
見到戴着虎頭面具的施昭明,元陽遂又問道:“這是誰家孩子?”
一出門,何景槐負手站着,見她帶着孩子出來了,當着侍女侍衛的面,沒有多解釋。只道:“我將孩子送到令堂處。”
屋裡只剩下四個女人,元陽才抿着脣,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據說這何景槐可一夜御七女。”
施昭明聽出她的嚴肅,將面具的繫帶拉緊了些,又重重點了一個頭。
只見一個女子披着粗麻的斬衰,緩緩走在人羣之中。
有時候碼了一萬多字,又刪除了重來。
第一次寫書,總想着寫得完美一些。
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