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放你孃的屁
崔禮禮輕輕一福:“我是崔禮禮。”
衆學子傻了眼,紛紛看向虞懷林,這可跟聽說的不一樣。
不是說妖豔放浪嗎?不是說迷心惑眼嗎?
怎麼是這麼一個瘦巴巴的小丫頭?看起來好像也沒幾天可活了。
“對,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妖女。”崔禮禮搖搖欲墜地喚來兩個小廝擡來一把椅子,她坐在門廊下,捧着心口,輕輕地道,“小女子體弱多病,不便久站,只得坐着說話,還請各位學子莫怪。”
立馬有缺心眼的學子道了一聲:“坐着說吧,沒事沒事。”
虞懷林冷眼掃向那個缺心眼,再轉過頭來,挺着錚錚鐵骨道:“作爲太學學子,見不得有人侮辱斯文。崔娘子故作病弱之態,以爲就能矇混過關嗎?”
崔禮禮淺淺一笑:“好啊,那我們不妨從昨日獻禮開始說起?”
“良家?”虞懷林冷笑道,撣撣衣衫上的雨水,“她是什麼貨色,夫人莫非不清楚,還是家教就是如此?!”
“太學院三百餘名莘莘學子,你怎麼就帶了十幾個人來,難道其他學子都不尊師重道嗎?”崔禮禮緩緩說道,“還是說,別人家中爹孃消息靈通,特意叮囑,莫要摻和何家的事呢?”
何四姑娘說得果然沒錯,這崔禮禮當真是妖女!
有幾個學子驕傲地道:“這可是我們虞懷林師兄,蟬聯太學院冠首三年!儒學翹楚!你們這等污言穢語侮辱他,等着天下人口誅筆伐吧!”
“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你們孃老子是放屁把你們崩出來的嗎?滿嘴噴糞!”
“放你孃的屁!”一道怒罵從人羣之外傳來。 學子們聞聲去看,只見一個老媽子扶着中年婦人站在雨中。這婦人氣得手不住發抖,嘴脣抿得很緊,卻能看見嘴角不住地抽動。
“我們士子豈可被你髒錢玷污?!”虞懷林怒目而視,“孔聖人說過: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虞懷林心知昨日之事不可細說。明知是她挖的坑,卻沒法子不跳!好在他在來時就做了準備。
以爛爲爛的感覺,當真不錯。
崔禮禮一愣,眉心微動,沒想到他就是虞懷林。
“髒錢?”崔禮禮淡淡一笑,撐着傘,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你們知道什麼是髒嗎?”
崔禮禮一擡素白的手腕,幽幽地道:“是不是故作病弱之態,把把脈不就知道了?”
“說到底,你們不過是一羣米蟲,不知人間疾苦,紙上談兵,空談報國,還真不如我九春樓裡的一個小倌。”
前世何四姑娘嫁人前,議親時,他也上何府提親。可是他出身寒門,終歸不敵禮部尚書的病兒子。家族聯姻,豈有他一介布衣的立錐之地。
這麼說來,他們被虞懷林利用了?
“妖女,你昨日羞辱我們恩師,此事你必然要說個清楚!”
“幾句話而已,怎麼就會氣得倒下?不是他自己氣量太小,就是跟我一樣,本來身子骨就差。”崔禮禮氣若游絲般慢慢說着,緩緩站起來,似有迴避之意,“要算賬,就拿賬本來,我崔家替何老太爺添些藥錢也無妨。”
何四姑娘對他也是若即若離,畢竟沒有更好的選擇時,他就是一個選擇。良禽擇木而棲,他對何四又何嘗有多少純粹之情。何四嫁人後,他轉而娶了一個士族女子,好歹算是躍了龍門,後來接替了汪忠成的位置,做了銀臺司的首座。
虞懷林氣息一頓。
此言一出,學子們圍了上來,
“你爹孃如何生出你這樣的女子!你懂得什麼家國天下,仁義禮智?”
“去告啊!”傅氏一臉的不在乎,“去告!好讓天下人都知道,何聰是怎麼誤認面具爲穢物,讓天下人都知道,何聰教你們來圍攻一個病弱女子,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逼着良家爲妾!”
虞師兄才說兩句話,就被繞進去了!學子們頓時覺得這病歪歪的小丫頭不可小覷。
“娘——”崔禮禮快步迎上去,替她撐着傘。
能進太學,在家是天之驕子,在外備受尊重,豈能被她這般侮辱?可她畢竟是女人,又不能動她分毫,最終只能忿忿痛罵:
“吾等奉勸你恪守婦道,看有沒有良善之家發發善心,納你做個妾室。”
“你胡說什麼?!”虞懷林沒想到這個事竟然被她知道了,心虛了起來。
她攔住要反駁的傅氏,淡淡笑着:“虞懷林啊,我知道你的大名。你一心想進何家爲婿,只可惜他們不容你。你轉而來尋我,想借我表忠心。”
見他雙眼要噴出火來,崔禮禮又學着傅氏的模樣捧着心口喘息道:“怎麼跟你們的恩師一樣,心裡只有男女之事?你們可以請個郎中來把把脈呀。”
何府的九公子何景祥也在太學讀書,昨日何博士在公主府中栽倒,何四姑娘怒氣衝衝地跑到太學找何景祥,正巧虞懷林也在。他心繫何四姑娘多年,一直不受何家待見,如今何家不便出面,他豈會放下這表現的好機會?
“崔娘子應當自重!男女授受不親。”
傅氏憤怒地推開傘,邁步向前,雨珠頓時灑滿了她的髮髻,似是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明珠一般。
“塗脂抹粉,爭寵鬥豔,於國於家有何益處?”
一說到小倌,學子們更加憤慨。同爲男子,怎可自甘下賤去賣弄風騷,替女人掙錢?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她站在雨中,嬌嬌小小的一個人,蒼蒼白白的面孔,眼眸裡卻盡是堅毅。
那不就是陸錚未來的“東家”嗎。
“我與何四姑娘是一同上女學的情誼。她沒跟你說過嗎?”崔禮禮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你在我這裡鬧成什麼樣,何家都看不上你的。”
昨日何四姑娘的確來過太學院。
“對,都是靠那些小倌賣笑掙的錢!”
“你是什麼東西?!”傅氏眼睛一瞪。
“錢路不正,骯髒齷齪!”
學子們一聽這麼說,似乎咂摸出點別的意思來。
難怪平日裡,虞懷林似乎總是跟何景祥同進同出。
“小倌何能?豈可與吾等讀書人相提並論?”
好不要臉,好險惡的用心!要他當衆破了男女之防!
“妖女,你昨日故意含糊不清,引人歧義,再誘使我恩師落入圈套。明知我恩師年事已高,還步步相逼!致使我恩師重病不起。這筆賬,你要怎麼算?”
說完,傅氏面色竟紅潤了許多。
學子們哪裡受過這等奇恥大辱,不光自己被罵,還連帶着爹孃被罵,可那些髒話他們又罵不出口。急道:“你,你,你侮辱學子,我們要去告你!”
學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是虞懷林?!
昨日聽虞懷林一說,大家都憤而不平,哪裡顧得那麼多,虞懷林說人不能太多,說不能逼到狗急跳牆,要給崔家留幾分顏面。
可如今看來,崔家根本不在乎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