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蘇州城內陰雨綿綿……
一大團烏雲重重壓在城門口上,冷風呼呼吹着,幾架馬車駛進了城裡。
荷香撩起簾子,看着熟悉的蘇州美景:“好親切的感覺,蘇州好美我好喜歡。”
金珠和銀珠打着傘緊緊跟隨着荷香坐的這輛馬車,看到她撩起簾子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蘇如煙看了荷香一眼,道:“喜歡就多住幾天,反正我跟你爹這次來蘇州有事要逗留個十天半月的。”她雖然這樣說可還是不一樣女兒在此久留,萬一撞上了那個跟女兒長得很像的姑娘就不好了。殊不知,那個跟荷香張得像的姑娘纔是她女兒。
荷香聽了激動道:“真的?太好了。”她很喜歡蘇州,雖然進城的時候心裡很恐懼,但還是掩蓋不了那份竊喜,就好像有什麼人在這裡等她似的。
“一直聽說蘇州美景很是秀麗,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金珠說着,伸手接傘沿上滴下來的水珠玩。
銀珠附和:“是啊是啊,白屋、黑雲、銀線三景相映成趣,連下雨也是這麼美呢。”
荷香指着金珠銀珠向蘇如煙嬌嗔道:“娘,你瞧,她們兩個丫頭呀還蠻詩意的嘛。”
蘇如煙打趣道:“她們變成這樣還不是我女兒你調教有方嗎?”
荷香羞澀的臉埋進衣袖裡,道“娘,你怎麼這麼打趣人家。”
金珠和銀珠則是咯咯大笑,一個腳步一個腳步地踏過地上的積水。
荷香看雨漸漸下大了,問道:“外面的與下得愈發大了,金珠、銀珠,要不要上來避避雨?”
金珠銀珠知道主僕有別,雖然小姐待她們像姐妹一樣,但她們還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於是識趣道:“沒事兒,不用了小姐,這麼多年來早習慣了。”
“那……既然你們不上來我就下來吧,好久沒玩水了,我也想踩踩水。”荷香說着挑下了馬車,撐了把傘到金珠銀珠身旁陪她們走路。
果然,一下來,空氣都清清了,只是,這股的氣息太過熟悉。
“你呀!”蘇如煙指了指簾子外面的荷香,嘆了口氣,這麼些年過去了女兒一點沒變還是這麼貪玩。可是她已經嫁了人以後不能這麼隨性了,這一次索性隨了她吧。
金珠、銀珠和荷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咯咯大笑。荷香覺得這樣挺好的,擺那大小姐的做派作甚,自由自在纔是她的追求。她笑着笑着好像一朵花,眼神往別處瞟過去,結果看到了剛出城門的嘉宏和秋心。她先是盯着嘉宏看了半天,覺得好像跟他有很深的感情,接着瞟到了跟自己很像的秋心,她先驚訝,然後愕然,最後扔了遮雨的傘撒腿去追倆人。
“小姐!”金珠銀珠立馬追了去。
“心兒!”蘇如煙突然跳下馬車崴到了腳。
荷香跑着跑着跑到了城門口,可是那裡還有嘉宏和秋心的蹤跡。
她問城門看守:“這位大哥,請問剛纔有沒有看到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子?”
那看守思索片刻:“哦,我沒有注意。”說完問身邊的同伴:“哎,你有沒有看見?”
他的同伴看着荷香的臉,恍然大悟道:“哦,我記得,那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姑娘帶着一個男子往蘇州碼頭去了。她是你姐姐吧?還是妹妹?”
荷香又問:“可能是吧?那,碼頭的方向在哪裡”。
那同伴回答:“你一直往西南方向去,看到‘蘇運碼頭’四個大字就是了。”
“哦,謝謝兩位大哥!”荷香
說着拔腿就要追過去。
金珠銀珠攙扶着蘇如煙追了上來。
蘇如煙忍着疼慌忙問到:“秋心,怎麼突然跳下了馬車,你要去哪兒?”
銀珠忙撐開另一把傘,遮住了荷香。
荷香激動地握着蘇如煙的手,道:“娘,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那個跟我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子。哦不,不是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呢,我要追上去問個清楚。”
金珠忙給蘇如煙揉腳,舒緩疼痛。
蘇如煙知道阻止不了女兒了,於是道:“真的?那娘跟你一起去。”
荷香搶過了銀珠手裡的傘,道:“娘,不用了,您就在這裡等我,我一個人去就快一些晚了怕追不上。”說着,匆匆追了往碼頭的方向追上去。
蘇如煙可不放心女兒隻身前往,於是叫銀珠追了過去。她則扶着金珠的手會回去上了冷自識和冷雲的馬車。
“你說什麼?”冷自識震驚地問道。
蘇如煙慌慌張張:“我說,秋心剛纔看到了那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姑娘追上去了。我怕。我怕她們姐妹見面後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冷雲突然想起半年前在揚州和蘇州同時發現妹妹蹤跡的事,驚歎世上還有如此相似之人,問道:“娘,秋心真的還有其他姊妹嗎?”
蘇如煙顫抖着嘴脣,道:“我也不知道,當初我跟你爹在蘇州收養秋心的時候也沒見她身邊有什麼兄弟姐妹什麼的。不過,剛纔我聽秋心說那個女孩簡直跟自己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孿生姐妹怎麼可能長得這麼像呢?也許,當日她的那個姐妹已經被先賣掉了吧?”
冷自識冷靜地想了想,也許是讓女兒知道當年的真相的時候了。他道:“事已至此當年的事已經瞞不下去了,只有順其自然。雲兒,你跟上去蘇州碼頭看看,務必要保護秋心的安全。”
“是,孩兒領命,父親母親放心吧,我一定將秋心安然無恙的帶回來。”冷雲抱着手信誓旦旦說完跳下馬車,帶着幾個手下往蘇州碼頭追去。
蘇如煙撩起簾子看着離去的冷雲,道:“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年雲兒着孩子對心兒還是一樣的深情。”
冷自識搖搖頭,嘆嘆氣,無奈道:“情深款款又如何?他們是兄妹註定此身無緣。”
“可是他們不是親兄妹,你當初怎麼不讓心兒嫁給他呢?這樣我們就不用失去心兒了,既有女兒又多了個媳婦,連‘娘’的稱呼都不用改了。可憐她離家三年回來才住了一年就又被你嫁出去了。”蘇如煙強調道。
冷自識道:“婦人之見!雖然他們不是親兄妹但在這個時代也是不被接納的,這叫做亂倫,亂倫你知道吧?況且,依我看心爾只是把雲兒當哥哥,並不喜歡他又何談嫁給他。”
蘇如煙怏怏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冷自識又道:“還有,以前是你不想讓秋心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她一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會以爲自己和雲兒是親兄妹,又怎麼會對雲兒又想法呢?” щшш¸ttкan¸C〇
蘇如煙癟了癟嘴道:“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是個婦人,頭髮長見識短,只會給你添麻煩,這下你滿意了吧。”
冷自識樓過蘇如煙道:“怎麼會呢?我夫人可是婦人中的豪傑,不只頭髮長見識也更長,不但不會給我添麻煩還是我發家致富道路上少不了了賢內助呢。”
蘇如煙戳了戳冷自識的腦門,溫柔得如二八少女,嬌嗔道:“哼,那是。算你有良心,沒忘了這麼些年來我爲你們冷家忙死忙活鞠
躬盡瘁。”
冷自識又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就不要爲了他們擔心了好不好?我們老了,也需要過自己的日子。”
蘇如煙聽到這裡,沉默地不說話了。如果說以前她的心裡還在偷偷地懷念夏靈臺,那麼此時此刻她的心意恐怕已經轉投冷自識身上。喜歡上一個人可以在一瞬間,緣分總是那麼突如其來的來。
西南方,去往碼頭的泥濘路上……
“小姐,小姐你跑慢些,小心像夫人一樣崴到腳。”銀珠緊追着荷香打傘遮住她,生怕她淋到一滴雨。
荷香跑得氣喘吁吁,哪裡聽得進去銀珠的勸告,她加了速跑得更快了。
銀珠也只得加速追上去,不料右腳踩進了個坑,身體一歪跌到了滿是爛泥的水窪裡。
雨下得實在太大像迷霧一樣遮住了荷香的視線使得她看不清楚。前方,一個高大黑影閃現了出來,荷香剎不住腳,迎面撞了上去。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那團高大的黑影抱着住荷香,使她不會因爲慣性往後倒過去。
“我……我……”荷香使勁睜開眼睛纔看清那團黑影。原來是個男人,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沒有力氣暈了過去。
那男人原來是嘉興, 他也是來追秋心和嘉宏的,不料卻撞到了荷香,她捧着荷香的臉,疑惑道:“荷香?”
這時,金珠突然追了上來,道:“沈公子?”
嘉興又疑惑望着銀珠,道:“你認識我?”
“沈公子去我們梅府談過一次生意,銀珠有幸見過一面,不過公子可能不記得了。”銀珠說完看到了暈倒的荷香,伸手戳了戳她,激動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嘉興指着荷香,問道:“她是……梅夫人?”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可越看她越覺得她就是荷香。
她本來就是荷香,只是所有人都認不出她是荷香。
銀珠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完全失去了主意,兩手互相抓着慌張地來回踱步:“怎麼辦,怎麼辦?”
嘉興扶着荷香,看了看滿身是淤泥的銀珠,道:“梅夫人暈倒了你也剛跌進了泥潭,不如先到我府上去安置好如何?”
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這句話銀珠是知道的,可沈公子並不是陌生人啊。但銀珠還是有些許的不信任他,她想了想畢竟他和梅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而且冷家在揚州很有威望,諒他也不敢玩什麼花樣,於是道:“好吧,只有如此了。”
嘉興很高興,抱起了荷香,好像拾回了丟失已久的至寶。銀珠撐開沾滿泥沙的雨傘,遮住抱着小姐的沈嘉興,跟着他去了沈府。
沈府,那個荷香既喜歡又害怕的地方。
冷雲追到了蘇州碼頭,可除了漫天潑灑的大雨哪裡還有人的蹤跡,連個擺渡的船伕都沒有。剛纔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把秋心安然無恙地帶回去,可現在……找不秋心他也沒臉回去了。
一個手下問到:“少爺,現在怎麼辦?”
冷雲大聲訓斥道:“還能怎麼辦,找啊,找不到你們也別回來啦。”他現在也很擔心秋心的安危,生怕她像上次那樣在碼頭失去了蹤跡。
那手下又道:“弘武和研文走鏢也到了蘇州,少爺要不要去找他們幫忙?”
冷雲恍然大悟,道:“你不說我還忘了,你個其他兄弟繼續在碼頭附近搜索,我親自去找他們。”
“是。”那手下說着仰起了頭,好像自己立了一件大功似的,帶着其他兄弟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