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局的手機響了起來。接完電話,周局只能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市局,馬上就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局長在會議上大發雷霆:“前段時間我們南都剛剛發生一起重大的爆炸事故,傷亡慘重。現在只是短短的幾天,又發生了兩起命案,你們讓老百姓們怎麼看我們,還怎麼做好維護社會穩定的工作。”
周局大吃一驚,怎麼,又發生一起命案?
旁邊已經有人把材料遞給了周局,就在今天中午,又接到羣衆報警,江邊發現一名男屍,法醫已經鑑定是窒息而亡。
周局仔細看看材料上的被害人的眼睛,怎麼都覺得有些熟悉,責任感又一次涌上心頭,自己不能再回避下去:“局長,我在刑警大隊幹了這麼久,這段時間我願意接手工作,儘早偵破,還我們南都一個安寧。”
局長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啊,這麼一個搞刑偵的人才,放在市局的辦公室裡確實浪費了,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
周局再次回到刑大,同事們一片歡呼,周隊過去做事一絲不苟、一身正氣給大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周局也不客套,直接接手相關卷宗,職業的敏感性讓他覺得這兩起殺人案可能並不是孤立的。
查看過屍首後,周隊同樣再次注意到了那不甘的眼神,幾乎是趙騰飛的翻版。
“死者身份確定了嗎?”
“還沒有,此人身上並沒有相關身份證明,最近本市也沒有失蹤人口報案。”
“現在就去找與那趙騰飛關係密切的人過來指認屍體,看有沒有認識的。”
“啊?”旁邊的人有些困惑,這屍體怎麼又能和趙騰飛扯上關係,但想想周局的破案威名,老老實實地去辦了。
一幫原先跟着趙四的小混混又被請進了醫院的太平間,剛看到這屍體,就有人叫了出來:“這不是南瓜子麼,他怎麼也死了?”
“你們認識?”周局喝聲問到。
“南瓜子以前和我們都是跟着趙老大後面幹事的,上個星期趙老大被李久行做掉了以後,我們就沒怎麼見過他了。”一個小混混生怕周隊發威,趕緊解釋。
“到底見沒見過,見過幾次,在哪?”
小混混嚇了一跳:“沒,後來沒見過。”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周隊心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兩起命案有聯繫已經是毋庸質疑了:“你們怎麼叫他南瓜子?”
小混混們還挺納悶,周隊怎麼還對別人的綽號感興趣。其實這也是周局的一個習慣,從一個人的綽號裡有時也能看出他的身材相貌、性格脾氣什麼的,而且這個人明顯身材魁梧,可不像什麼瓜子。
“他是個左撇子,大家就叫他南瓜子習慣了。”
左撇子,周局腦中一下與白天幾張照片聯繫了起來,也不再追問那幫小混混們這個綽號的緣由了。
“他除了和你們來往還有什麼親人和朋友?”
“不太清楚,他又不是我們南都的,聽他自己說家裡好像也沒什麼人,他在外面和什麼人玩我們也不清楚。”
周局已經問到了最有用的信息,留着這些不務正業的傢伙看着就來氣,一揮手全轟走了。小混混們如蒙大赦,趕緊走出了太平間。
回到刑警大隊,周隊拿出了早上調取的幾張路口拍攝的清晰圖片,照片中的人開着車,但和常人不同的是,這張照片中的駕駛員左手自然地放在方向盤上,而右手卻沒有,也許是在掛檔,但不會這麼巧,每張照片上都不見他的右手。
看着照片,還有兩起命案相應的卷宗,周局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推斷的沒錯,很有可能南瓜子就是殺害趙騰飛的真正凶手,可此人再次被害,又是何人所爲,殺人滅口的原因又是什麼,爲什麼要嫁禍給李久行?
這次命案現場在江邊,可用的監控資料寥寥無幾,那裡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都不能確定。而那個打電話的人是南瓜子還是另有其人?
周局覺得這些信息應該和李久行好好聊一聊,是不是還有什麼情況是自己沒掌握的。
很快,李久行又一次見到了周隊。周隊也不賣關子,直接就說警方已經對趙騰飛死亡案件的調查有了重大突破,但還需要李久行再對細節進行補充。
聽到周隊說另一名受害人很可能就是趙騰飛死亡的真正凶手,李久行如釋重負,自己信任周隊還是正確的,立馬詢問道:“那周隊你們什麼時候能放我出去。”
周隊黑着臉:“並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南瓜子就是兇手,你還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所以你還要等。”
李久行泄了氣,不過總比沒有希望好,拿起南瓜子的照片仔細的查看,也幸虧李久行記性好,“這人我見過,上次趙騰飛把我抓到他們倉庫裡去的時候,有這個人,我有點印象。”
這些,周局早就已經在那羣小混混那兒知道了,可並沒有什麼新的價值:“其他方面你和這個人接觸過嗎,或者有沒有什麼糾纏?”
李久行搖搖頭:“沒有,我就那一次見過他,不過周隊,他陷害我不一定是因爲糾纏,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要擺脫自己的嫌疑,攪亂你們的視線啊。”
說完,李久行自己也在慢慢回憶那天和趙騰飛見面的異常:”周隊,找趙騰飛的應該不止我一個人。”
周局挑挑眉毛:“怎麼說?”
“趙騰飛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殺他,可他要逃跑卻是真的,那天我拿了他的身份證戶口本他緊張地不得了,還說什麼來着?對,他說他什麼都不知道,還叫我們放過他,當時我還納悶,我不就一個人麼?”
周隊早就想過這些,也許李久行就是一個意外的入局者,而對方剛好利用了他與趙騰飛之間的仇恨,可南瓜子再次被害又是怎麼回事,真正的幕後人並沒有殺人滅口的必要,反而有暴露的痕跡。南瓜子難道會傻到自己投案自首嗎?
周局不想再等下去了,這兩起命案必須要把自己的想法彙報上去,連同趙騰飛非法集資的案件一併調查才能理清更多的關係鏈,查個水落石出。
外面並不知道警方的佈置,雖然警方對李久行殺人案件閉口不言,可也禁不住道上的消息滿天飛。
不談李久行的朋友圈子早就炸翻了天,道上已經認定,這就是李久行乾的,二哥終究是栽進去了。
王鑫坐在KTV的辦公室裡,越想越是坐不住,李久行抓進去這麼久,殺人的罪名基本上就是確定了,可這KTV名義上李久行還是個大股東,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萬一日後要是趙騰飛那邊有人鬧將起來怎麼辦。
又禁不住另外個合夥人的攛掇,王鑫把錢湊了湊,也有大幾十萬,就準備給李久行他家送去,也算是個分手費,自己也算還了李久行的人情。
摸到李久行他媽住的地兒,這房子還是王鑫幫忙找的呢。
李久行媽好久沒見着兒子了,打手機也關機,問了張嫣才知道他出國去了。李久行媽媽也不傻,兒子出遠門怎麼可能連自己都不說一聲。
但人家不願意告訴自己,肯定就是怕自己知道,自己也不認識什麼人,就只好在家裡天天爲李久行拜神拜佛,上香祈禱。
看着王鑫掏出來的幾十萬,孫鳳蘭有些傻眼,錢倒不是非常多,但這麼多現金還是第一次見。王鑫鬼點子也是大得很,一張卡上存個幾十萬哪有這麼堆起來有視覺衝擊力,萬一人家不滿足怎麼辦。
孫鳳蘭只知道自己兒子在KTV上班,還不知道他入股的事,陡然有人送這麼錢來也不明白該怎麼辦,只好又把電話打到張嫣那兒請媳婦來處理。
張嫣請了個假,趕到了李久行媽媽那兒,看見王鑫,鬆了口氣,王鑫對李久行還是很照顧的。
王鑫也沒多說什麼李久行的情況,只講李久行可能在KTV幹不長,自己就把李久行的股份折算給他。
張嫣聽王鑫這麼說,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不過人家也是好心,可能李久行的案子已經要出結果了,人家要撇清關係,況且人家也沒有佔李久行便宜,說是入股,這邊可是一分錢沒掏過。
張嫣代李久行母子倆做了主,收下了這筆錢,如果李久行真的出了什麼事,這筆錢也好給他媽媽留着養養老。
幫着孫鳳蘭把錢存進了銀行,張豔也害怕面對詢問,藉故就走了。
坐在公交車上,腦海中不斷回憶着自從和李久行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自己和李久行真的合適嗎?自己是個安靜的性子,而李久行最喜歡熱鬧。雖然相處了這麼久,自己才發現,如果真談到了解,自己對李久行除了基本的資料,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自己從來就沒有走進過他的心靈。
父親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李久行已經註定不可能再過上一個平凡人的生活,而自己所渴望的像父母那樣安定平和、相濡以沫的生活怎麼可能會實現?
也許這就是命運中的一個錯誤,張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李久行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分開,也許仍然可以做朋友,可現在李久行在看守所裡,等着法律的裁決,別人會怎麼看自己,如果李久行坐實了罪名,自己該何去何從?
事情彷彿不斷向着朝李久行有利的方向發展,涉案的那輛銀白色麪包車也被警方在一個停車場內找到。
進入車內後,警方順利地發現了藏在座椅下的一把匕首。在經過司法鑑定後,發現匕首上所留指紋與江邊被害人吻合,匕首上殘留的血漬也正是來自於趙騰飛。
李久行基本上能夠擺脫殺人的重大嫌疑,但此次兩起命案合併調查,警方暫時還沒有保釋李久行的想法。周局長看着彷彿越來越明白的案件材料,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不管是李久行還是警方也好,這一切彷彿就是安排設計好的鏈條,都在被牽着走。
周局可以肯定,這一切是有人故意而爲之,那麼將案件緩緩展開在警方面前,真正的幕後黑手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周局的提案順利地進入了常委會討論,馬市長並不表態,只是默默地抽菸。
下面發話的人並不多,排除了李久行的殺人嫌疑,那麼趙騰飛以及南瓜子的死亡案就不再是私人恩怨那麼簡單,趙騰飛非法集資的事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沒有拿到檯面上討論。
畢竟這事牽扯到了趙秘書,打狗還需看主人,沒什麼比同志之間的團結更重要,大家倒不是怕什麼,過去真一查到底影響整個南都的經濟建設才叫得不償失。
如果不是突然的兩起命案,市委也不會如此重視,趙騰飛以及趙秘書跳躥不了幾年定然要被繩之以法,可現在箭在弦上,必須得徹查到底。
等到羅書記一錘定音,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時,馬市長才跟着開了口:“我知道有些人總認爲我馬某人是一些人的保護傘,我並不想多說什麼,我主管一個市的經濟建設工作,發展纔是我們的重中之重,我不否認有那麼些不正之風,但是我們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點。最後我希望負責工作的同志能夠客觀、公平、公正地調查、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