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珍郡主給了謝太后這麼些不軟不硬的釘子,面對謝太后隱約指責她不賢,自己不能生子,還不肯讓江遠清納妾的話,她就差明說你有本事說我,不如去問問你兒子這樣的話來了。謝太后到底不是等閒之輩,興安帝其實一直不大喜歡她,而她母族不僅不夠給力,差不多還要靠她撐着。但她還能在後宮裡穩坐皇后之位這麼些年,除了肚子爭氣之外,手段等等,自然也是不差。
小兒子的妻子是戎族的郡主,這是她沒辦法改變的事實了,而且這樁婚事牽扯了太多的問題,她當初沒有反對,如今反對也沒有用了。但是側室是誰她還是有發言權的。等達珍郡主臉色極輕鬆的從仁安宮中走出之後,謝太后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京中她原先看好的姑娘都已經嫁得差不多了,縱使現在那些人間又有了合適的小姑娘,那也是絕不會給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做側室的,但是五品左右的官員家,也可能有教養容貌都出色的姑娘的,到時候她自然會好好挑選。等她把人都選了出來,就不相信這達珍還有什麼話能夠搪塞她!
達珍面上確實還是不露分毫的,她很穩得住。但回了端王府,心氣不順的她又把江遠清拎出來好好“切磋”了一回,這樣的事謝太后是不會知道的了。而此時,之後將要被“切磋”的某人還不知道他要面對的事實,心裡還是甜絲絲的——爲着於縈懷孕的事情。
這倒不是說他就對於縈有什麼好感來着,而是建華帝與他商量完正事之後,兄弟兩又拉起了家常,而家常嘛,大家都懂的,無非也就是些蜚短流長八卦緋聞之類。不要以爲男人就不會八卦了,這些人八卦起來簡直不是人,尤其是皇帝,他們藉着要掌控朝權的名義探聽了多少八卦啊,誰誰家後宅不寧,誰誰家兄弟不和,誰誰誰家娶妻不賢等等,建華帝都能做到心中有數,可謂是朝中的八卦之王了,不過今天建華帝倒是沒有與江遠清交流八卦的意思。
說了好一會兒,江遠清總算理清楚了兄長話語的重心——“我又有兒子啦,弟弟你還一個都沒有哦~”雖然建華帝沒有明着這麼說,但江遠清還是明銳的察覺了這一點,他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有些黯然的模樣,心裡卻滿不在乎,他也想過要一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不是自己與心愛的那個人生的,又有什麼意義呢?再說了,生個帶把的兒子有什麼稀奇,我喜歡的人還帶把呢,你有嗎?
在這個方面,江遠清證明了他爲什麼會跟沈茂尋成爲一對,兩個人都在八字都沒一撇的時候,就想得如此深遠,讓人不知道該說他們想太多的好呢,還是勸他們不要忘記吃藥的好╮( ̄▽ ̄";)╭
這段話裡,唯一讓江遠清覺得高興的,便是建華帝最後無意間提到的一句:“這位沈太醫倒真有些送子金童的意思了,於貴人懷的這胎有他照看着朕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江遠清瞬間眼神就亮了,他兄長倒還真有些眼光,誇他們家阿尋什麼的,必須給點贊!建華帝看着他的模樣也沒多想,還是慈和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着道:“阿弟不必太過擔憂,太醫院的人手隨你支使,這位沈太醫自然也不例外的。”天家兄弟二人相視一笑,看着倒是和樂融融,但內裡的心思已經向兩頭跑出去了十萬八千里了。
不知道謝太后是出於什麼想法,根據仁安宮中給出的暗示,沈茂尋便成了那個負責給謝太后看平安脈的人了。這任務本來是趙太醫的,只是主子那邊這般吩咐了下來,趙太醫就是心裡再不舒坦,卻也不敢露出什麼不甘來,只是之後看沈茂尋就更是眉毛不是沒毛眼睛不是眼睛了。
沈茂尋心裡也是有點着慌,倒是沒空理會趙太醫對他的不滿了,他驀地想起了當年江遠清把他要過去,代替那個小方脈太醫給他看平安脈時說過的理由“他們都沒沈太醫長得好看啊!”,沈茂尋忍不住打了機靈,乾笑了起來,不會吧,他是不是太自戀了一點點,就算母子相承都是顏控,謝太后也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的……吧?
但是他錯了。天家母子的想法,真心非常人所能猜度的!過了兩日沈茂尋再去給謝太后看平安脈時,謝太后居然把真正的理由告訴給了他!當然了,她的話說的比江遠清當年有技巧多了。她如今也是祖母輩的人了,與沈茂尋坐在一處時也不必那麼多避諱,沈茂尋給她把完脈之後,她還拉着沈茂尋的手,對站在她身後的嬤嬤說:“這人年紀大了啊,就不樂意看那些糟老頭子的臉了,嬤嬤你看,這小娃兒長得這麼俊,便是看着也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歲了。”
沈茂尋:……沈茂尋還能說什麼,長得好看這是優點啊,但是靠着臉好看擠掉了人家的位置什麼的……這輩子已經是第二回的沈茂尋想想,還略微有點小激動呢~那嬤嬤仔細打量了一番沈茂尋,低着身子對謝太后道:“沈御醫的醫術也是不錯的,便是我們在深宮中的婦人也聽說過太醫的名聲呢。”謝太后聽了人附和自己的話,也顯得很是開心。從此之後,沈茂尋就過上了照顧孕婦和陪老太太嘮嗑的幸福生活【並不是……】。
面對着謝太后不知從何而來的對他的好感,沈茂尋心裡暗戳戳的驕傲了起來,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愛什麼的,他纔沒想過呢!o( ̄ヘ ̄o#)
只是這日子總不可能就這麼一直舒坦的過下去的,現實一旦出現在人面前,可是猝不及防。沈茂尋這日還是按例去給謝太后看診,卻突然見到了江遠清,沈茂尋反應了好一會,才平復了內心的波瀾,嚶嚶嚶嚶,喜歡的人是個條件特別出衆的高富帥什麼的,壓力實在是有點大啊。
給謝太后看診了之後,謝太后還是照常將他留了下來,沈茂尋有些遲疑,往日他陪着謝太后聊天也就算了,這會兒人家兒子在這裡,再將他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呢?謝太后也沒有管兩個少年默默交換的一個眼神,面上卻還是一派溫和慈祥:“沈太醫啊,哀家記得你年紀也不算小了吧?可有定下親事?”沈茂尋下意識的一頓,覺得自己後頸處都有些發涼,這才笑着回道:“微臣尚未定下婚事。”啊啊啊,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他更摸不着頭腦了。
謝太后顯得成竹在胸的模樣,笑着道:“哀家記得你今年將滿十九了,也是該定下婚事了。你師父早早的便去了,卻是可惜了些,不過你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官位,身上又有可以承襲五代的爵位,這條件京城裡的姑娘們也都挑不出什麼差來了。”她笑容中帶着兩分堅定:“就這麼說好了,你先與清兒一起到後頭去吧。”沈茂尋一愣,他?跟江遠清一起到後頭去?孤男寡男的,這多難爲情。這個時候他倒是忘了兩人還曾j□j相見過了,連謝太后的語義都來不及分辨,便被兩個侍女拉着,跟江遠清一起被拉到了屏風後頭站着。
隔着遠遠的,還能聽見謝太后笑着說道:“嬤嬤,你可看見那孩子羞紅了臉的模樣,到底還是個孩子呢。”我臉紅?沈茂尋更糊塗了,我爲什麼就應該臉紅啊,到底怎麼回事啊?敢不敢有個人給我說清楚!
沈茂尋與江遠清兩人傻呆呆的站在屏風後頭,感覺到江遠清身上明顯的低氣壓,沈茂尋本着求知的**,壓低聲音開了口:“殿下回了京之後,過得可還好?”江遠清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手肘上的淤青,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道:“我很好。”達珍這個女人,下手也太狠了一些!他忽然轉過身來面對着沈茂尋,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有些難看了:“沈太醫在宮中想必過得很好了。如今再等母后爲你說門親事,你就……”他話說到一半,卻給外頭太監的唱名給打斷了,看着那些身着品級服飾的婦人,已經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兒,江遠清輕哼了聲,卻是不肯開口了。
沈太醫就算再糊塗,此刻也明白了過來,在屏風後面看看自己將要成婚的對象什麼的,這不是古代的女孩子才用的把戲嘛!謝太后保媒,當着自家心上人的面相親什麼的,下限簡直突破天際了好嘛!在心目中的丈母孃的一手安排下,跟心上人一起看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子,沈茂尋簡直欲哭無淚,他這些年攢的節操就沒有一點半點的能變成人品嘛?這種尷尬的狀況,他的人品難道是跌到負數了嘛?
屏風後頭的兩個人的想法,並沒有傳到謝太后那頭去。面前坐開了一水兒年輕鮮活的讓人看了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幾歲的小姑娘,謝太后心裡也覺得挺美,這麼多年輕漂亮教養規矩都不錯的姑娘,她就不信這回還說動不了她的小兒子!
這一回的茶話會,從面上看起來倒是賓主盡歡,便是一開始還有些沒明白的夫人,等看見這麼多與自己女兒同齡的小姑娘也就明白了過來,這朝中能出動謝太后親自出來相看的年輕男子還能有誰,不就是端王江遠清了嘛?雖說嫁過去是做側室,可是達珍郡主這麼些年一無所出的事實大家也是知道的,要是自家女兒嫁了過去,生下了一兒半女的,將來指不定還能繼承端王的爵位呢,對於整個家族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在母親們的暗示之下,少女們愈發卯足了勁表現,謝太后也很是滿意。
看着這滿堂的小姑娘,謝太后幾乎可以想象每人手裡都抱着一個自家孫子的模樣了,她卻是沒有料到,屏風後頭的兩人幾乎都沒往外頭看,白白浪費了她這一番安排了。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大家一起來相親什麼的,節操碎了一地呦吼吼吼~
深夜捉蟲來一發……錯得太幼稚了,都沒臉見人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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