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有要事相商
元陽笑着道:“外面那些人實在無趣,我請你倆來單獨說說話。今日你替我除了一口惡氣,要我怎麼謝謝你纔好?”
崔禮禮聞言卻跪了下來:“民女有罪。”
元陽一愣:“別動不動就跪?你先說說你有何罪?”
“木骨都束國確有長鼻神,面具出處存疑,民女並不確定,只是覺得頗爲相似。”
這崔小娘子看起來大大咧咧,細節卻謹慎得很。外面說了那樣的話,轉頭回來又趕緊道歉。
元陽哈哈大笑起來,將她虛扶起來,又道:“我猜到了。那本博物志我讀過,裡面從未提起過面具一事。不過你這一招移花接木,甚是痛快!我許久沒有這麼舒暢過了。何聰那老傢伙,常年看我不順眼,你算是替我報了仇,我怎會在意你移的哪一枝花,接的哪一截木。”
她跟着娘賣那些東西多少年,深知這些老爺公子,夫人小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整天喊着禮義廉恥,其實私下齷齪事不少。
瑪德湊過來:“什麼酒這麼厲害?我也要喝。”
元陽始終不放心,也過來看,見牆上掛的畫軸被吹得翻來覆去,一邊喚了兩個宮人來關窗戶,一邊將畫軸逐一翻過來,嘴裡還罵老十:“這個小兔崽子。叫他仔細些,叫他仔細些,就這樣仔細的嗎?!”
瑪德得意地道:“我跟着我娘賣貨,什麼都見過!”
幾個侍女正好送些果子和甜羹來,等她們退了下去,瑪德才撇撇嘴道:“那些人穿得漂亮,還總說我們不好,其實背地裡,他們玩得可髒呢。”
“我娘養了她半年多,給她吃好多大肥肉,可算養胖了,帶去給那客人,客人還是嫌她太瘦。又給我娘一些錢,說還要養到五百斤。”
這頭話音一落,偏廳裡有人噗地一聲,噴了一口水。
元陽不耐地揮揮手:“本宮有要事相商,讓他們候着!”
元陽又開了眼界:“銀託羊是何物?”
“民女的罪過大了!那面具就當做給殿下的賠禮吧。罰他整日戴着,合當是換了一個。”
崔禮禮眼神一動。裡面有人?再瞟一眼茶杯,莫非就是那個給自己使絆子的人?
“呀,林從官沒把民女給賣了?”崔禮禮假作吃驚。 元陽笑道:“他呀,還叫你東家呢。我可是吃醋的。”
“然後呢?”元陽覺得事情必然沒有這麼簡單。
瑪德走進來,見屋內掛的畫,都是畫的同一人,無所顧忌地問:“殿下,這是畫的誰?”
崔禮禮和元陽頓時都瞪大了眼睛,是她們想的那個意思嗎?就羊圈裡的羊?
瑪德點點頭。
“瑪德,你怎麼走神了?你娘可安好?陸二這傢伙,早說是你,我還需要他把將軍府的請柬讓出來?”元陽看向坐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的瑪德。
崔禮禮快步走進去,只見這偏廳不大,四四方方的,沒有什麼陳設,牆上掛滿了人像,窗戶大大開着,顯然有人從窗戶裡跳出去逃走了。
侍女只得行禮退下。
瑪德不知這一段連忙問道:“什麼酒?”
“讓我先吃一口東西,一會說完就吃不下了。”瑪德抓了幾個茶果塞嘴裡,又喝了一口甜羹,擦擦嘴,才道:
瑪德的中原話說得不太利索,但一說到這個,她滔滔不絕起來:
“銀托子加羊眼睛啊。”瑪德從來都不知道收斂,有什麼說什麼。
五百斤?什麼人會願意自己胖成這樣呢?
崔禮禮擡眼一看,畫像上的男子長得十分端正,臉也方方正正,濃眉大眼,是個英俊男子,難怪公主念念不忘。只是這模樣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元陽擡起手輕輕撫着畫像上的人,嘆了一息:“先夫。”
元陽帶着二人又回到外廳,問了一句:“莫非你的酒真是小倌們親手採摘的鮮花釀的?”
“我娘問那女奴可是自願的,女奴從沒吃過飽飯,一想到可以隨便吃,很高興就應下了。”
瑪德便直直問道:“移花接木是什麼意思?”
可她怎麼會見過駙馬呢?前世沒見過,今生更沒見過。
“這麼說也有人喜歡豬的?”元陽不禁問道。
看樣子,那人跟元陽公主走得很近。就算是個玩笑吧,只是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差點讓自己被驅逐出去。太學雖受禮部管轄,但何聰的地位並不在祖父之下,所以娘去送壽禮,何家纔有底氣將她攔在府外,還羞辱了一番。如果不是自己今日急中生智,只怕也要受一通何家的酸氣。
“你喝那個做什麼?”崔禮禮按下疑惑,只笑着應道,“九春樓的酒那麼多,一年四季皆有新釀。”
元陽笑着戳戳她倆的腦袋:“一個個還未出閣,倒像是個老手。什麼都懂,也不知道誰教你們的!”
頓了頓,她又道:“說起來,還要感謝崔姑娘的那酒。”
“先夫離世後,我找了不少人畫他,就是畫不對他的模樣。所以他的畫像上都沒有眉眼。”元陽取來一幅畫像,緩緩展開,“自從喝了九春樓那一碗‘三年在忘’,我竟突然記起他的樣貌來。”
元陽立馬來了精神,甜羹也不喝了,催促着道:“快說說。”
“斷袖龍陽和羣樂都不算什麼,有養孌童的,還託我娘找。我娘堅決不肯,才幾歲孩子,就要收去,我娘說這是要下地獄的。”
崔禮禮倒也實在,只說:“想戴在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崔禮禮背脊一冷,想到九春樓新進的小倌仲爾,那滿身的傷,不由地罵了一句“禽獸”!
瑪德沒明白,順嘴接了一句:“禽獸不多,家畜多一些。家畜裡,他們最喜歡羊——”
崔禮禮垂下了眼眸。
崔禮禮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偏廳,步子邁得大,又放得很輕。只聽得偏廳裡“咣”的一聲。
元陽皺眉喊道:“仔細些!我的畫!”
正中下懷。
老十躲在裡面也不安分些。元陽懶懶地靠着,生怕事情小了:“崔姑娘,不妨替我去看看,那屋裡可是有人?”
一個侍女跑了過來:“殿下,前面的定國公夫人尋您說話呢。”
“就是,把這個花的枝條,接在別的木頭上。”元陽耐心地講解。
瑪德恍然大悟:“那不就是銀託羊嘛!”
元陽問:“喜歡羊是什麼意思?”
瑪德抿抿脣,再眨眨眼。
瑪德點點頭,又道:“有喜歡豬的,就是那種肥女人的。”
三百斤?!一斤十六兩,三百斤,就是四千八百兩。一兩銀子多大,四千八百個銀錠子,堆在牆角都要花些功夫呢。
“那真是戴臉的面具?”瑪德怎麼看怎麼不像,根據她和她娘多年的賣貨經驗,這多半也是個銀托子之類的物件。
“環肥燕瘦,不能稱之爲豬。”崔禮禮覺得這樣說不合理。
瑪德卻搖搖頭:“不不不,幾年前,有個中原人帶了一個瘦瘦的女奴來,要交給我娘,讓我娘將她養到三百斤。”
崔禮禮心裡暗暗齜牙。
“結果,你們猜怎麼樣了?”她刻意賣關子,
元陽正要開口,小侍女又跑了來大聲喊道:“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