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溪閉着眼睛不發一言,兩隻胳膊緊緊抱着厲睿明的腰,兩人之間夾着兩小隻,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像是失重一般隨着船隻在旋渦裡搖晃。
而船艙裡的那些人更是心神不安,他們看不見外面的情況,更不知道這次到底能不能順利活下來,只能團團抱在一起,等着死神的判決。
掌舵的迪卡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此時他手中掌控的可是所有人的命,如果一旦錯過,他們面臨的就只有死亡!
終於,在船身跟海面的距離越來越遠,船身跟着海水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少人幾乎已經無法看清東西,眼前的物體此時都成了一道道幻影,眼看着即將被吸入海底時,迪卡猛地一轉方向舵。
只見船身就像只離弦的箭一般,帶着衝破無數水流的力道向着旋渦外射去。
衆人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他們只覺得船身猛地一晃,速度從極快漸漸趨於平緩,雖然搖搖晃晃還不算平穩,但跟剛纔相比好太多了。
船艙內的人們慢慢睜開眼,他們隨着船身劇烈的晃動,身上別撞出不少傷口,但此時無論什麼都比不上他們死裡逃生的喜悅,頓時間歡欣鼓舞聲此起彼伏,就連外面控制室內的祁溪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祁溪聽到這些代表災難已過的歡呼聲,跟着慢慢睜開眼,她只看見外面黑沉沉的天氣已經漸漸顯出些明亮,她往船身後面看去,只見仍是一片混沌的雷電,旋渦還在,但他們卻已經逃出了旋渦圈。
“已經沒事了。”
祁溪感覺到臉上傳來一陣溫熱,擡頭一看便撞進了男人一雙溫柔卻安定的眸子裡。
她心中不知道是逃出生天的喜悅還是劫後餘生的後怕,半晌說不出話來,只伸出摩挲着他放在自己側臉上的手背,眼裡閃爍着些晶瑩。
懷中兩小隻睜開眼看着爹地媽咪,兩小隻雖然剛纔也十懼怕,但畢竟是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只要父母在身邊,他們的安全感便只看父母,從始至終祁溪和厲睿明一直都像兩個相互纏繞的大樹一般牢牢將他們保護其中,所以比起外面那些受驚頗深的船員來說,他們倒是對此沒有太深刻的認識。
但祁北北看向自己父親的目光卻越加崇拜起來,他剛纔雖然沒有聽懂父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卻明白這次的死裡逃生肯定父親有最大的功勞,他什麼時候才能像父親這般厲害呢?
“哈哈,我就知道我怎麼可能會死在這種地方!”加拉瓦喜形於色的大叫起來,他從機器底下鑽出來,走過去拍了拍迪卡的肩膀,卻絲毫沒想過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曾反駁過厲睿明的提議,且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也並沒有打算因此道謝。
威爾也從儀器底下鑽了出來,他拍了拍衣服走到祁溪等人這邊,面帶微笑道:“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厲先生,如果不是你想出的這個辦法,我們今天可就真的沒命了。”
厲睿明始終神色淡淡,聞言倒是十分溫和的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氣,威爾船長。”
威爾讚賞的點了點頭,寵寵辱不驚從容不迫,這個年輕人當真是個優秀的後輩。
船隻逃出了暴風旋渦的包圍圈之後便平順多了,只是經過這一遭,加拉瓦的損失也十分慘重,尤其是那些價值不菲的槍支彈藥,足以讓他臉色不佳好一段時間。
船艙裡的船員也走了出來開始清理甲板,威爾卻站在雜亂的甲板上看着身後的那片仍舊電閃雷鳴的天空。
“真是奇怪。”威爾看着那片天空皺起了眉。
祁溪此時正帶着兩小隻從控制室裡面下來,看見威爾的臉色便好奇道:“威爾船長,怎麼了?”
威爾並沒有回頭看她,而是繼續看着身後那片天空,“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暴風旋渦,你看我們現在與它相隔不過千米遠,但這邊晴日四照,那邊卻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你不覺得奇怪?”
祁溪當然覺得奇怪,她是第一次出海,海上的這種天氣她從未見過,自然是覺得什麼都很奇怪,但聽見威爾這麼說她便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着看着倒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倒是人小鬼大的祁南南歪着頭看了半晌,童言童語道:“媽咪,那看起來好像一座大大的黑牆哦,是不是海神爺爺不想讓外面的人進來?”
祁北北不說話,但他看着倒覺得妹妹說的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對對的。
祁溪和威爾兩個大人聽見祁南南這般孩子氣的話相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再看向那片天空確實好像那麼回事兒,也許正是因爲這樣,這片魔鬼海才由此得名,而又有多少船隻能像他們這般安全闖入呢?或許早年那些誤闖進來的船隻還沒來得及看到這片黑雲之後的天空,便被那堵可怕的黑牆吞沒了吧。
怪不得戴秋師母尋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什麼寶石礦,如果寶石礦就在這片魔鬼海內,那確實很難被人發現,且就算髮現了也估計沒人敢進吧。
“威爾船長,我師母戴秋當年爲什麼確定有寶石島?”
按理來說這麼多年來,能闖入這片魔鬼海的船隻少之又少,裡面的信息也很難帶出去,那戴秋又是怎麼知道寶石島的存在?
威爾看了她一眼笑道:“安東尼應該沒跟你講過你師母的身世吧。”
祁溪搖了搖頭,安東尼老師確實沒跟她說過,只說過師母跟她一樣也是Z國人。
威爾向前走了幾步,他看着船底漸漸平緩的海水,“你師母戴秋是個博學多才的女人,她最大的愛好就是探險和發掘,尤其是各種寶石礦,現今你知道的南非好幾處礦脈她都有參與過勘測。但起初她知道寶石島的存在卻是因爲她的父親,他父親就是我的師傅。”
“您師傅?”
“對,他纔是真正見過寶石島的人。”
祁溪聞言一驚,扭頭一看威爾,卻見他的目光透過船底層層的海水彷彿看見了某些過去。