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裡,嘉興知道過去的事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卓碧雲的了。卓碧雲剛想開口問,他就說:“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事已至此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吧。”
說着就把以前發生過的過往告訴了她。
“原來如此,想不到婆婆和夏荷香之間還有這樣的恩怨糾葛。本來我還以爲婆婆挺可憐的,但聽相公說了這一切對她倒怎麼也同情不起來了。”
卓碧雲對蘇如畫的死沒有什麼感覺,她震驚的是夏荷香原來是嘉興的妻子。難怪,難怪新婚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叫喚她,甚至還把她當做了夏荷香。
想到這裡,卓碧雲咬了咬牙,恨恨地絞緊了手裡的絲帕,把水蔥一樣的手指勒得淤青。
她卓碧雲一向心高氣傲,怎甘心淪爲她人替身呢!
“算了,大娘都不在了,我們這些生者也不要再說她什麼了。”嘉興說道。
卓碧雲贊同地點點頭,微笑着拉過嘉興的手說道:“一切都聽相公的。哦,對了,相公,我都和荷香姐妹相稱了,我們要不要改天請他過來坐坐?”
嘉興知道碧雲是在試探,他也不想讓她對荷香充滿敵意,於是便回答:“還是算了,她與我們沈家不睦,沒必要。”
卓碧雲看嘉興一臉堅定的樣子,一顆心慢慢放了下去,說:“那好吧,既然她與咱們家不和那還是不往來的好。相公放心,要是她敢對沈家動什麼手腳我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嘉興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喝茶。他現在關心的是梅若蘭,那天他被蘇如畫撞牆這一舉動給嚇暈了,不知道有沒有事。看來,他還不知道若蘭中毒的事。
祠堂裡,沈建華看着蘇如畫的靈位感慨萬千。
“如畫,您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她們害死了你那就是與我們沈家爲敵,瞧不起我們沈家,我一定要給她們點顏色看看!娘,本來如畫她毒害姐妹,有失婦德,牌位是不能放入祠堂的,不過念在她伺候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您就同意了把她的牌位安在祠堂吧。”
一向深居簡出的孟古青被蘇如畫的死驚動了,她拄着柺杖,一邊咳嗽一邊說:“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如畫,你可是我千挑萬選最滿意的兒媳婦了,你嫁了建華之後的確把沈家打理得很好。可,可婆婆怎麼也想不到你是個會殘害姐妹的人,哎,我本來也是不想讓你的牌位安在祠堂裡的,不過既然我兒子替你求了情我也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了吧。願你地下有知能夠知道教訓,知錯悔改。”
一旁的張全英和孫妙靈簡直哭成了淚人,彷彿失去了最親最愛的姐妹一般。既然老夫人都如此悲傷,她們焉能一顆淚都不掉?
張全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姐姐呀,你怎麼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如果當初你有什麼難處就對妹妹我說,也許今天我們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法子,你就不用,不用以死謝罪了,嗚……”
孫妙靈比她更過分,哭得更傷心,一邊哭還一邊用手捶地:“姐姐呀,你好糊塗啊,如果你當初告訴了妹妹,妹妹願意帶你去死。從我到沈家一來就姐姐
你對我最好了,噓寒問暖、衣食周全。後來我們一同侍奉老爺,那段時光也是妹妹永生難忘的。姐姐,你放心,妹妹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好好打理沈家,並且找到嘉許的。”
她們倆怎麼能不裝出情深意重的樣子來呢,如今蘇如畫這個當家女主人死了自然就得重新選一個。而沈建華只有她們兩個姨太太,所以兩人之間已經是勢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孟古青就是從深宅大院鉤心鬥角中過來的,怎會不知道兩人在玩什麼把戲呢。其實她們倆也沒什麼大錯,沈家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女主人。
她對兒子說:“建華,沈家內務需要有人打理,俗話也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就從全英和妙靈兩個人之間選一個吧。”
沈建華向母親鞠了一躬,說:“此事還是母親大人拿主意吧。”
孟古青老了,不想再捲入兒媳婦的恩恩怨怨裡,她笑了笑,說:“還是你自己做主吧,母親老了,難保不會腦子糊塗選錯了人,爲了沈家的將來考慮還是你來選吧。”
沈建華推脫不得,只得應承了下來,他對張全英和孫妙靈說:“此事我還需容我再想想,要不這樣,明天我們在祠堂會和,到那時我會想好接替如畫的人選的。”
張全英和孫妙靈心裡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擺出一副笑臉來,知書達理地說:“還是老爺想得穩妥周全,那就這樣吧,我們先告退了。”
沈建華點了點頭,攙扶着孟古青回老院子裡去休息了。祠堂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張全英馬上原形畢露,說道:“孫妙靈,你要是識擡舉就好趕緊退出,不然可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張全英,我和你有姐妹之情嗎?”孫妙靈嘲諷地問了句,接着又說:“主母之位是留給有能力有擔當的人的,而我就是這個最適合的人選,論能力,論人脈我都是勝你一籌的。”
聽完妙靈的王婆賣瓜論,張全英哈哈大笑:“你勝我一籌?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妹妹,人不吹牛皮不會死的。”
“你……我怎麼吹牛皮了,你我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認爲我沒有說錯。”孫妙靈臉紅脖子粗地反駁。
張全英把手帕揣到了衣袖裡,說道:“對,我們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你說你搶過我,哼,妹妹你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孫妙靈難得和她浪費口舌,於是說道:“算了,我們兩個現在在這裡再怎麼爭論也是無用的,決策權在老爺手裡呢,誰拿到了主母之位誰才能笑到最後,姐姐,咱們各憑本事吧!”
張全英也緩和了語氣,說道:“你方纔胡吹大氣了一通就這句話還比較中聽,好,我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
說着,兩人不歡而散,各自執了丫鬟的手回去。
弘武和研文一聽說荷香出事,就駕着快馬趕了來。
除了他們兩個冷雲也跟了來,他雖然對荷香先前的做法感到心寒,可她出了事他確是不能不管的,再說了,秋心也在蘇州,他必須把她帶
回揚州去。
荷香有了身孕不能隨便活動,於是由綰綰和楊靖出來迎接他們。
研文比較文靜,冷雲比較冷,兩人都沒有說話,倒是弘武,他下了馬就問:“三妹怎麼樣了?可急死我了!”
綰綰看了冷雲一眼,有些羞澀:“這裡不方便說話,進去說吧。”說着領了三人進去。
“什麼,三妹……三妹懷孕了?”弘武驚訝得打翻了手裡的茶盅。
“那也就是說,我要當舅舅了。太好了!”研文拍了一下發呆的弘武,讓他醒過來。
冷雲附和道:“這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啊,哎,不是說若蘭也出事了嗎,他怎麼了?”
“對啊,他怎麼了?”弘武和研文只顧着去關心妹妹,卻忘了妹夫,他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了,不然荷香是會活不下去的。
綰綰神氣沮喪,怏裡怏氣地說:“他……他中毒,中了一種似乎是無藥可解的毒藥,恐怕……恐怕是回天乏術了。”
“啊!怎麼會?我們纔不在幾天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還是弘武最激動,一驚一乍地說道。
綰綰又望了冷雲一眼,說:“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也是無用,你們快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若蘭啊。”
研文可惜地說道:“哎,就是天香豆蔻都用完了,不然這點毒根本不算什麼。”
弘武激動地說:“要不咱們在去找找看,沒準就找了天香豆蔻了呢。”
綰綰喪氣地說:“別傻了,天香豆蔻這種稀世奇寶天底下總共就只有五顆,我們救醒爹爹和若蘭已經用了四顆,還有一顆也給孫妙靈毀了。”
弘武再也無話可說。
研文道:“那,難不成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不做些什麼嗎?”
綰綰有些着急地回答:“不行,我們不能什麼也不做,毒性已經侵入了若蘭的心脈,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什麼,毒性已經侵入了若蘭的心脈,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你找你爹了嗎?”冷雲緩緩的說,他好像很冷靜,一點也不着急。
“哎呀!”綰綰打了打自己的腦袋:“我們把爹爹給忘了呢,他可被人們稱做神醫呢,他一定會有法子的!”
綰綰說着拉起冷雲的手就要走,被冷雲冷冷地推開了。
他難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綰綰癡癡看了冷雲一會兒,看來,他確實不明白,於是拉了楊靖的手出去了。
冷雲看着綰綰和楊靖一同出去心裡很不是滋味,上一刻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這一刻他該明白了吧。
弘武和研文推搡了冷雲,問:“怎麼,你放心他們嗎?還不趕緊去追!”
“你們不去嗎?”冷雲的心其實早就飛出去了,只是肉體需要面子所以還在原地扭扭捏捏的。
弘武和研文說:“我們不放心三妹,所以要去房間裡看看她,你先去吧。”
“好,那我先去了!”冷雲說完一溜煙的衝了出去。
弘武和研文對望着搖頭笑了笑,然後往荷香房間的方向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